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把這出言的魯莽的弟子介紹一番。
但見這弟子生的身材高大遠(yuǎn)勝諸位同門,身上一襲藍(lán)衫洗得發(fā)白,背著一個青銅鑄成的劍匣,再看他生的濃眉大眼,臉龐方正,一望便知乃是一個粗豪之輩。
再看他手中巨劍更是與眾不同,劍高六尺,寬三尺,看起來像一塊門板,劍身上刻有山岳怒濤等紋飾,望之更顯氣勢磅礴。
玄華弟子所用仙劍多是輕靈精巧,而樸拙厚重者唯有此劍和孫云圣所用巨闕劍,然而巨闕劍也只長四尺余,寬如手掌,大小仍不足以和這驚濤劍并論。
此時這少年一手背著蘇羽,一手扶著形如門板的巨劍,立在那里如一座山岳。
剛才一直是楚天復(fù)說話,是以兩位守衛(wèi)尚未注意這藍(lán)衫莽漢,此時一看頓覺得這壯漢站在一眾玄華弟子中,頗有些卓爾不群的意思。
這弟子名為荊天仇,乃是玄華派天權(quán)峰首座卓少卿在九黎一帶收養(yǎng)的孤兒。
九黎乃未開化之地,各種土著蠻族信仰繁雜,相互之間連年征戰(zhàn)不休。
荊天仇的父母并受部落征戰(zhàn)波及,落得個家破人亡的下場。
當(dāng)時荊天仇尚不滿周歲,被卓少卿救回門派養(yǎng)育,和卓星寒一起長大,卓星寒又和蘇羽相熟,連帶著荊天仇也和蘇羽熟絡(luò)起來。
這荊天仇因是蠻族血脈,生來身材高大,力大無窮,性子也樸實,深得卓少卿器重。
后來卓星寒拜在玉衡峰司馬衡門下,這荊天仇便是卓少卿座下的大弟子了。
其實若論起悟性和根骨,荊天仇在眾弟子中算不得上乘,所幸他性情實在,打坐運氣比其他弟子勤奮刻苦的多,再加上魯直之人多不易分心,故而雖修為倒不曾落下,這正是勤能補拙之理。
荊天仇之師卓少卿在諸位山峰首座之中以劍法見長,在傳授荊天仇修煉的時候,并未讓他修習(xí)以玄華派本門劍法,而是結(jié)合神機營的破陣刀法和荒火教的大神魔斬創(chuàng)出一套驚濤斷岳劍法,傳授給荊天仇。
卓少卿博采諸家之長創(chuàng)出的這驚濤斷岳劍法,并無繁瑣精妙的變化,而是只有七路劍招,且走的都是打開大闔,以力破巧的路子,正合荊天仇力大無窮的優(yōu)勢。
卓少卿又將自己當(dāng)年行走江湖之時收集的玄鐵金精等物全部融為一爐,替荊天仇鑄造了這門板一般大小,重達三百六十五斤重的驚濤巨劍,荊天仇持劍手里,正是如虎添翼。
此次七峰會武,荊天仇憑借這驚濤巨劍施展驚濤斷岳劍法,周身真氣鼓蕩如潮,其余弟子水火道法皆不能傷,手中驚濤巨劍和別人靈劍一碰,別人靈劍利馬脫手,幾無一合之?dāng)场?p> 直到對陣卓星寒之時,才主動收劍服輸,無論師門長輩如何訓(xùn)斥就是不再出手,不然誰勝誰負(fù)猶未可知。
如此,荊天仇在這次七峰會武之中,名次排在楚天復(fù),司馬如玉,柳馨兒,蘇羽,卓星寒之后,名列第五位(楚天復(fù)和司馬如玉并列第一)。
其實這荊天仇言行舉止看似魯莽沖撞,卻是個粗中有細(xì)的人物,剛才楚天復(fù)和兩位丹萍寨守衛(wèi)對談之時,荊天仇便暗自尋思:
“聽大師兄和那兩人言語,無論如何他們是不會放我等進入丹萍寨中,等會若爭斗起來,眾位同門施展威力宏大的道法來,自然可以得勝,但畢竟有求于人,傷了他們二人反而不好!”
“若不使法術(shù),僅靠劍法招式對敵,看他們那百來斤重的大斧,諸位同門手中仙劍如何抵擋?不若我先挑釁,用我這三百五十六斤重的驚濤巨劍會一會他們那兩柄斧頭!”
想到此處,荊天仇用左手扶著蘇羽背在身后,右手喚出劍匣法器中的驚濤巨劍:“我蘇羽師兄性命危在旦夕,你二人休要廢話,快快讓路!”
荊天仇一聲暴喝,生生把楚天復(fù)想要開口相求的言語憋了回去。
那名叫刑云的壯漢也是個直性子,聽聞此言便將手中大斧指向荊天仇,大聲喝問:“你這莽漢好生無禮!難道還要硬闖?來來,叫我看看你那手中門板是不是擺設(shè)!”
荊天仇左手扶著背后的蘇羽,橫跨一大步來到了楚天復(fù)身前,右手提起自己的驚濤巨劍橫揮,帶著呼呼的風(fēng)吼之聲朝著刑云掃去。
刑云雙手舉起大斧豎著劈下,迎向荊天仇的驚濤巨劍。
“哐啷!”一聲巨響,宛若憑空打了一個悶雷!
刑云將斧柄橫在胸前,身形后退了一步,面色潮紅冷哼道:“你這莽漢好大的力氣!”
荊天仇雙腳直陷入青石地面一寸有余,卻依然穩(wěn)穩(wěn)背著蘇羽紋絲不退:“如何?我這巨劍可是擺設(shè)?”
刑云轉(zhuǎn)頭招呼自己的兄弟:“刑雨,那漢子力氣甚大,你我兩人合力試試!”
刑雨尋思自己兄弟二人天賦異稟,丹萍寨內(nèi)論力氣,少有能和自己兄弟匹敵者,又看刑云不似作偽,便點了點頭,舉起大斧叫道:“那漢子,接我兄弟合力一擊!”
刑云,刑雨兩兄弟一起舉起大斧朝荊天仇劈砍過來,幾位玄華弟子一起仙劍拿在手種,以備荊天仇不敵時出手相救。
荊天仇見那兄弟二人攻來,心料只靠蠻力怕是不能抵擋,便運轉(zhuǎn)門派心法,內(nèi)勁匯聚到手中大劍之上,單手持驚濤劍,朝二人橫掃!
眾人又聽到一聲巨響,震的耳朵發(fā)麻,再看荊天仇依舊站在那里一步未退。
刑云,刑雨兩兄弟手中大斧被震的脫手飛出丈遠(yuǎn),兩人蹭蹭蹭退后三步,驚疑不定的看向荊天仇。
刑云刑雨二人不敵荊天仇,按理就應(yīng)該放幾人進入丹萍寨,怎奈族規(guī)森嚴(yán),兩兄弟皆不敢違背。
兩人躊躇了片刻,還是那刑云上前跨了一步,口里支吾道:“你縱使勝了我兄弟二人,我們也不會放你等過去?!?p> 這漢字只說了這一句,便覺得面上掛不住,感覺自己理虧,只是擋在那石橋前面,就是不讓。
荊天仇見刑云刑雨兩兄弟不讓路,便拿著驚濤劍用力往地上一磕!
只聽“嘭”一聲巨響,地面山石破碎,土塊亂飛,那兩兄弟面色頓時一變。
眼看著一場大戰(zhàn)將起,玄華七子自有默契,楚天復(fù)等諸位同門皆持劍在手,身形朝前走了幾步,暗暗形成合圍之勢。
“稍后打斗起來,一擁而上將這兩人拿了,也可脅迫寨中醫(yī)者給蘇羽醫(yī)病?!?p> 這想法并未付諸于口,但幾位弟子眼神相交便已意會,幾人都非迂腐之人,為了救蘇羽性命,也顧不得什么江湖規(guī)矩了。
刑云刑雨兩人心下思量:“無論如何不能叫這幾人過去,不然犯了族規(guī),被罰在刑天谷中禁足,那戾氣寒風(fēng)之苦又豈是好受的?”
當(dāng)下兩兄弟便要揮舞大斧上前拼命,卻聽到遠(yuǎn)處傳來一個清脆悅耳的聲音:“刑云刑雨且慢動手!這幾人乃是我的朋友,就放他們過來吧?!?p> 劍拔弩張的氣氛頓時一緩,幾位玄華弟子一起望去,便見石橋?qū)Π蹲邅硪粋€衣著藍(lán)衫的女子,一步一步穿過石橋兩側(cè)深崖間騰起的霧氣,來到眾人面前。
這女子生得甚是可人,眉若青山之黛色,目如湖水之澄清,瓊鼻不染煙火氣,唇齒如蘭留清風(fēng),面上神情冷淡如冰,只看面相便知是個跌落凡塵的仙女,不解人世悲歡離情。
待那飄渺若仙的女子來的近了,幾人還看到那女子肩頭趴著一只巴掌大的小獸,這小獸腦袋像是縮小版的兔子,紅眼睛,三瓣嘴,所不同者其身形如老鼠般大小,雙爪細(xì)長有力,毛皮赤紅如火,一條尾巴有身軀的兩倍長,耳朵也比兔子雙耳要寬大的多,像是兩個翅膀。
這小獸看在那女子肩頭爬了一陣,雙耳呼扇了幾下,繞著這女子飛了起來,飛了幾圈,又趴在她肩頭,吱吱叫著撒歡討賞。
楚天復(fù)認(rèn)的這小獸名曰耳鼠,喜食毒草,百毒不侵,便隱隱對這女子的身份有了猜測。
刑云刑雨顯然對那女子十分尊敬,見那女子過了石橋,兩人都收了手中巨斧躬身行禮:“這幾人原來是的朋友,那自然是就是我丹萍寨中的貴客,我等便不再阻攔?!?p> 兩人說完又對著楚天復(fù)等人躬身行禮說道:“妄加阻攔你們,倒是我兄弟二人的不是了,你們這便進去吧,我二人還要把守這入口之處,便不做陪了。”
幾位玄華弟子為救蘇羽性命,不息大動干戈要闖丹萍寨,突然形勢急轉(zhuǎn),輕而易舉便可進入時,又都驚疑不定起來,便一起用眼神詢問楚天復(fù)。
楚天復(fù)剛要開口,那女子已然來到幾人近前,淡淡的說了句:“諸位少俠不必驚疑,我是冰心堂弟子,名喚丁嵐,救你們那位同門要緊,這便隨我進去吧?!闭f完也不待眾人應(yīng)答,便轉(zhuǎn)身朝著來時的石橋走去。
楚天復(fù)這才留意,在她身后腰間系著個小巧的藥簍,由青竹條編織而成,看上極是精致,在藥簍中有幾株草藥,還帶著潮濕的泥土,顯然是從山中剛采摘的。
楚天復(fù)便放下心來,暗道這女子果然是冰心堂的弟子,當(dāng)下便不再遲疑,跟著那女子朝丹萍寨中走去。
幾位師弟也不再猶豫,一起跟了上去。
過了石橋依然是陡峭的山路,在前行途中,丁嵐見眾人是以楚天復(fù)為首,便淡淡的朝楚天復(fù)詢問:“你那位師弟怎么誤服了帝王魔蝎的內(nèi)丹?”
楚天復(fù)也不知怎地,在對方詢問之下竟然有些許局促之感,便細(xì)細(xì)的將事情的始末說了。當(dāng)
那名喚丁嵐的女子聽聞這種毒的弟子名喚蘇羽時,臉上神情微變:“這昏迷的少俠可是冰心堂掌針蘇青河之子?”
楚天復(fù)點頭應(yīng)是,丁嵐又恢復(fù)了淡泊神色,再不發(fā)一言,朝前走去。
身后隨行的玄華弟子之中,卓星寒面上神色平靜,內(nèi)心里卻是歡喜非常,原因無他,只因自己的星斗占卜之術(shù)總算準(zhǔn)了一卦:
“我就算得此次進丹萍寨有驚無險,果然不假,這冰心堂女子一來,幾句話便化干戈為玉帛了,看來我占卜之術(shù)的修為見長呀?!?p> 再說為人處事一向得當(dāng)?shù)某鞆?fù),此時只覺這位冰心堂弟子面上那一雙清澈的眼睛,只微微瞟一眼自己,便直望進自己心底去,令自己生出局促之感。
玄素真人
耳鼠:《山海經(jīng)·北山經(jīng)》:“丹熏之山有獸焉,其狀如鼠,而菟首麋身,其音如獋?cè)?,以其耳飛,名曰耳鼠,食之不睬,又可以禁百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