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川話不多,姜汶池這具身體雖說比原來的年輕,但應(yīng)該是鍛煉強度不如她自己的,還是容易疲憊,到了深夜也不再沒話找話地試圖跟秦川聊天。二人就這么曬著皎潔的月亮沉默地守到了天亮。
許紅艷家里的燈始終亮著,但卻一步也沒有出門。到了上班上學的時間,小區(qū)里熱鬧起來,不斷有人來人往來來回回,因為是老小區(qū),沒有地下停車場,院子里的車停的橫七豎八,不斷地有人嚷著挪車讓道,頗有些雜亂。
秦川讓了第三輛車的時候,姜汶池松開安全帶準備下車。
“我下車站那兒盯著,順便買點早餐。秦隊您吃什么?”
姜汶池指了指不遠處的一個早餐攤,攤位在小區(qū)大門附近,正對著許紅艷家單元門,生意不錯,排起了七八個人的隊。
視野開闊,借著排隊也不引人懷疑,位置挑的不錯。秦川點點頭:“包子豆?jié){,什么餡兒都行?!?p> 包子豆?jié){最方便,做刑警的吃飯講究的就是一個快,尤其是執(zhí)行任務(wù)的時候,沒人會挑食。這點姜汶池心里早就有數(shù),便也沒再多問,下車走向早餐攤。
買早餐的人多半都住在這個小區(qū),互相認識,免不了打個招呼閑聊。姜汶池一邊眼觀六路,一邊豎起耳朵聽著。
“你家孫子也鬧著要開空調(diào)???我家也是,這天還沒熱呢,白天晚上地吹冷風,吹的我這膝蓋都伸不開了?!?p> “誰說不是呢!我昨晚半夜爬起來給他關(guān)了,早上沖我那一通嚷嚷,要我說,當初就不該裝這玩意?!?p> 姜汶池聽著聽著,忽然瞇起了眼睛。
“大媽,咱這小區(qū)的空調(diào)外機是不讓掛外墻嗎?”
姜汶池湊過去打聽。
“讓啊,不過都統(tǒng)一掛后面了。這一面不讓掛。”
“也不知道窮講究什么呢,這么破的樓,要我說早拆了得了。我還等著拿拆遷款給我孫子娶媳婦呢……”
兩個老太太又聊上了,姜汶池從老板手中接過包子豆?jié){,留下五十塊錢猛地就沖了出去,老板拿著找零的錢一抬頭,眼前連一絲影子都不剩。
“這誰家小姑娘?。窟\動員吧?”
“這身體素質(zhì),小模樣長得也不錯,剛才應(yīng)該要個聯(lián)系方式的,我孫子還沒對象呢……”
姜汶池當然聽不見身后老奶奶對她的夸贊,她沖到秦川車旁,將早餐扔進打開的車窗內(nèi),迅速扔下一句:“秦隊,我上樓后邊看看?!本鸵涣餆熍芰藗€沒影。
秦川看著姜汶池的身影消失,又抬眼看了一眼許紅艷位于三樓左側(cè)依舊亮著燈的窗戶,一巴掌拍上方向盤,忍不住發(fā)出一句國罵。
秦川帶著肖海生和技術(shù)大隊的幾個人都穿著鞋套,站在滿是雜草垃圾的舊樓后,仰頭朝上看過去:“樓后面兩米不到就是院墻,這里平時不會有人來,早上小姜趕到之前應(yīng)該只有嫌疑人來過,她受過專業(yè)訓練,應(yīng)該不會破壞痕跡,辛苦了?!?p> 秦川的臉今日格外陰沉,守在樓下還能讓嫌疑人死在了家里,換了誰能不生氣。
肖海生拍了拍秦川的肩膀:“放心,只要有任何蛛絲馬跡,我一定給你找出來。”
秦川點點頭,又看了一眼三樓的窗口,轉(zhuǎn)身走了。
許紅艷家里,陳默正帶著幾名法醫(yī)為許紅艷收殮尸體。
“死亡時間大約是凌晨三點半,死者是在睡夢中窒息而亡,雙方力量懸殊巨大,幾乎沒有掙扎的痕跡,死的很迅速?!?p> 陳默初步檢查了一下,告訴姜汶池他的判斷。姜汶池此時掐著腰站在一旁默默點頭,垮著一張跟秦川同款的憋屈臉,雖說是個新人,但身上卻散發(fā)出一種與秦川極為相似的氣場,讓旁邊的年輕法醫(yī)忍不住頻頻打量她。
門口,技術(shù)大隊的同事一邊拍照一邊問李翊然:“雖說是老小區(qū)的老式防盜門,但用一根鋼釬就把門鎖暴力拆卸,你們秦隊也夠厲害的?!?p> 李翊然撇撇嘴:“這不是秦隊弄的?!?p> 技術(shù)大隊同事疑惑地:“不是說當時就秦隊和新來的見習生?”
李翊然點點頭,指了指里面站著生悶氣的姜汶池:“秦隊停好車趕上來的時候她已經(jīng)給門撬了?!?p> 同事聞言倒吸一口涼氣,暗嘆人不可貌相,瞧著挺水靈的小姑娘,手下這么沒輕重呢……
下午,專案大隊辦公室的氣壓低到所有人的臉上都仿佛結(jié)著一層冰。許紅艷在秦川眼皮子底下讓人殺了,和上次的爆炸案一樣,都是對秦川對警隊對整個新川市局chi/裸/裸/地挑釁。
警隊每個人胸中都憋著一股氣,遠遠看過去著實有點瘆人,陳默派來的實習法醫(yī)在門口探頭探腦,終于跟李翊然的視線對上了,才走了進來。
“陳科長讓我把尸檢報告和這些DNA核對名單給你們拿來?!?p> 實習法醫(yī)氣都不換一口氣說完這些話,轉(zhuǎn)身頭也不回地溜走了。李翊然把法醫(yī)報告單接過來,一邊往秦川辦公桌邊走一邊翻看著,突然“咦”了一聲。
“發(fā)現(xiàn)什么了?”姜汶池不知從哪里竄出來,李翊然手里的報告單差點嚇掉了。
“你……”
李翊然剛準備抱怨兩句,秦川也已經(jīng)走了過來:“你發(fā)現(xiàn)什么了?”
李翊然連忙說正事:“陳科長拿來的這個DNA核對名單里這個周露,是不是前兩天那個,失蹤一個月她干媽來咱隊里鬧過一場的?”
“這事兒我有印象,王老太太對吧?好一通難纏?!辈芴煸矅诉^來,當時王老太太是他送走的,他對她印象深刻。
秦川蹙眉:“這是哪里的DNA痕跡?”
“許紅艷家撿回來的頭發(fā),經(jīng)驗證她家中的DNA痕跡分別有死者張靜和失蹤女孩周露的,其余的……”
李翊然翻看著檢驗報告:“都是她自己的。”
“兇手一點痕跡都沒留下,或者說,兇手就是周露?”曹天元猜測著,又自己否定:“我看過周露的資料,很瘦弱,跟力量很大這個兇手側(cè)寫不吻合啊?!?p> 姜汶池搖搖頭:“周露應(yīng)該也是許紅艷的‘獵物’,現(xiàn)在周露尸體還沒被發(fā)現(xiàn),也許死了,也許……還沒遇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