235、挑大名

　　二月悄然而至，家里除卻要送桑蔻上學(xué)校之外，還有一件大事——桑蔻五歲的生日到了。

　　這個生日對于尋常的小孩子來說可能不是什么要緊的事，但對于一出生就是早產(chǎn)的瘦弱兒來說不同，桑蔻記得這件事。

　　原身剛出生沒多久的時候，就小病不斷，梁妙焦心得不行，拉著桑江年特意去了廟里燒香祈福，有個師父給了她一個主意。

　　告訴她，先讓小孩兒不要取大名，等到五歲的生日過了再說，一切都會順利。

　　雖然也不知道這是個什么原理，反正梁妙信了，尤其是看到小姑娘日復(fù)一日地身體在好轉(zhuǎn)，就越發(fā)深信不疑了。

　　“啾啾，啾啾？發(fā)什么呆呢這孩子……”梁妙喊了幾聲，卻發(fā)現(xiàn)小姑娘坐在桌子前，雙手撐著臉頰，兩眼出神，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被梁妙的聲音喊回神，桑蔻放下雙手，目光落在她手里端著盤子上，今天是她的生日，她爸桑江年和哥哥們特地去集市上買了好一些她愛吃的菜回來，現(xiàn)在正在和曹淑儀在廚房里忙活著。

　　而梁妙手里端著的是一些零食，平時她不大喜歡讓桑蔻吃這些，今天因?yàn)樾」媚锸切坌?，許了特例。

　　桑蔻伸長了脖子看過去：“媽，這又是啥好吃的？”

　　“喏，酸棗餅，梨花糕……”

　　梁妙給她細(xì)數(shù)著盤子里的吃的：“這些都是你小姑專門給你做的?！?p>　　桑蔻捏了一塊酸棗餅放進(jìn)嘴里，酸酸甜甜的滋味，立即讓她喜歡得瞇起了雙眼，小姑娘又想起什么來，問：“段岷哥哥還在樓上嗎？”

　　自打段岷過來他們家后，桑盛和桑余住在了一個房間，空出一個房間來給段岷睡，而樓下多出的那一間則是給了曹淑儀住。

　　今天桑蔻起了個大早，被一家人從床上薅起來穿新衣服，在樓下呆了半天，也沒看見段岷下來的身影，所以她料想著，段岷應(yīng)該是還沒起來。

　　梁妙嘗了一塊糕點(diǎn)，聽到小姑娘這問話時，忍不住笑著點(diǎn)了點(diǎn)她的額頭：“段岷啊，人比你起得還早呢，說是去集市上做什么去了，怎么到現(xiàn)在都還沒回來……”

　　說到后面，梁妙帶了一點(diǎn)擔(dān)憂，準(zhǔn)備想要讓桑盛和桑余去外面找找人。

　　可步子還沒走兩步，梁妙就看見段岷的身影已經(jīng)從大門口回來了，她連忙迎上去，卻見屋子里的小姑娘比她的動作更快地?fù)淞松先ィ骸岸吾焊绺?！剛才你到哪去了？我還以為你今天睡了個懶覺……”

　　小姑娘嬌憨的聲音有些絮絮叨叨地響了起來，梁妙頓住腳步，看著小女兒圍在男孩兒的身邊，牽著他的手一副關(guān)懷不已的樣子，她忍不住笑了笑。

　　這兩個小娃娃還真是能玩到一塊兒去。

　　總不好一家人都圍在廚房里，梁妙轉(zhuǎn)身去了房間里，拿出這些天她和桑江年想到的一些名字，拿給了小姑娘看。

　　梁妙耐心和她解釋了一遍她剛出生的時候發(fā)生的事兒，又把那兩頁謄抄了密密麻麻的紙拿起來給桑蔻看了兩眼：“啾啾也長大了，這些都是爸媽想給你準(zhǔn)備的大名，看看你喜歡哪一個？算了……還是媽媽來——”

　　梁妙本來是想說自己念給她聽，卻被桑蔻誤以為她要給自己決定挑哪一個大名，于是小姑娘連忙急急地摁著那兩張紙，急聲道：“我來，我來看！”

　　似乎是被她這個樣子給逗笑了，梁妙立即松開了手，這名字，他們夫妻倆本來就是決定讓小姑娘自己去挑的，畢竟近年來他們也覺得啾啾自己十分地有主見，既然是要陪伴自己一輩子的名字，合該是她喜歡的。

　　“段岷哥哥，我們一塊兒看?！?p>　　桑蔻不忘拉著段岷，生怕他受了冷落。

　　段岷抿嘴笑了笑，一張白凈的臉上少見的煥發(fā)出了神采，待在這兒不過短短幾天的時間，他心里那股子艷羨就越發(fā)地濃重。

　　梁妙伯母不會隨意打罵幾個哥哥，桑伯伯和幾個孩子的關(guān)系更是親昵得不似平常的父子，更像是在一塊兒玩鬧的朋友，還有啾啾，時時刻刻都會關(guān)注到他，生怕他會待得不自在……

　　這里的一切，他都喜歡得很，只是，在來之前，啾啾就和他交代過實(shí)情，家里人只允許他過來玩兒，不能收留他。

　　想到這些，段岷心里更明白，他和這里即將分別，心里不舍的情緒是一分比一分地重。

　　“發(fā)什么呆呀？啾啾讓你一塊過來，快上來坐?！?p>　　段岷被前面的聲音喊得回神，只見桑余不知道什么時候從廚房里跑了出來，已經(jīng)坐在了小姑娘的身旁，回頭沖他招手。

　　段岷還沒動，從他身后過來的桑盛就已經(jīng)牽起了他的手，把他帶到了凳子邊坐下來。

　　桑盛看了桑余一眼：“段岷好歹比你小那么多，你怎么就一屁股搶了他的位置?！?p>　　之前的幾天，啾啾一直都是帶著段岷坐在旁邊的，現(xiàn)在可好，段岷常坐的那個位置已經(jīng)被桑余捷足先登了。

　　此時此刻，桑余滿心都注意著桑蔻挑哪一個做她的大名，哪有心思和他大哥斗嘴，只在小姑娘身旁獻(xiàn)著殷勤。

　　“啾啾你看，桑秋緒這個名字就挺好聽的，剛好你的小名叫啾啾……”

　　桑余滔滔不絕地在桑蔻耳邊說著話，桑蔻不為所動地繼續(xù)看下一頁紙，終于在最后一行，看到了屬于她的名字。

　　桑蔻。

　　蔻者，少女也。

　　之前院長阿姨給她取這個字，就是希望她以后的日子能夠像平常的少女一樣明媚燦爛。

　　現(xiàn)在，她真的做到了。

　　“我想要這個名字?！?p>　　桑余看著小姑娘愣神了半天，最后她盯著最后一頁紙，不知道在看些什么，良久之后，啾啾才終于輕聲說了這么一句。

　　桑余的目光順著她的指尖，落在小姑娘手指著的那兩個字上面，桑余又愣了一下，然后捧場地拍手：“這個也好，這個也好?！?p>　　然后他又去喊準(zhǔn)備去廚房里的梁妙：“媽——啾啾選好她的名字了，你快過來看看——”

　　桑盛拉著段岷坐了過來，聽著桑余的大嗓門，他伸出手來給了他腦門一下：“這是要用你的聲音掀翻咱們這屋頂？”

　　桑余捂著腦袋跳開了。

　　看著他又跑去了廚房里，桑盛摸了摸小姑娘的發(fā)頂，看了一下她選擇的名字，然后又把桌子上的零食往兩個小孩面前推了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