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黃泉蛻變
夜半時分,月明星稀。
虞寞城外,此刻萬籟俱寂,連一向喧囂蟲鳴都沒了聲息,只余空曠深幽的密林,佇立在月夜中。
突然,一聲嗩吶劃破夜空,如天降的雷聲,炸響在方圓百里的每一寸土地上。
不知何時,一片乳白色霧氣悄然出現(xiàn),細(xì)看過去,竟是由一個個陰魂匯聚而成,似流水,似前軍萬馬,緊貼著地面,鬼哭狼嚎,朝四周飛快地蔓延著。
伴隨著滲人的嗩吶音,霧氣很快涌出了密林,來到虞寞城外的空地上,眼看就要攀附到烏黑的城墻上。
但剎那間,地動山搖,滔天巨浪奔涌時的轟隆驀然響起,一道無量黃泉攜滾滾腥風(fēng),從城墻缺口內(nèi)瞬間沖出。
霧氣甚至還沒接觸到泉水,就受到一股無形之力牽引,成片成片地紛紛被吸附過去。
“嗖——”
兩者接觸,霧氣直接被吸入水中,泛起一陣陣漣漪,化作一道道虛影,消失不見。
“黃泉化生?!?p> 只見陳淵腳踩黃泉法相,踏浪而來,一聲喝令之下,這道黃泉長河忽然掀起洶涌波濤,頓時疾速擴(kuò)張。
僅僅十幾息后,它的體軀猛地增長到七八里長,蜿蜒匍匐,猶如咆哮的蛟龍,橫亙游蕩在虞寞城外。
一朵朵浪花驚起,不斷地將靠近城墻的陰魂卷進(jìn)水中,那來勢洶洶的霧浪,竟就這么被阻擋住了腳步。
“全是普通惡鬼罷了?!笨粗罅康年幓瓯绘?zhèn)壓,陳淵心里也有些嘀咕,“這就是陰災(zāi)?”
然而,隨著時間推移,陰魂卻宛如無窮無盡般,從荒野深處源源不斷地涌來,陳淵的面色也逐漸改變。
“莫非,這下面葬著一整個國家不成。”他雙眼精光閃動,神識向遠(yuǎn)處探去,但是霧氣彌漫,夾雜著詭異氣機(jī),神識進(jìn)入,就好像趟進(jìn)了沼澤,不到十里就寸步難行。
與此同時,吸納了無數(shù)陰魂的黃泉法相,此刻竟出乎意料地顯現(xiàn)出了一絲異常。
“這是……”
陳淵看著腳下的黃泉,片刻后,目中竟流露出狂喜之色。
因為這原本是他靈力所化之物的黃泉法相,隨著不斷收入陰魂,竟生出一股讓他極為陌生,卻又無比確認(rèn)的東西——意蘊(yùn)!
要知道,他當(dāng)前的修為不過筑基后期,施放黃泉法相,哪怕灌注的靈力再怎么雄厚,那到底也是一種以陰寒之氣為主的神通,與真正的黃泉差了不知道多少萬里。
若是想真正向幽冥黃泉演化,至少要登臨化神,修成以九道黃泉為意象的幽冥往生意境,才能做到。
只是他這會卻清楚地感知到,這道酆泉烙印顯化之物,已與先前,有了天壤之別!
“黃泉黃泉,裹挾無盡亡魂,流淌匯聚入幽冥地府,我若是讓黃泉法相效仿真正的黃泉,行那天道輪回之事,莫非可讓法相提前一步朝著意象轉(zhuǎn)化?”
想到這里,劉欽看向陰魂大軍的眼神里,已不是先前的敷衍了事,取而代之的,則是無比的火熱。
“出!”
他對月一聲長嘯,霎時間,鋪天蓋地的靈壓出現(xiàn),又是兩道寬廣奔騰的黃泉怒吼著,從他背后漆黑陰森的怪異地界沖出。
衙泉、寒泉,這便是他另外兩道黃泉烙印所化之物。
三道法相齊出,頃刻間,城外的惡鬼陰魂為之一震,就仿佛遇上了天敵一般,居然本能地產(chǎn)生了懼意。
而陳淵自然不會手軟,雙手靈光閃爍,繁雜的法訣打出,三道黃泉法相如同三頭混世蛟魔,在陰魂大霧中飛速穿梭。
不到半個時辰,原本濃郁陰森的大霧,此刻肉眼可見的稀薄了起來,與之相對的,是黃泉法相開始發(fā)生某種蛻變。
此刻,它不再僅僅是用以攻伐的顯化神通,而是帶有一絲真正陰冥意蘊(yùn)的九幽黃泉!
就在陳淵掌控黃泉,對余下的陰魂進(jìn)行最后的絞殺時,嗩吶聲,音量驟增,好像一列陰間隊伍,正吹吹打打,從自己身畔走過。
頃刻間,虞寞城中駐留的每一個人,都感覺到一陣寒意從足底升起,瘋狂地往天靈蓋冒。
而陳淵首當(dāng)其沖,詭異樂聲更是刺耳無比。
突然,陳淵目光一寒,朝著密林深處望去,他感覺聲音的源頭,越來越近了!
“風(fēng)動!”
他雙手結(jié)印,陰寒靈力瞬間透體而出,擾動天地氣機(jī),形成了一股絕強(qiáng)的狂飆颶風(fēng)。
只見他望著遠(yuǎn)處一指,成形的氣旋當(dāng)即朝著那方向疾速涌去,眨眼間,依靠這道喚風(fēng)之術(shù),大片障目之物,連霧帶鬼通通卷走不見,天地為之一清。
值此視線暢通無阻時,陳淵一眼望去,這一剎那,兩個瞳孔急劇收縮。
其中倒映著的,是一隊身穿白色寬衣廣袖,高十丈,各執(zhí)響器的猙獰厲鬼!
“四極……不對,這里面每一頭厲鬼,都不遜于姜逸飛?!?p> 望著吹吹打打,不斷靠近的詭異厲鬼,陳淵內(nèi)心少有地冒出了一絲忌憚,然而下一秒。
“轟!轟!”
隨著兩粒青色光點(diǎn)速度飛快,落到厲鬼身旁,兩下劇烈爆炸,瞬間就讓黑夜變作了白晝。
等到青光緩緩消散,再看過去,哪里還有什么厲鬼,除了近千丈范圍內(nèi),滿目的陰寒玄冰,就再也找不到任何其他會動的東西。
“咔嚓?!?p> 陳淵一腳踩在一個巨型嗩吶狀的樂器上,咔嚓聲響起,他立刻就碎成了一灘粉末。
“不管它們有什么手段,在面前裝模作樣,不送它們當(dāng)場歸西簡直對不起這一番美意?!彼湫χ?,然后將余下的冰晶雕像全部粉碎,迅速離開了那里,在至陰至寒氣息的侵蝕下,即便是他也有些難以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