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墨霖
“喪尸”的語氣十分平常，但藍川卻已聽得心驚肉跳。
“以我現(xiàn)在的情況，已經無法正常修行。好在我族中傳承著一種秘術，只要和修為相當之人定下血契，便能借其氣血哺養(yǎng)自身。日后契主一旦進階靈墟，我便可恢復功力?！?p> “原來是這樣。”
“那么小子，你可愿意幫我這個忙？”
藍川聞言，不禁陷入深思。
過了一會兒，他小心地問道：“前輩，不知你所說的血契，對我本人有什么好處，又有什么風險呢？”
“嘿，你若對墨鱗一族稍有了解，就不會這么問了。簡單來說，與我結契之后，你肉身的防御將得到成倍的增強?！?p> “至于壞處，我吸食血氣，當然會稍微延誤你的修行，但這點影響基本上可以忽視?！?p> “聽前輩所言，這份契約似乎對我更為有利，那您是否有額外的條件？”
“只有一個，日后我要恢復自由之身時，你必須答應，不得有半分拖延?！?p> 藍川沉吟片刻后，做出決定：“好，我同意?！?p> 從始至終，他未從對方身上感受到分毫惡意，因此也并不懷疑其話中的真假。
“將左手伸過來?！?p> 藍川依言照做。
下一刻，對方一口咬在他左手食指上。
濃郁的血光頓時從傷口處溢散而出，充斥了整個房間。
幾個呼吸過后，血光消失，原地只剩下藍川一人的身影。
他抬起左手一看，發(fā)現(xiàn)整只手掌竟變得漆黑如墨，甚至有種玉石般瑩潤的光澤。
然而除了這點變化以外，全身好像并沒有什么不同。
說好的防御力倍增呢？
就在他出現(xiàn)這個念頭的時候，左手掌心突然涌出一股近似于瀝青的黑色液體，沿著手臂迅速蔓延。
頃刻間，“瀝青”便覆蓋了他全身各個部位，只露出眼、耳、口、鼻四處。
即便不照鏡子，藍川也能想象到自己此刻的模樣——一個剛從黑泥潭里爬出來的怪人。
但更奇妙的是，盡管全身被覆蓋，卻絲毫沒有受到束縛的感覺。
稍微活動一番后，他嘗試著向墻壁用力揮出一拳。
“砰——”
金屬墻壁直接凹陷下去，而他的手指竟感受不到絲毫痛楚。
藍川的嘴巴不由得張大起來。
“沒讓你失望吧，小子。以后需要的時候以心神跟我聯(lián)系即可，不過這覆甲之術消耗的是你自身的氣血，最好別輕易動用?！?p> “我明白了。對了，我的本名是藍川，不知前輩如何稱呼？”
“墨霖?！?p> 兩人交流完畢，黑色液體悄然回退至左手中。
藍川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臉頰，確定沒什么異樣后，不禁松了口氣，露出欣喜的笑容。
這回可真是撿了個大便宜！
轉身推開房門，便見屋外的寒玉快步湊過來。
“恭喜飛鷹兄弟了。能得墨霖前輩青睞，可是非比尋常的機緣。”
“原來寒掌柜早就知道嗎？”
“這是當然。墨前輩，我?guī)湍銓さ搅撕线m之人，你是否也該兌現(xiàn)承諾了？”
他后面一句，是沖著藍川的左手說的。
“那下半篇口訣，我已刻在屋中墻壁之上，自去抄錄吧。不過你可想清楚，一旦修煉此術，終生都無望進階靈墟?！?p> “寒玉明白，多謝前輩饋贈。”
“只是交易罷了，你好自為之?！?p> 這句話說完，墨霖便再度陷入沉寂。
藍川對兩人所說的“口訣”頗感好奇，但考慮到可能涉及別人的隱秘，也沒有多問。
“既然寒掌柜還有要事，在下就不多打攪，先告辭了?！?p> “老弟慢走，待寒某來日得空，再在玉香樓擺上宴席，希望到時候你可別再說什么酒量甚微了?！?p> 藍川臉頰一熱，略顯窘迫地笑道：“一定，一定?！?p> 離開寒宅時已是傍晚，穿行在人來人往的街道上，心情漸漸平復下來。
“聽說了嗎，不久前約哈王離洛在白獅城外連殺三名陳國大將，真給咱爭氣啊，果然是虎父無犬女?！?p> “爭什么氣，那個女人殘殺同胞，褻瀆撫生神女，你還當她是自己人？她爹蒼玄要是知道，怕也死不瞑目?！?p> “就是，聽說她還把自己親妹妹做成飛顱怪帶在身邊，簡直是個瘋子，我巴不得她死在陳國人手里?！?p> 聽著路邊酒客們的閑談，他不由得嘆了口氣。無論在哪個世界，哪個族群，戰(zhàn)爭都是永恒的主題。
當然，他更關心的是離笙此刻的境況。盡管知道自己實力低微，心中卻還是無數(shù)次生出前往約哈王城尋她的念頭。
忽然，腳下傳來隱隱的震動。
又開始了。
最近幾天，王城附近隔幾個時辰就會發(fā)生一次地震，所幸持續(xù)時間短，強度也很輕微，并沒有造成什么損害。
不過人心惶惶是免不了的，很多人把這視為不詳?shù)念A兆，認為不久后會有巨大災禍發(fā)生。
藍川對此倒不怎么在意，反正有“九尾”傍身，再可怕的災禍也不足為懼。
暮色降臨。
寂靜的雪林之中，一道小小的，圓溜溜的身影孤獨地穿梭在林木之間。
離笙。
好不容易逃離姐姐的魔爪，她卻不知該去往何方。
也許躲在某個偏僻角落安靜地死去，是最好的選擇?？擅慨斶@樣想的時候，一張年輕、溫柔的面孔便會在眼前浮現(xiàn)。
雖然只有短短的三個月，她卻已經牢牢記住了那個人的聲音、那個人的心跳，那個人為她梳發(fā)時認真的眼神。
“藍川哥哥，你在哪兒，我還能不能再見你一面？”
想從這偌大的雪原尋找一個人，無異于大海撈針，更何況她現(xiàn)在幾乎毫無自保的能力，隨便一名獵人都能像抓小鳥一樣將她抓起來。
但她總是無法說服自己停下。
忽然，身后傳來一陣輕微的動靜。
時刻保持著警惕的離笙馬上躲了起來，然后，她從粗壯的樹干后面悄悄看過去。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只漂亮的赤豹，之所以用漂亮來形容，是因為它的身材十分勻稱，毛發(fā)油亮柔順，就連每一個動作看起來都十分優(yōu)雅。
緊接著，離笙小心翼翼地將視線上移，看向坐在赤豹背上的人——
一位光著白皙玉足的妙齡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