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離乖乖張開嘴,預料之中草藥的粗糲感并沒有出現(xiàn),煥髓草剛剛接觸到她的舌尖,就化為了一股清香的氣流,滲入了她的血管,并以驚人的速度侵占了她的所有器官!
黎離只覺得自己的所有血管中血流都在此刻停滯了一瞬,隨之瘋狂躁動,橫沖直撞地沖擊著脆弱的血管。這種血管幾乎漲破的感覺,讓得黎離疼得倒吸冷氣。
“這是一點點疼嗎?”黎離在心里抨擊之前師父的胡謅,但是很快,這種想法被愈來愈劇烈的疼痛遮蓋了過去,黎離身形不穩(wěn),差點一頭栽倒過去。
迷迷糊糊之間,聽到師父的大喝:“盤腿坐下,穩(wěn)住心神!”好在黎離意志堅定,忍痛能力極強,在鋪天蓋地的疼痛下,勉強壓下身子,咬著牙盤腿席地而坐。
煥髓草的氣流帶著恐怖的低溫,幾乎把黎離整個身體貫穿了,一面是令人戰(zhàn)栗的低溫,一面是近乎瘋狂的血流,兩者似乎是互相配合,低溫先讓血管、器官的脆性增大,再經(jīng)過血流的沖擊,血管居然有破裂之感。
還好黎離現(xiàn)在是白滾滾的獸元凝成的暫時性肉身,其本質(zhì)還是靈魂,所以現(xiàn)實的痛楚大大削弱。如若不然,光是這肉體撕裂之痛就足以讓她昏死過去。
但是現(xiàn)在的痛感依然不小,黎離痛苦地全身發(fā)抖,嘴唇都被咬出了血,臉上汗水涔涔。
槐冥看到黎離這么痛苦還一聲不吭,既欣慰又心疼,自己這弟子,沒想到看起來柔柔弱弱,心志竟如此不凡,將來的成就,定然不會太低。
猶豫了一下,槐冥向前走了一步,伸出手,對著當空烈日遙遙一點,雙手開始上下翻動,結(jié)下奇異的印結(jié)。印結(jié)出現(xiàn)的一瞬間,黎離周身的空氣驟然停滯,一縷金色的光線自那輪太陽之上抽離,閃射進黎離身下的土地。
槐冥心中暴喝乍起:“至陽之力,起!”聲音剛剛落下,巨大光柱沖天而起,將黎離吞噬而進!槐冥身體一軟,喘著粗氣,顯然這向太陽借力的過程令他消耗很大。
目光緊緊地盯著被光柱遮蓋,看不到具體身形的黎離,一聲嘆息悄然響起:“小妮子,希望你能熬過去吧,只要你能熬過去,我必傾盡所學,將你培養(yǎng)成最優(yōu)秀的醫(yī)師,也不枉你今日受的這份罪。”
本來在體內(nèi)與煥髓草苦苦糾纏的黎離,猛然感到無比灼熱的氣息籠罩了她,并開始侵蝕她的身體。完全不了解狀況的她,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體內(nèi)的寒冷與外界的熾熱同時撕扯著她的身體,這般極致的痛苦讓她的心神臨近炸裂。
她的皮膚,竟然慢慢滲出了血珠,她已然疼得沒有力氣思考,混混沌沌地不知煎熬了多久,她模糊地感覺寒冷和熾熱在同時慢慢褪去,而狂躁的血流也緩緩平靜下來,這種劫后余生的脫力之感,讓她眼前一黑,歪倒在地。
而她所不知道的是,她昏倒之后,支離破碎的身體正在以驚人的速度恢復正常,所有的傷口都在慢慢愈合,有一種無形的力量漫布全身,昭示著她脫胎換骨般的變化。
金色光柱漸漸消散,槐冥看著她昏迷之后還緊緊皺著的眉頭,暗嘆一聲,點了點頭,一揮衣袖,柔力將黎離托起,往他的樹屋走去。
散發(fā)淡淡木香的木床之上,黎離安靜地睡著,睡著的她看起來格外乖巧,膚白如凝脂,睫長如小扇。
一只圓滾滾的小貓爬伏在黎離身側(cè),也在酣睡,一人一貓,氣氛溫馨而安寧。
不知過了多久,黎離的眉頭微微地皺了皺,她睜開眼睛,一時沒反應過來自己在哪兒。她挪動了一下胳膊,突然碰到了一個柔軟的物什,歪頭一看,頓時哭笑不得。
白滾滾整個團成球,縮在一旁,平時圓溜溜的大眼睛,此刻緊緊閉著,睡得很是香甜。
黎離感覺心都被萌化了,心神一動,便想去摸摸白滾滾的小腦袋??墒鞘终苿倓偛排龅截埫?,電擊般的痛感順著黎離那只手竄向肘部,黎離下意識縮回了手,痛感隨之消失。
剛剛那是怎么了?黎離愣愣地看著小貓的睡顏,深深的迷惑籠罩了她。小貓一動不動,黎離能感覺到剛才的“攻擊”不是小貓主動有意識發(fā)起的,它更像是自我保護機制,對外來的觸碰無差別反抗。
可白滾滾畢竟不會說話,看來還是要找?guī)煾竼枂栠@是怎么回事,他應該知道些什么。黎離略感無奈地搖了搖頭。
吱呀一聲,門被人推開了,槐冥看到黎離已經(jīng)清醒,邊走入屋內(nèi)邊嘖嘖感嘆:“小妮子不一般啊,平常的靈魂經(jīng)受鍛體之后,沒個一周絕對醒不過來,你竟然不到兩天就醒了。這等體質(zhì),簡直是天生的醫(yī)師?!?p> 黎離從床上起來,感受著身體的變化。握拳,手心被手指擠壓的感覺十分清晰,不像前些天靈魂狀態(tài)時無論什么感覺都只能體會到三四分,黎離總算是松了一口氣,抬起頭感激地看向師父,她明白,師父對自己也算是再造之恩。
槐冥滿意地看著自己唯一的弟子,黎離目光一頓,開口問道:“師父,剛剛我碰到熟睡的白滾滾,手被什么東西彈開了,這是怎么回事?“
槐冥斂了笑容,沉吟片刻,遲疑道:“這個你現(xiàn)在知道太早了,我只能告訴你,能把獸元渡給人類靈魂,使人類靈魂來到獸界,一般獸類可做不到?!?p> 黎離愣住了,不是一般獸類?難道說,白滾滾不是貓?她沒想到看起來弱小的白滾滾,身世竟是不凡。
槐冥剛欲說話,生生止住了話頭,望向樹屋門的方向,又轉(zhuǎn)過頭笑呵呵地對黎離說:“走吧,隨我去看看是誰在門口?!?p> 黎離不明就里,她什么聲音都沒有聽到,師父怎么知道有獸找他。
壓下心中的困惑,黎離跟著師父來到了門后,師父袖袍輕揮,一陣風不知從何處吹來,在木門打開的一霎那,直直地刮了出去。
黎離咽了咽口水,不禁對門口倒霉的獸類泛起同病相憐又幸災樂禍的感覺。天不遂黎離愿,門口并沒有像她一樣的傻子等著被風拍臉,等風停了,這才從旁邊閃出一個壯碩的身形。
只見來者一身灰褐色布衣,古銅色皮膚,裸露出的胳膊和大腿都是張力十足的肌肉,一張臉豐神俊朗,眼睛有些許凌厲之感。
“狼蕭,你怎么來了?”槐冥輕聲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