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雄喘息著把兩具放生人偶從身上踢了下去，這會兒他視線有些模糊，眼淚不斷從淚腺涌出來。
他一邊擦干自己臉上和身上的液體，一邊想著，都怪張陸，毀了他一天的好心情。想著想著，他又笑了起來，要不了多久自己叔叔就會從方舟生物董事，方舟保險董事長的位置上更進一步，到時候他父親的地位同樣水漲船高。到時候誰還記得王睿是個什么東西？張陸身邊那個小金毛，呵呵，不賣了，留著自己用。想到這，他又打開了一具生化人偶的開關(guān)。
“笑什么呢，這么賤?！崩洳欢〉匾粋€聲音從他背后響起。
王雄向著床后滾去，就在他即將觸碰到警報的前一刻，一支匕首把他的手釘在了墻上，一聲慘叫頓時從床后響了起來。
可憐王雄為了自己方便，他的房間特地做了加強隔音。唯一能讓他聯(lián)系上他的保鏢的，只有距他指尖一寸的報警按鈕。如果他能舍了這只手不要，還是來得及呼叫的。
可惜他既沒有勇氣，也沒有運氣。冰冷的槍口已經(jīng)頂在了他的額頭上。
“安靜。”張陸的臉從黑暗中浮現(xiàn)出來，“別想著活體芯片報警，你的心率和腦波一天就沒一個小時是正常的，現(xiàn)在更不會有人覺得有問題?！?p> 果然王雄停下了慘叫，強忍著疼痛讓他的頭發(fā)被汗水溻濕成一綹一綹，他喘息著死死盯著張陸。
“王雄，我回去以后又想了想你白天說的話。你是憑什么認(rèn)為王睿會自顧不暇的。或者我換個方式，你是憑什么認(rèn)為老家主快撐不住的？”
“淦，我沒說！你不要含血噴人?！?p> “是么，不是你說的‘王睿他連自己都顧不上?！?？我想這個時候，在你心里老家主一定已經(jīng)不在了吧？”
說完，張陸又轉(zhuǎn)了轉(zhuǎn)刀柄。
“張陸你心理變態(tài)！”
“重說?！睆堦懓训侗滞鶋锿屏税氪纾澳闶鞘裁慈舜蠹叶记宄?。我不信你抽多了兩口就敢滿嘴噴糞。說，說點王雄該說的話?！彼职训侗D(zhuǎn)了九十度。
“??！張陸我屮……你等著，早晚送你去陪你媽！你算什么東西，你就是個廢物，天天靠著手下人撐場面；你爹算個什么玩意，沒王睿他算個屁?！?p> “你家不就是靠著你姐姐么？你姐姐就個賣……的……”
“王睿，王睿做的都是些什么事！天天陪著老不死的瞎胡鬧，轉(zhuǎn)民用，民用個……個人義體貸款他憑什么卡著，別人都在做，就我們不做，憑什么！”
“靠著那些破管子，老不死的還能撐幾天？總有一天……”
……
剔除了含媽量過高的部分，張陸還是聽懂了，斷人財路如同殺人父母。義體貸款方案這個東西，從董事會吵到股東會，最后一次是在股東會上被王仲靠著大股東身份給壓了下去。
在張陸眼里，這方案不通過最好。市場上的義體大多數(shù)推出后五到十年就會徹底換代，一些老舊義體并不是不能用了，只是會被說成“不適合當(dāng)前的工作要求”。如此一來，貸款還沒還清，就必須換新品。
如果想置換，置換價換按公司評估價計算，基本就是一文不值。新品再貸款，只會債務(wù)越累越多而已。
重點是，用義體最多的是什么人？是各大安保公司、是研究院、是三足烏、是蜂巢、是治安部。這些人在職的時候還能憑借自己收入維持貸款運行，死了對他們來說也就死了?？扇f一活到退休，義體被收回，貸款沒還清，那就是一大隱患。
張陸實在想不通，為什么會有人提出這種擺明給自己挖坑的東西。
所以王仲和王睿反對這套方案，在張陸看來很正常，可方舟內(nèi)部不滿的音量還是很高。
至于王雄為什么要罵張遠(yuǎn)全家？只因張子舒嫁給了王睿，更是因為張遠(yuǎn)手里握著蜂巢，把方舟城上上下下盯了個死。如果不是王睿后面站著王仲，張陸懷疑張遠(yuǎn)得從三天搬一次家改成一天搬三次家，都不一定能活過一周。
“行了，罵夠了沒？那么是誰給你的勇氣，讓你覺得王仲最近快不行了呢？”
“我抽多了?！?p> 匕首又推進了半寸。
“我真的抽多了。媽的有本事你斃了我啊?！?p> “不說算了?！睆堦懸皇峙e槍繼續(xù)對著王雄，另一只手掏出手機，接在了王雄后腦上。
“張陸你敢！未經(jīng)授權(quán)對公司內(nèi)部高級管理人員直接拷貝記憶，我要投訴！”
“投胎去吧?！?p> 見數(shù)據(jù)拷貝完成，張陸直接送走了王雄，順便刪了他的視覺記錄。
“以后瀏覽記錄別總離線……被殺了中央服務(wù)器都沒備份的，煞筆……”說完張陸又開始處理三具生化人偶內(nèi)置記憶記錄，清理房間內(nèi)的痕跡，最后把自己的手機通過王雄的電腦鏈接到了整棟建筑的控制系統(tǒng)上。
手機內(nèi)是川岸佳給張陸留下的一套程序，雖然不及川岸佳本人強，但整個方舟城幾乎沒有安保系統(tǒng)能攔住它。
她曾經(jīng)告訴張陸：“只要是同一套底層邏輯編寫的安保系統(tǒng)，對它都沒有。換句話說，只要方舟城還在用那套用了幾十年的屎山，對它就沒用。劉銘當(dāng)然可以重構(gòu)，但這樣幾乎就是把整座城市拆掉，他不會這么做的。”
估計王雄死亡的消息再過十分鐘就會傳遍方舟生物。畢竟他以前玩的最狠也不會玩到活體芯片沒電。
有了大樓的控制權(quán)，十分鐘對張陸而言簡直奢侈。三分鐘后，待他確認(rèn)整棟樓都在自己的控制之下，便直接從王雄的房間走了出去。
就像川岸佳說過的那樣，現(xiàn)在的保鏢幾乎都會選擇改成電子眼，畢竟實在是太方便了?？扇绱艘粊?，待一會有人發(fā)現(xiàn)王雄的尸體，就算是調(diào)取所有人的電子眼和樓內(nèi)監(jiān)控，也只會看到一張王雄的臉。
“想不到這個廢物嘴還挺硬的，到最后也只說自己是嗨大了?！?p> “嘴越硬，越是有問題。說明有人能讓他生不如此?！?p> “我看過他的記憶了，只有他叔叔王騰和王躍的零星談話片段，這人不是什么核心人物。接觸不到什么?！?p> “只能看出他們對王仲和王睿很不滿意。直到一個月前兩人倒像是忽然有了某種希望一般，仿佛義體貸、維護貸各種產(chǎn)品都在研究一樣?！?p> “‘不滿’可不能作為證據(jù)。”
“你剛剛宰人也沒證據(jù)??？算了，還是交給張遠(yuǎn)去想吧……”
兩個意識體終于達(dá)成了一致，消失在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