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退縮
直視比比東，千仞雪判斷出了，比比東沒在說謊，她是真的不安，因為她的親身經歷。
比比東無法輕易釋懷，由己及人，她認為千仞雪也合該如此。
“千仞雪，你懂嗎？我不信這些，你釋懷的太快了，太輕松了，這輕松到.......”比比東面上出現(xiàn)了糾結，她不知道她該如何向千仞雪說出這些。
想了好一會兒，比比東才頹然道，“我是想要相信你的，千仞雪，但這過于輕易了，我得到的太輕易了，就像是水中月一般，你可以去觀賞，卻也無法觸碰。所以我會認為這是假的，哪怕它虛幻到讓我曾信以為真?！?p> “在這段關系里，你隨時可以從中脫離，就和你剛才的表現(xiàn)一樣，你會很自然的當做什么也沒發(fā)生過，你能選擇將你如今的所有舉動掩藏在你的記憶里，你能記得的只是那些你認為你需要的記憶?！?p> 腦中刺痛，比比東扶額，繼續(xù)糾結著那些混亂，她的迷茫如今完全的展露在千仞雪面前。
“不過你有一點說對了。”一聲嗤笑響起，那是對她自己的，“我確實不敢斷定如今的我是否是完全清醒的，能影響我的東西也不在少數(shù)?！?p> “或許這個話題從一開始就是過于突然的，我應該在深思它們之后，在向你求證?！?p> 揉著自己的太陽穴，比比東舒緩著自己的神經，現(xiàn)在，她腦海中的那些雜亂更多了，向千仞雪的提問并沒有很好的把這些梳理清楚，而千仞雪的反問又將比比東帶向了一個新的雜亂。
自己的情況自己多少也知道一些，草率了，比比東暗自想著。
“我需要的只是你的態(tài)度。”撫平皺起的眉心，千仞雪雙手接替過比比東，不輕不重的按揉著比比東的太陽穴。
“不管是對我的，還是對玉小剛的，我要的是態(tài)度?！?p> “如果你認為現(xiàn)在我們談這些，你是不清醒的，那么我可以等，等到你理清這些之后再談?！?p> “只要你能給我一個明確的態(tài)度，那么無論多久，我都可以等的起?！?p> “不過，我認為我有必要補充一點。”將雙手放下，握住比比東的肩膀，千仞雪溫和的看著比比東。
“作為女兒，我渴求從你那里獲得感情，這是很正常的一種行為，這點你不用懷疑?！?p> “我確實對此失望過，可就在我準備徹底放棄之時，‘你’意外的讓我窺探到了，讓我知道我所謂的渴求并不是奢望，這種情感你有，你也可以賦予給我，只是你很吝嗇?！?p> “吝嗇到留給我的滿是沉重，它壓得我喘不過氣來。”
抱著比比東，靠在比比東肩上，千仞雪的目光變得迷離，語氣也帶著悵然。
“你知道嗎，在知道所有的事情之后，母親這個詞曾一度成為我避之不及的魘，我花了相當長的一段時間才走出這個陰影?！?p> “我是想過殺了你，可我也一直相信一點，那便是我不可能真正的對你下死手，我割舍不下，可能這也是我的脆弱之一。”
“我啊，也就是嘴上說說，可論實際行動，我無法接受?！?p> 千仞雪突然笑了，笑得釋然?！霸谶@場情感中，我從一開始便是輸家。這是我最不想承認的，可也是我不可忽視的事實，我不想在你面前低頭，特別是在因為感情的事上低頭，但現(xiàn)實確是我在步步退讓?！?p> 一如現(xiàn)在，我同樣在避免讓你看見我的脆弱，因為這次是真的，不是我故意裝出來的。
可能，需要時間的不止你一人，我也需要時間，需要時間來適應和你的這些接觸。
“這次，你有了改變，說實話，我是驚喜的，我們之間的問題，最大的難點不在我，主動權在你那里?！?p> “所以，媽媽，你的假設不成立。你該相信這份情感的，你只是需要相信它?！?p> “相信？”
比比東突然劇烈的掙扎起來，就如同聽到什么不可置信的話似的。
“它本就是脆弱的，它不是一成不變的，它是......我人生中最大的騙局?！?p> “我不相信感情，因為人心難測，我同樣也不愿相信感情，因為我被背刺過，我更加不愿意去信任我們之間的感情，因為從一開始就充滿質疑的感情它從源頭上就是破裂的?！?p> “我不敢，我也做不到。”
“我做不到，做不到，真的做不到......”
做不到和你交付我全部的信任，哪怕我們都在逐漸向對方靠近，
做不到與過去的一切和解，無論是老師的事還是你那灰白的幼年，
做不到心無芥蒂的再次獻出一顆心，它已經是充滿著裂痕，隨時會碎成粉末的。
“這很折磨我，我在不斷試探、接近的同時，也在不停的自我懷疑著。”
“我始終在懷疑這份感情的真實性，而你的異常加劇了這些，哪怕你曾經說過，你會告訴過我一切，但在未聽到你的解釋之前，我放不下對它的猜測。”
我連我自己都不愿相信，我又該如何做到相信你。
“我該堅持嗎？”
“千仞雪，我......”
比比東看著千仞雪的眼睛，她能很清楚的看見其中的倒影，現(xiàn)在，那雙眼眸中承載的不止是星河，那里還有著對她的鼓勵，千仞雪的臉上帶著期待，但比比東遲疑了。
在任何摻雜著情感的話題里，比比東始終在遲疑著，她想逃離，她覺得她接不住這份感情。
“或許他們說的是對的，與其一次次被傷害、被困擾，那不如直接舍棄這些，放棄這種奢望?！?p> 是不是只有徹底摒棄這些，我才能真正的抹除我的弱點，才能心無顧忌。
比比東慢慢地脫離了千仞雪懷抱，無視了千仞雪那已經變得暗沉的眼睛，自己給了自己一份回答。
“然后徹底走出這個陰影。”
眉心抽動，千仞雪面上的溫和一點點冷了下去，捧起比比東的臉，千仞雪盡量控制著自己的情緒，但那波動的聲線還是透露出本人現(xiàn)在心情的糟糕。
“放棄？我才壓住了那個不被認同的情感，才做好安分的心思，所有的一切都在變好，你卻在想著退縮?！?p> “媽媽，我不接受這個?！?p> “還是說，你還想再拋棄我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