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本王的呢?”沉下臉的架勢,與之前毫無區(qū)分。
江時恍惚以為是曾經(jīng)的戚司遼回來了,差點被面條噎著。
胡鸞飛翻了個白眼,“波楊村的圣女不給煮面?”
“她有身孕。”
胡鸞飛輕哼:“又不是你的,好心疼她作甚。再說了,她有身孕你不在家陪著她,來我這兒打什么秋風(fēng)?!?p> 擱在桌上的手緊握了握,江時怕兩人起沖突,趕緊將自己的碗推過去,“王爺,您吃我的…”
“我吃她煮的?!?p> 胡鸞飛:“那就等著吧?!?p> 反正又不是她餓,自己吃飽還要去菜地忙活,趕在下雪前把瓜果蔬菜摘下來運送到醉花樓。事多著呢,誰有空浪費時間來伺候一個陌生男人。
直至一炷香過,胡鸞飛吃飽喝足,也沒打算點火煮面,而是吩咐江時待會兒把碗洗了,之后拿了傘和背簍出門去。
戚司遼氣白了一張臉,但為了找回以前的記憶還是保持了冷靜,站起來跟著胡鸞飛出門。
剛結(jié)束冬至不久,猛虎山罕見下來一場淅淅瀝瀝的小雨,路邊行走著不少穿著蓑衣的村民,或者摘完菜準(zhǔn)備回家的少婦。
胡鸞飛撐著傘,望著雨霧中格外清晰的蔬菜瓜果,忽然就想起了以前。
初來這個世界,幻想著各種未來。這片菜地還沒有時,有個男人不斷地替她開墾,辛苦了一陣,自己才得以種下那么好的蔬果。
猛虎山貧瘠,冬季短,夏季長。往常這個時候,樹葉就開始發(fā)黃,大風(fēng)卷起,往往是一場雨過后,就落滿了地,再之不久便下起雪來。
胡鸞飛往后看了眼,那個說是自家王爺?shù)哪腥艘呀?jīng)跟了一路。他沒撐傘,雨落下來,頭發(fā)衣裳被雨淋濕了去。
她走他走,她停他停。她不說話,他也不說話,反正就傻不吧唧地跟著。
索性不再關(guān)注他,蹲下下,一點一點地把菜割好來。
芫絲老早就準(zhǔn)備回家,恰好路過,看到兩人一前一后相距甚遠,感到很莫名,就放下尿桶,走到胡鸞飛身邊蹲下。
胡鸞飛差點因為旁人的到來嚇到蹲坐在地,見是芫絲,拍拍胸脯松了口氣。
“都下雨了,嫂子還不回家嗎?”
“穿了蓑衣,無礙。”目光穿過胡鸞飛耳后,芫絲小聲問道:“你們鬧別扭了?”
胡鸞飛手一頓,搖搖頭,“沒有。”
“小別勝新婚,我看你倆怎么越看越陌生呢?”
胡鸞飛感到奇怪,她記得所有人所有事,唯獨不記得有關(guān)于戚司遼的種種。
戚司遼這個人,仿佛無關(guān)緊要。
瞧著芫絲似乎知道不少,胡鸞飛覷了眼不遠處的男人,又偷偷詢問:“我和他以前怎樣相處的?”
“不是吧?!避窘z微驚:“才幾個月不見而已,你就把人家忘了?”
“……”
芫絲從頭到尾給胡鸞飛說了一遍,從他們剛到桃花村定居開始,以及感情升溫,再到戚司遼離開幾個月。毫無疑問的,兩個當(dāng)事人聽得津津有味。
經(jīng)過芫絲的一番講解,身后的男人總算知道他是如何愧對胡鸞飛。
不過胡鸞飛自吃了忘憂草,對感情方面的事不大上心。她嘀嘀咕咕地自我催眠,放空的半柱香里,甚至已經(jīng)想好這日子如果過不下去就干脆搬到北裘自力更生。
正努力腦補和戚司遼相處的過程,耳邊忽然傳來低低的聲音。有點熟悉,轉(zhuǎn)眸看去。
芫絲不知什么時候離開的,來人是戚司遼,他蹲下,搶過她的雨傘,幫忙遮著雨。
漸大的雨勢在傘面砸出清透的水花,他斂著眉,不經(jīng)意一抬眼。
胡鸞飛就像是被葵花點穴手定住,蹲在旁邊,呆愣地看著他。
“我們…是夫妻?!彼剖亲匝宰哉Z。
胡鸞飛躲開目光,眼神四處飄忽,“聽他們說是,但我也沒什么記憶。倘若你要休了我去娶波楊村的圣女為妃,我也不糾纏也不鬧。”
“你很懂事。”明明知道不可以這樣說,心里卻有股無名火燃燒。戚司遼靜不下來,總想揪住她的耳朵擰一把。
這么想,也這么做了。
疼痛襲來的那刻,胡鸞飛的腦海里涌出好多好多關(guān)于以前的記憶,從來到異世和戚司遼相處到表白、到因為他不肯捅破窗戶紙以及失蹤失憶直至現(xiàn)在。
她滿眼淚花,一抬手一巴掌扇了過去。
不是已經(jīng)吃過忘憂草了嗎?怎么還會記起以前悲傷的回憶?
胡鸞飛掏出那本圖鑒,翻找做有記號的那頁,恰巧翻過了一頁,看到忘憂草的用藥配伍,需要混合幾種藥材,七天一療程,才能產(chǎn)生長久的忘憂效果。
像她只吃了單味藥,且不按一日三餐服用,藥效不持久,根本忘不了從前的人和事。一經(jīng)刺激,很快就恢復(fù)了。
戚司遼只懵了一瞬,松開傘柄,那濕漉漉的傘面從兩人面前傾斜,落在菜地上。
兩人雨中面對面,胡鸞飛分不清臉上的是雨還是淚,非常惱他不記得以前事還來招惹她。
菜也不割了,傘也不要了,匆忙站起身,說話不經(jīng)過大腦,“你滾啊,來這里做什么,休了我去娶波楊村圣女啊!”
戚司遼垂下眸子,只覺得此刻的情緒被放大了無數(shù)倍,胸腔中跳動的心臟每一次都牽扯出劇烈的疼痛。他站起來緊緊擁抱住眼前發(fā)飆的女人,那股令他發(fā)慌的失措感才漸漸褪去。
是的,只有在她這里,才有寧靜的歸屬感。在別人那里沒有,什么都沒有,只有無盡的迷茫。
那個自稱是他妻子的圣女明風(fēng)兒,無時無刻對他愛意滿滿。他可以裝作很愛她的樣子,可以給她一切想要的溫柔。可回過神來發(fā)現(xiàn),明明是妻子,為什么自己總親近不起來?
自在北裘集市見到胡鸞飛那刻,她那望穿千年的情意無一不是暴擊,狠狠地?fù)舸蛑男呐K。
他無動于衷那刻,她并不沖動,也似是被傷害到,想擁抱卻又不敢的。可他自己知道,平靜表面的湖底下,到底翻涌著什么巨浪。
那刻起,他就一直想見她,想到發(fā)瘋差點著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