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神父腓特烈的筆記
密室位于地下。
沒有窗戶，黯淡無光。
整個密室用寬大的石板壘砌而成。
向上圍成一個穹頂，就像一張倒扣的碗。
……
空間很大，可以橫放至少五輛小轎車。
密室的四周，擺滿了書桌、書柜還有各種工具。
而密室的中間，則只有一口幾米深，沒有水流痕跡的“井”！
本來這些也沒什么，
問題在于，
擺放于四周的那些工具：鐵鉤子、大大小小的刀、鋸子……
這些駭人的器具，都染著暗紅的顏色。
地上凌亂的血跡拖痕，
仿佛在訴說著，這里曾發(fā)生過可怕的事情。
“??！——”
卡特里恩驚呼一聲，又跑到林夜頭上去了。
布萊登神色有些恍然，這里的一切，都在動搖他的信仰。
海洛麗思倒是平靜，不過也陷入了沉思。
“你們小心探索一下。”
嘗試將卡特里恩，從背上拽下來，無果后，林夜無奈地說道。
布萊登和海洛麗思點點頭，分別往中央的古怪水井，以及那些可怕的“刑具”走去。
林夜則背著卡特里恩，走向了那些書柜、書桌。
他進來的第一眼，目光就聚焦到了這里。
放在中央位置，那張書桌上的書本。
那本書，封面是某種動物皮毛。
書頁泛黃，但并不輕脆。
歷史的摩挲質感，并沒有將其磨滅。
翻開來，還能看清上面的字跡。
在扉頁上，寫著他所有者的名字：腓特烈。
“呀！——”卡特里恩忽然又驚呼一聲。
“你知道這個人？”林夜問。
卡特里恩點點頭：“這是鎮(zhèn)上，教會神父的名字?！?p> 林夜頓時期待更高了，繼續(xù)往后翻頁。
『海晶歷3425年，
根據(jù)‘劉’的來信，我開始嘗試改進獻祭儀式，希望能提高火種吸收能量的效率……幸運的是，第四次便有了成果。
所以也不幸的是，他們或許是對的?！?p> 才翻開第一頁，林夜就被嚇到了。
火種？獻祭？吸收能量？！
這上面寫著的，難道就是教會，掌控火種的秘密？
而且看樣子，他們還在不停地改進方法，以維持對火種的控制！
不過……什么叫“不幸的是，他們或許是對的”？
難道光明教會內部，也存在巨大的割裂？
暫時找不到答案，林夜繼續(xù)翻看下去。
『7月23日……實驗失敗?！?p> 『8月12日……實驗略有進展?！?p> 『……』
林夜翻頁的速度加快了。
因為后面大半的內容，都只是對實驗的簡單記錄。
當翻過了大約整本書的三分之一時，
他才再次看到了有用的信息：
『海晶歷3427年……
捕獵隊損失慘重，幸存者告訴我，他們看到了水之神。
我懷疑他們被詭異影響了精神。
但在付出大代價，給他們進行洗禮后，
他們居然仍舊堅信，他們看到了‘水之神’！
除此之外，一切正常，沒有異化，沒有精神異常。
這讓我感到不安，或許我應該先放下實驗，去領地四周看看……』
“3427年？……”
看到這里，林夜嘴里低喃了一聲。
他稍加回憶，很快回想起了，當初在海洛麗思的日記上，看到的時間。
——3428年。
也就是說，海洛麗思死于一年以后。
而在那之前，小鎮(zhèn)神父腓特烈，也察覺到了問題。
但為什么領地還是覆滅了？
還有，這間密室里，那些刑具的使用對象，到底是誰？
他繼續(xù)翻頁看了下去。
『3427年3月……4月……5月……』
『5月26日，
獻祭儀式的徹底革新，就要成功了。
但礙于上次捕獵隊的損失，我能得到的詭化生物的尸體，數(shù)量越來越少，質量也越來越低下。
另外，我的不安還在加深。
我時常感覺到，似乎有誰在盯著我。
我已經對領地進行了全面的檢查，包括庇護光幕之外四周。
可什么都沒有發(fā)現(xiàn)……
這很不正常，我得寫一封信給‘劉’。
希望海晶城能派一位教宗過來檢查情況?！?p> 刑具使用目標的答案出來了。
林夜頓時松了一口氣。
還好，不是什么黑暗陰謀。
簡單地猜想一下，就能把思路給捋順……
一直以來，光明教會，都是通過“獻祭”，來維持和控制火種。
而獻祭所需的牲口，正是那些詭異生物。
那些可怕的刑具，或是為了提取和控制詭異，總之不是對人用的。
但此時，林夜跟這位腓特烈神父一樣，
對他被人盯著的感受，
既擔憂又好奇。
他再次加快了翻閱的速度……
『3428年6月24日，
實驗取得了很大的進展，我們對火種的了解更深入了。
光明之神在上，感謝您的恩賜，讓我們在黑暗的世界得以存活。
……
我收到了‘劉’的回信，教會拒絕了我的申請。
雖然‘劉’讓我不要擔心，
但我能感受到，教會內部的矛盾在激化。
不是所有神父都能像我一樣，愿意接受如此激進的改革……
古怪的感受消失了，或許是我真的老了吧？』
林夜眨眨眼。
僅僅從這里來看，情況似乎有所好轉？
他繼續(xù)往下翻：
『3428年8月19日，
海晶城那邊，因為教義又起了爭端，‘劉’受傷了。
我真希望自己現(xiàn)在就能離開，去看望他。
我的老朋友，光明與你同在?！?p> 矛盾似乎轉移到了教會內部。
小鎮(zhèn)上的問題，仿佛真的消失了。
但林夜卻皺起了眉頭。
已經知道結果的他，很清楚后面會有反轉。
繼續(xù)翻，頁數(shù)已經來到最后一部分。
『3428年10月26日，
小鎮(zhèn)仍舊平靜，但海晶城卻亂了。
他們瘋了嗎？！——
無論教義怎么更改，都不該影響對火種的獻祭！
我再次感到那種不安了。
哪里一定出了問題！
到底是怎么回事？……』
果然，情況開始急轉直下！
林夜不由地屏住了呼吸。
下一段的時間點，正是海洛麗思死亡的日子！
『3428年11月6日，
海洛麗思和阿貝拉？！
他們怎么可能做出那種事情？！
不對！不對！哪里都不對！
人們的表情，狀態(tài)，還有情緒……
他們怎么可能這么癡狂！
我到底忽略了什么？！——
火種，水之神，窺視感，人們奇怪的情緒變化……
等等，難道我……也有問題？！』
“嘶！——”
看到這，林夜倒吸一口涼氣。
沒想到忽然就畫風突變，那稍顯扭曲的字跡，還有自我懷疑的語句。
都無不在說明，這位神父當時的驚恐和掙扎！
這已經是最后幾頁。
而后面，
直接橫跨數(shù)十天的空白，
時間最終定格在3428年12月24日：
『錯了！都錯了！怎么會這樣？！怎么會這樣？！
光明的本質，為什么跟黑暗一樣？！
這不可能?。?！——
哈哈哈哈……
（扭曲的一排“哈”字）
結束了……
愿光明永存。（唯一寫正的五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