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女房東!
楚宇涼猛然睜開雙眼。
流淌黑血的生物居然主動找過來了?
這次不是通下水道了?
身體略微繃緊,他踮起腳尖悄無聲息的離開書桌,卻并沒有繼續(xù)往前走。
和單純且心善的原主不同,楚宇涼凡事總喜歡往最壞的方面考慮。
可往往壞的方面都不止一個。
“她主動找來,說明有恃無恐?!?p> “都怪今晚學(xué)習(xí)太過沉迷,放松警惕大意了。”
夜幕下,靜謐的黑紗悄然籠罩住運河畔的集體院落。
天空不知何時下起雨。
遠離市中心的連排院落卻顯得格外寂寥。
似乎已無旁人,只剩他和房東李姐孤男寡女。
楚宇涼仿佛木頭人一樣,沒有任何舉動。
食材不動我不動。
誰知道在這個被自己提前預(yù)定的食材眼里,自己會不會也是一種食材?
事已至此也只能做好最壞的打算。
“篤篤篤……”
“阿涼啊,你為什么不喝姐給你煲的湯呢?”
敲門聲仍在繼續(xù),女人的聲調(diào)卻漸漸變了。
如鋸齒劃過鋼鐵,尖銳刺耳時高時低,隱隱夾雜著一絲玩味的低笑。
“阿涼,快開門哦?!?p> “開門,快點開門哦!咯咯咯……”
霎時間陰霾密布的天際被電光撕裂,沉悶的轟隆聲滾滾而來。
雷鳴急奏,淅瀝瀝的小雨驟然加劇,潮濕悶熱的海風(fēng)越過窗欞涌入。
楚宇涼忽覺汗毛一根根從毛孔中拔地而起。
寒意吞沒全身。
門外雨中笑得像個傻子的女房東和記憶中端莊柔媚的少婦,完全是兩副面孔。
她身上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漸漸的,外邊安靜了下來,腳步聲似乎也在遠去。
“走了嗎?”
楚宇涼暗松口氣。
余光里樹影婆娑,他下意識扭過頭。
一張濕漉漉的蒼白臉龐竟從窗邊升起!
眼珠子詭異轉(zhuǎn)動,下巴擱在雨簾間,露出一張無比扭曲的瘆人面孔,對著自己笑。
“阿涼,喝湯嗎?”
“我勒個去!我謝謝你……”
楚宇涼心臟狂跳,本能的想要釋放出左手的燭吻,卻在下一秒硬生生克制住。
“李姐,我有點飽,湯就不喝了吧。”他摸了摸肚皮,臉上浮起大學(xué)生式的含蓄笑容。
嘩!
李姐抬起渾圓雪白的大腿搭上窗臺,食材肉質(zhì)的豐腴程度已無需懷疑。
在楚宇涼瞠目結(jié)舌的注視下,李姐敏捷得如同一只人形蜘蛛,絲毫不顧透明濕衣和裙下的春光乍泄,翻過窗戶爬了進來。
從地上直立起身體,李姐雙手捧著不曾溢出半滴汁液的湯盆,笑容僵硬。
“阿涼,這湯姐可是煲了很久哦,這么不給姐面子?”
楚宇涼低頭看向似有什么在蠕動的湯汁,輕輕吐出一口氣:“非得喝嗎?”
李姐白皙濕潤的雙頰浮起紅潮,仿佛能掐出水來:“這湯很補的。喝完湯順便幫姐按摩一下,姐最近累壞了,今晚這里就只有姐和你哦?!?p> 聽著女人充滿暗示的油膩腔調(diào),楚宇涼深吸口氣。
管理員規(guī)則警告。
“還是算了吧,我下手總是沒輕沒重……”
“你不是阿涼,你究竟是誰?”女人聲音忽然低沉下來。
楚宇涼心中一怔。
被發(fā)現(xiàn)了?
事已至此,也沒必要再慣著食材了。
他抬起頭凝視對方漆黑的眸瞳,問:“你又是誰?”
兩人同時沉默下來,窗邊的水光散發(fā)幽幽冷寒。
屋內(nèi)氣氛如同不斷膨脹的氣球就看誰先捅破。
左手手心,燭吻蓄勢待發(fā)。
雖不知【無限燭吻】是否真能應(yīng)付眼前生物,可當(dāng)認可度增加到4點并獲得相應(yīng)的靈后,理論上來說【時間暫停】總共能用四次。
每次三秒,也就是十二秒。
萬一干不過就遛,慫不丟人,頭鐵才是傻。
楚宇涼打定主意。
“嘟嘟!”
就在這時不遠處傳來鳴笛聲,似有汽車在院外緩緩?fù)V埂?p> 楚宇涼心頭一緊。
這種時候,不是吧?
滴!
院門解鎖打開。
院子密碼只有四個人知道,自己、李姐、死黨和死黨女朋友,所以……你們這么晚回來是想給我個驚喜嗎?
一前一后的急促腳步聲從雨中響起。
“張頭鐵,你還不認錯是嗎?阿姨在飯桌上說那些話時,你就不知道維護我一下?”
“我媽也是關(guān)心你工作沒其他意思啊。再說我也幫腔了啊?!?p> “悶著頭一個勁說‘好吃’也算幫腔??光知道在那吃!吃吃吃,小涼平時做的菜到底有多難吃?一個假期直接胖十斤!”
“呃,涼涼的廚藝……你不也經(jīng)常自稱減肥吃上兩口,然后偷偷溜出去吃荷葉包飯?”
“小聲點!別讓小涼聽到他本來就敏感別到時候不愿意住了。哼,我現(xiàn)在就去找小涼,讓他評評理!”
“去就去,我兄弟肯定站我?!?p> “切,他是我弟肯定向著我?!?p> 聽著兩人熟悉的吵鬧聲,楚宇涼心底微蕩鼻尖竟泛起莫名的酸澀。
是扎心的感覺。
偷偷出去吃獨食不帶上我?這種滅絕人性的事也做得出?你們以為那些飯菜我就能吃下?
不過……隔大半個院子遠都能聽見他倆的小秘密,自己聽力明顯提升了。
“你們的情緒波動頻率相當(dāng)一致?!?p> 李姐像是吞了口口水,黑洞洞的眸底爬滿了貪婪與饑餓。
然而她此刻的聲音卻如同信號不穩(wěn)的電臺播報,時而發(fā)出怪異卻勉強能聽懂的人類音調(diào),時而響起簌簌沙沙模糊且混亂的嗡鳴——
“這種名為友……情情的情緒……緒食用起來應(yīng)……當(dāng)當(dāng)會很美味……吧吧。”
詭異的聲音落下,屋里電扇突然發(fā)出嘶嘶響聲,臺燈時明時暗。
暗淡的光線在少婦白皙的臉上形成深深的陰影,陰影中,忽然閃出一張死魚臉。
李姐詭異的轉(zhuǎn)動腦袋,仿佛一只恐怖木偶,眼眶夸張的撐大,布滿血絲的蒼白眼珠仿佛要從眼眶彈出。
整個臉龐都如水泥面具一般僵硬,卻又充滿病態(tài)的扭曲。
“燭吻?!?p> 楚宇涼迅速抬起左手,掌心裂開一條縫,怪嘴如靈蛇出洞般掠出橫掃向女人的脖子。
事已至此也無需藏著掖著了。
啪!成功纏繞。
李姐身體猛然前傾。
瓷盆落地,湯汁四散流淌,密密麻麻的蛆蟲游走。
“太補了吧?!?p> 楚宇涼一眼掃過頭皮發(fā)麻,隨即大吼:“啃她?!?p> 燭吻的尖牙狠狠戳向李姐的脖頸。
然而更為詭異的事情發(fā)生。
李姐突然膨脹成一個兩米多的怪物,脖粗如桶,臉上竟沒有了眼鼻唇口,如同白板。剎那間,怪異的面龐從鼻梁處撕裂,臉皮翻卷著打開,露出內(nèi)部森然的白骨與血肉,仿佛一朵張開大嘴的食人花。
啪!
燭吻被震開,痛感順著吻脖子傳至楚宇涼大腦。
下一秒,帶著粘液的黑色觸手從怪物翻卷的臉皮底下射出,直探楚宇涼額頭。
楚宇涼匆忙舉起燭吻抵擋。
嘭!
磅礴巨力沿著吻脖子涌來,楚宇涼被狠狠撞飛出去身體砸在床上,一聲巨響床板塌陷。
“好……好餓……餓餓……”
怪物甕聲甕氣的轉(zhuǎn)過頭望向窗外,粘液般的口水滴答滴答流淌在地板上。
楚宇涼渾身酸痛,轉(zhuǎn)頭朝外吼:“你倆別過來!”
可院中兩人非但沒有聽從,反而加快腳步。
“涼涼你在干什么這么大動靜?啃什么呢?”
“小涼,你沒事吧?”
聽著兩人關(guān)切的聲音,楚宇涼內(nèi)心毫無波瀾。
平行時空的死黨現(xiàn)在過來,除了成為怪物的養(yǎng)分,再無其它作用。
哦,甚至還可能會讓怪物變得更強。
不能再讓這兩個食材靠近了。
“李姐在我屋里還不懂嗎?勞資正和她忙著!”
楚宇涼臉色陰沉道:
“你們兩個老愛吃獨食的趕緊走,有多遠給我滾多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