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試驗？抽卡！
從歸原身體里延伸出的光路十分濃郁，與其說是一道光線，不如說是一條光組成的觸手。
歸原一邊指揮光子吸引一個又一個目標，一邊伸出光絲拉住電子。不斷伸出觸手的他遠遠看上去就像一只超級變形蟲。
電子說得沒錯，庫倫定律描述的電場強度是光子們遵守某種規(guī)則后產(chǎn)生的，只要他們愿意短時間內(nèi)一擁而上，就能產(chǎn)生超越定律的電磁力。
用光線組成的觸手攀爬——這是光子們原本就能做到的嗎？還是說是他這個Z-0001號秩序體特有的功能？所謂規(guī)則，究竟又意味著什么？
不論如何，擁有這個能力后他輕松地逃離了黑洞的掌控。
“好耶！”
身后的黑洞越來越小，以至于最終完全看不見了，不知是距離已經(jīng)太遠，還是它自己消失了。
歸原不由得感到劫后余生的巨大喜悅，但回想起來，卻又不禁心有余悸。
剛才差一點就要摧毀他的龐然大物，不過就是這樣一個空間上的小破點，要用人類最好的電子顯微鏡才能勉強觀察到，卻幾乎令他束手無策。
身為一個小小的原子就是這樣的命不由己，隨時都可能被碾碎。
“神嗎？只要我繼續(xù)攀登進化之樹，祂今后也不會放過我把？…但道路就擺在那里，沒有道理不去前進！”
“進化本就是逆天而行，沒有什么好怕的…等我登上頂端，誰怕誰還不一定呢！”他心想。
“雖然祂的神識無處不在，但神罰是定域性的，也就是說只能存在在一定的時空范圍內(nèi)。既然祂剛才進行了一次神罰，那么暫時我們就是安全的?！彪娮友a充道。
“哦哦，這樣啊?！睔w原大致明白了。
看起來，這是一場時間上的賽跑。在神下一次意圖消滅自己前，歸原決心要做好充足的準備，他清楚這次僥幸逃脫純粹只是因為他氣運逆天罷了。
只是不知道下一次是在什么時候，又是以什么形式。黑洞？反物質(zhì)？這種危險暗藏的恐怖感覺還是讓他心里有些發(fā)麻。
“對了，”比起這個，還有件事令他在意，他看向電子，“你居然會幫我，有點奇怪啊，你不是總是一幅生死看淡愛咋咋樣的樣子嘛？”
要不是電子拿捏住了光子，光子絕不會聽他的指揮幫助他們逃出生天。
“…你什么意思？”電子沒想到他會這么問，她嘟囔道，“我說過了，這就是無言者的命運，我只不過是忽然看到了不同的命運罷了。”
“哦？…所以所謂‘無言者’到底是什么?。坑惺裁刺厥夂x？”這個名詞聽久了，歸原還是不得不去在意。
“呵~”電子不屑，心想人類果然愚蠢，“所謂‘無言’，自然是不可解釋的，只能靠自己領(lǐng)悟，而你的境界還太低，我連點撥都做不到?！?p> “…好吧，那算了?！?p> 歸原覺得自己暫時還沒有遁入空門的打算，當務(wù)之急是加快自己進化的進度，他又開始搜集起原料。
他和光子之間的配合已經(jīng)越來越默契，幾乎能做到念之所動，觸手所至，簡直就像他身體的一部分，這大大方便了他在原子之間移動。
經(jīng)歷了一番險境，他反而歪打正著地提高了工作效率。
如果說之前他是一只一粒一粒搬運砂礫的螞蟻工程師，現(xiàn)在他感覺自己就是開了創(chuàng)造模式的上帝，事半功倍地就將一大堆原子用光絲聚集在了一起。
“喂，你看我這光環(huán)，像不像個無所不能的天使?！彼靡獾貑栯娮?。
“不，像個你們?nèi)祟愑玫鸟R桶圈?！彪娮永淅涞卣f。
“……”
歸原不斷地進行搜尋，終于發(fā)現(xiàn)了更加令他欣喜的東西，這里不僅有之前見到的組成鹽水的幾種分子離子，還有他今生遇到的第一種有機物分子——
葡萄糖！
這可是個龐然大物，它從歸原的眼前飄過，就像是一只奇形怪狀的巨大蠕蟲。
而它身上有歸原夢寐以求的東西——碳原子！
“贊美上帝！”他原本都不知道該怎么辦了，制造有機物碳原子是必須的，但他又搞不出來核聚變來。
萬事俱備，只欠東風，歸原權(quán)衡了一下，并不準備直接將自己和這些原料一起放進“自組織系統(tǒng)訓練裝置”里。
雖然從他剛才的經(jīng)歷來看，訓練裝置可以讓他產(chǎn)生進化，這正是他想要的。
但他有兩個顧慮，其一，是想多做做試驗積累樣本，畢竟沒有哪個科學家是一來就在自己身上做試驗的吧？
其二就是，他發(fā)現(xiàn)自己在進化之樹上的位置非常奇怪。這是一條偏離所有有機物的分杈，前方的進化路途一片黑暗。
仔細想想，他現(xiàn)在的情況是，一個帶著光環(huán)的單氫原子，要多怪有多怪，從沒在任何課本上見到過，也不知道和有機物有什么聯(lián)系。
“不會走上錯誤的道路了吧？”他心里犯嘀咕，進化之路有進無退，身為Z-0001號的他已經(jīng)變不回去了。
雖然這次的進化看起來蠻成功，但如果是犧牲前途換來的就得不償失了，他決定今后都要謹慎一些。
“好！令人興奮的試驗就要開始了！助手，準備記錄！這次的試驗名為——‘自組織系統(tǒng)訓練裝置第一次測試試驗’！”歸原振作起精神，一本正經(jīng)地說。
“助手…你不會是指我吧？”電子無語。
歸原召喚裝置開始了試驗。
“處理對象獲取…處理對象確認…隨機對象生成中…處理成功！”
“獲得：第二級物質(zhì)——果糖！”
“……！”
雖然歸原成功驗證了這裝置能組裝分子的作用，但還是忍不住想罵娘，這是什么智障系統(tǒng)，把葡萄糖轉(zhuǎn)換成果糖？！可真是個小天才！
“處理成功！獲得：第二級物質(zhì)——核糖！”
“處理成功！獲得：第二級物質(zhì)——蔗糖！”
“……”提示音不停響起，而歸原的心在滴血，他辛辛苦苦搜集來的秩序之絲被一次次浪費，得到的結(jié)果就在幾種糖分子間輪換，他感覺自己糖尿病都要犯了。
“你這隨機卡池出貨率也太坑爹了吧？能不能來點有用的！”他抱怨道。
他心里也開始沒底了，畢竟他也知道，碳氫氧鈉氯這幾種元素能組合成的有機物很有限。
又試了幾十上百次。
“隨機對象生成中…處理成功！獲得：第二級物質(zhì)——Z-0002號秩序體！”
“嗯？”歸原為之一振，就像抽卡終于見到了金光。
這次終于不是糖了，而是一種全新的分子，隨著它的誕生，歸原意識中的進化之樹上又多了一片葉子。
……
傍晚，醫(yī)院。
“……”
“是，已經(jīng)辦妥了?！?p> “三倍致死量的UDR-324型號朊病毒，致病后發(fā)生變異，與一般的血紅蛋白沒有區(qū)別，混在血液里絕對查不到證據(jù)。”
“…是，我明白，我會妥善處理?！?p> 月光從老醫(yī)院布滿劃痕的玻璃窗照射進來，留在地面上的光斑像是片片慘白的紙。
負責給病人調(diào)換輸液袋的女護士正靠在窗邊，光影把她的身形勾勒得纖細而挺拔。
她那如瑪瑙一般的棕色眼睛里，正有點點綠光在視網(wǎng)膜上飛速變換，這是她能在這個看似破舊其實森嚴的醫(yī)院里和外界通信的秘密。
“小鳶，走啦！今天有選秀節(jié)目，我想看直播~”有人在背后呼喚她。
“啊，好呀！”女護士回頭，僵硬的臉上瞬間掛上了一個無邪的笑容，“你在下面等我，我一會兒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