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景州最大的風(fēng)月場,鳳儀院每到入夜便會迎來許多客人,他們之間有富家紈绔、有大小官員,甚至還有布衣百姓。這些人的身份不一,卻有著三個相同的地方。
第一,他們都是男人。
第二,他們都是好色的男人。
第三,他們都是愿意為漂亮女人花錢的男人。
有道是“千金一擲紅顏笑”若要算清這些人在鳳儀院內(nèi)為博紅顏一笑擲去的每一個銅錢,那恐怕用上百年也數(shù)不清。
這一夜也同以往般,溫香軟玉、鶯歌燕舞、淫聲浪笑,院內(nèi)所有的人都在尋歡作樂,好似不然人間煩擾的仙境一般。
忽地,不知是誰人打破了一個酒杯,有一伙人迅速站起身來,與此同時舞臺上濃妝艷抹的老鴇諂媚笑道:“諸位久等了,咱們的鳳仙姑娘要登場嘍!”
老鴇的聲音如落水的石子,在人群中激起回應(yīng),眾人皆盼一睹佳人風(fēng)采,故如潮水般向舞臺涌去。
可這卻令先頭站起來的那一伙人始料未及。
“官差辦案!”
他們連忙亮明身份,可在這溫柔鄉(xiāng)里所有人都亂成一團(tuán),有人鬧有人笑,官差們的叱喝聲早已淹沒對鳳仙姑娘的追捧聲中。
見此形勢,其中一個年輕官差則向領(lǐng)頭人請示:“霍神捕,如今該如何是好?”
這位霍神捕,正要發(fā)出指示,眼角卻瞥見一個黑色身影穿過,向正門去了。他當(dāng)機(jī)立斷轉(zhuǎn)身追去,同時吩咐:“你帶幾名弟兄將出入口都守住,隨后派人分別從院內(nèi)院外開始搜尋。”
話音傳到那小官差耳朵時,他身影早已消失,顯示出其極俊的輕功。
他年紀(jì)不大,年二十有五,相貌清俊,氣度非凡,正是江湖中有名的六扇門七小神捕之一的“清泉小神捕”霍泉。
他此番率領(lǐng)景州官差于鳳儀院布設(shè),正是為追捕要犯而來。原本以為這守株待兔之局十拿九穩(wěn),卻沒想到在那關(guān)鍵節(jié)點竟出了岔子。但他仍需保持從容調(diào)度以彌補差錯。
霍泉奔出鳳儀院,登時便敏銳察覺一道黑影在左方乍起又落,他依照本能連忙施展輕功追趕。
但見他在空中卻如魚翔水底,身法輕盈靈動緊隨黑影之后,不一會兒功夫便已接近其后。
他發(fā)覺那黑影身形高大健壯,升騰落下的姿勢頗不自然,當(dāng)即心下生疑,他在刻意讓我?
他自己知自己事。
他的身法正是領(lǐng)悟自水中游魚,敏捷順滑,故而精于閃避而不長于追擊,若要與專門修煉后者的人相比,自然是比不過的。
而眼前此人身法分明屬于后者,并且還頗有一番成就,如今卻刻意要與自己縮短距離,其用心昭然若揭。
當(dāng)即,他抽出后腰短刀向黑影旋飛而去,眼看便要正中他的后背,只見他僅用兩根手指即夾住刀刃。
分毫不差!
霍泉停下腳步,不偏不倚地對上那人冰冷無情的目光,緩緩將腰間另一把長刀抽出,問道:“敢問閣下何方高人?與遼東惡虎是何關(guān)系?”
遼東惡虎正是此番要追捕的目標(biāo)。
黑衣人并沒有答話,只是一個箭步?jīng)_將上來,得心應(yīng)手使起那本屬于霍泉的短刀,招招狠厲。
好在他并非浪得虛名,雖在其驟然出手下無法反擊,但因身法的靈動也讓他不至于在自己的刀下受傷。
黑衣人反手使刀劃向霍泉,他便覷準(zhǔn)時機(jī),用長刀將短刀格開,左掌轟然一拍,這一招乃他刀法中的一式“靈泉引玉”,原是右手長刀格開對手來招,左手短刀趁隙進(jìn)攻,如今他變刀為掌照樣強橫。
那黑衣人反應(yīng)也迅速,一拳擊出。
砰!
拳掌相擊,兩人各自往后退開。
與此同時,夜空中炸開紅色的焰火——是景州的官差們用以互通聲氣的旗花。
霍泉心道不祥。
而黑衣人則趁著他一時分神,即刻施展身法離開,待霍泉再追,他便將短刀原樣奉還。
短刀勁氣凌人,霍泉不敢空手去接,只用長刀去接,兩刀接觸之時,短刀受其靈力粘黏,便全然隨他而動。
可當(dāng)他將短刀接回來之時,只看那黑衣人早已不見了蹤影。
此乃調(diào)虎離山之計!
明白過來以后,霍泉連忙朝旗花方向奔襲而去,腦中不斷回想自己是在哪一步出了錯。
忽地,他的回憶停留在自己離開鳳儀院前向二樓的匆匆一瞥——那個白衣少年也不見了。
這是巧合么?
瞬息間,他抵達(dá)了現(xiàn)場。在場圍著的一眾捕快便證實了他心中不祥猜測。
眾人紛紛讓開,赫然展露地上橫豎躺著的幾具尸體,其中還有他們本次的目標(biāo),遼東惡虎。
“霍神捕……”方才聽他吩咐的年輕官差上前請他示意。
霍泉問道:“有查驗死因么?”
“心臟、咽喉等要害處有致命傷,身體其余部位也有大大小小許多傷,這些人是鐵了心要置他于死地不可。”
他的注意力轉(zhuǎn)到年輕捕快口中的“這些人”上,他們無例外都黑衣蒙面,看來是殺手無疑了。
霍泉忽然想起江湖上一個可怕的殺手組織。
暗星!
“霍神捕,霍神捕?”
正自沉思,霍泉忽然被一個少年朗聲喚醒。
他聞聲走出捕快們的包圍圈,只見那個劍眉星目的白衣少年對他道:“在下聽聞有犯人脫逃,便率領(lǐng)一眾弟兄前來,不知霍神捕可有用到的地方?”
霍泉拱手答道:“有勞沈公子費心了,我們已經(jīng)找到了,只可惜是他的尸體?!?p> 那沈公子略一吃驚,道:“怎會如此?那霍神捕要如何打算?若是我沈展玦能幫上忙的,霍神捕但說無妨?!?p> 霍泉只苦笑道:“官門中人分所應(yīng)該,沈公子客氣了?!?p> “終究是在景州出的事,若不料理妥當(dāng)只怕姑父不悅。”沈公子淡然一笑,也不再問,便開始吩咐帶來的兄弟聽候霍泉差遣,隨后便又向其拱手,“請恕在下還有事不能從旁協(xié)助。如霍神捕還有差遣,大可吩咐諸位兄弟。在下就先告辭。”
說罷,他便轉(zhuǎn)身便去。
可霍泉卻越發(fā)蹙緊了雙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