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吉達(dá)洛笑呵呵的對著薛染道,“現(xiàn)在可好了,此行必定熱鬧?!?p> 薛染機械的點了點頭,心里卻想著以后還是不要隨意說話,要過過腦子,一定要過過腦子。
待烏吉達(dá)洛連同使節(jié)團(tuán)舉行完祭拜月神的儀式之后,就從北漠塔勒城出發(fā)前往辰國京城。
而另一邊,自夙翎谷返京的賜婚使團(tuán)也會在差不多的時間抵達(dá)京城。
回京途中。
“主子,您這塊寶玉放在屬下這許久了,屬下生怕弄丟了,整日帶在身上,但是難免有個磕磕碰碰,您何時取回???”
紫英現(xiàn)在是越發(fā)大膽,竟敢直接觸百里翯的眉頭。他手中正拿著的寶玉便是那塊刻著凌千然三個字的訂婚信物。
百里翯黑著一張臉看了看紫英手里的玉,顧及著不遠(yuǎn)處的凌尋只得忍耐不發(fā)作,硬是從牙縫中擠出了幾個字,“閉嘴,收好?!?p> 紫英不敢繼續(xù)做聲,將嘴閉得緊緊的,聽自家主子方才的語氣,若他晚閉嘴一刻,自己的牙齒便會被一顆顆掰斷。
赤英企圖幫紫英解圍,“主子,按照我們前行的速度,再有半月便可回到京城,屬下是否需要先行回京安排安排?”
赤英需要安排的自然是防著百里虒暗中搗鬼,在孔姒雪的處所做什么手腳。
這一路雖表面看似平靜,暗地里赤英和紫英安排護(hù)衛(wèi)的人可折了不少,只是怕驚擾到孔姒雪,他們只能悄無聲息的處理了。
百里翯思緒都在婚約上,無暇他顧,好在赤英心思細(xì)膩,才沒出什么亂子。
百里翯聞言只道,“你考慮周全是好的,只這人選嘛,紫英你回去,赤英隨隊繼續(xù)前行?!贝虬l(fā)走這個多嘴的紫英,百里翯才能眼不見心不煩。
紫英此刻正緊緊的閉著嘴,心道,我怎么就招主人不待見了,這還把我給支走了,可他又不敢不從命,只得閉著嘴哼唧了幾聲,百里翯聽出來他說的是屬下領(lǐng)命。
言罷,紫英便快馬而去,凌尋瞧著那道紫色身影越發(fā)遠(yuǎn)去,也不多嘴過問,只顧悠閑的在馬上觀賞風(fēng)景,這可是他第一次去到離夙翎谷那么遠(yuǎn)的地方,一路的風(fēng)土人情對他而言也很是吸引。
醇仁二十一年初春,辰國禮部先后接到了兩個差事,足以叫他們忙活上好幾個月。
其一是珹王世子百里翯任賜婚使接回了孔老將軍遺孤孔家姒雪小姐,將擇日與二殿下百里濟在京城完婚。
其二則是北漠汗王親弟塔勒王烏吉達(dá)洛以使臣身份出使辰國,不日便會抵達(dá)京城。
這兩件差事,一個比一個大,叫整個禮部忙的是人仰馬翻,更讓禮部尚書頭大的則是這兩路車馬幾乎會在相同的時間進(jìn)入京城境地,若然真的碰到一處去,怕是真的就熱鬧了。
按照禮制,他國使臣來訪,為彰顯大國風(fēng)范,辰國需派出比使臣職級高一級的官員出迎。
而北漠此番竟是塔勒王親臨,禮部權(quán)衡再三,只得上疏請旨由太子殿下百里鴻親自出迎。
百里翯這邊的賜婚使團(tuán)則按照辰國婚俗禮制,需由夫家德高望重的長輩出迎,以示對待此門婚事的看重。
禮部尚書連同幾個得力的助手是討論了又討論,竟發(fā)現(xiàn)還是太子百里鴻最為合適,因著二殿下身份貴重,總不能叫陛下親臨,那才真叫成何體統(tǒng)。
于是,幾番思量下來,便促成了辰國有史以來最為神奇的一幅場景。
醇仁二十一年五月,京城郊外有兩隊車馬不期而遇。其中一路由南向北,車馬均以紅飾裝點的是百里翯率領(lǐng)的賜婚使團(tuán)。
而那由西北方向而來,兵強馬壯且全部人皆著外族服飾的則是烏吉達(dá)洛為首的北漠使團(tuán)。
兩隊車馬相聚于京城之外,不約而同的停了下來,意欲禮讓對方先行。
兩支隊伍忽的都停下了前行的步伐,雙方立時明白對方的好意,只不過,此刻該由誰先行一步,便不是那么簡單的事了。
烏吉達(dá)洛眼力素來是極好的,老遠(yuǎn)便看到對方一行人中為首的那黑衣冷面之人,雖則只有多年以前的寥寥數(shù)面,他卻還是認(rèn)出了那張未有太多改變的臉。
“百里翯?!睘跫_(dá)洛默念這個名字。
而百里翯雖然沒有烏吉達(dá)洛的眼力,卻也從這行人的裝束大抵判斷出他們是北漠使團(tuán)。
雖則還不清楚為首之人的品級身份,只瞧著那人一襲白衣,俊朗不凡,也知他定然是身份貴重。
然而,還不待他二人派人周旋互報身份,一個明快的女聲便從寂靜的車馬群中脫穎而出,“百里翯,看劍?!?p> 百里翯方才聽到聲音,下一刻就見到北漠使團(tuán)隊伍中一個紅色身影持劍飛身而來,她的目標(biāo)不是別人,正是隊伍中心的自己。
那劍招極快又十分伶俐,百里翯除了暗器素來不帶武器在身,面對突然而來的襲擊,只得本能的下馬閃身躲開。
赤英反應(yīng)很迅速,發(fā)現(xiàn)百里翯遭遇突襲,當(dāng)即便將自己的佩刀遞給百里翯。
百里翯穩(wěn)穩(wěn)的接住赤英的佩刀,這才與那紅衣人酣暢淋漓的對上手,也是此時方才看清那人竟是個容顏出挑的麗人。
百里翯未曾下命令,是故赤英也不敢冒然派人馳援,而對面那一行人,似乎也處在觀望之中,為首之人也沒有打斷這女子的意思。
薛染原本在馬車?yán)锎蝽铮龅穆牭酵饷鎮(zhèn)鱽淼膹P打的聲音,便掀開馬車簾子瞄了幾眼,這一瞄可著實是讓她目瞪口呆,心道,木云丹怎的和那黑閻王打起來了?不過瞧了一會兒,不禁感嘆,這小妮子的武功當(dāng)真是耍的漂亮啊,百里翯那廝也不錯,不過好像他們二人難分高下呢。
睡夢中蘇醒,薛染的頭腦還不是很清楚,瞧他們打斗一會兒方才反應(yīng)過來,瞧見百里翯不就代表……
于是慌亂的在人群中搜索自己在意的那人,不料竟先看到了凌尋,只見他悠哉的騎在馬上,一副看熱鬧的表情,不疾不徐,很是自在。
薛染心里還是條件反射似的縮了縮腦袋,因著這人平日管束她時也是這么個自在表情,只是手段嘛,不可謂不嚴(yán)厲。
順著凌尋身后望去,薛染看到了很多熟悉的身影,在不遠(yuǎn)處有輛馬車裝點著紅色的飾物,薛染猜測那里面坐著的定是姒雪無疑,只是隔著簾子,她看不清楚罷了。
但是想著她二人此刻近在咫尺,心下也是很溫暖的。
百里翯與木云丹的對戰(zhàn)十分膠著。
薛染到底是外行,赤英等習(xí)武之人此刻早已看出了木云丹的破綻,雖然以她這個年紀(jì),有這樣的身手已然可以稱之為個中翹楚,但是百里翯的身手要高明多了,十招之內(nèi),木云丹便會敗下陣來。
這一點,烏吉達(dá)洛自然也看得出來,但是他也看得出來百里翯已處處留情,未曾下殺招,是故也不著急出面制止。
果不其然,八招之后,木云丹的劍招便被百里翯輕松破解,而她也因為一時不注意,快速的朝著身后墜下去,眼看著就要摔在地上,卻發(fā)現(xiàn)自己并不疼。
在木云丹身后,有個人穩(wěn)穩(wěn)的接住了她。待那人將木云丹接住并站穩(wěn)后,木云丹方才回身瞧過去。
只見那人眉眼含笑,一張臉?biāo)愕蒙峡∶溃m則比起自家王爺要差上一些,但也還算瞧的上眼。
片刻失神后,木云丹忙從那人懷中掙扎出來,補了一句,“多些壯士相救?!?p> 那位“壯士”可是一臉懵,何時有人這般稱呼過自己。
他的眼睛也被木云丹手中的劍吸引過去,“姑娘這把劍可是凰倉?”聽這問話,木云丹心道此人還是個識貨的,便回道,“正是?!?p> 那男子正要再說些什么的時候,便被不遠(yuǎn)處百里翯的一句話給打斷了,“陶小公爺怎的這么清閑,特意出城跑馬,還順手救了佳人?!?p> 那男人的注意力就這么被百里翯吸引過去,“阿翯,你沒良心,我這還不是專程出來迎你,偏生叫我瞧見你在這欺負(fù)個姑娘,真是不知羞恥?!贝巳苏翘臻e庭。
聽到這話,木云丹反倒不樂意了,“你這人說話真沒意思,姑娘怎的了,就不能是本姑娘欺負(fù)他百里翯?!?p> 陶閑庭原本是想為這紅衣姑娘說話的,但是聽這口氣,自己好像是多管閑事了,立刻改口道,“姑娘所言極是,我就不耽誤姑娘欺負(fù)人了,請便?!?p> 木云丹心想,請便就請便,立刻就要再次出手,卻被烏吉達(dá)洛厲聲喝止。
“木云丹,休要對百里將軍無禮?!?p> 木云丹聞言不敢再造次,剛才認(rèn)出百里翯,她心下便什么也顧不上了,多年來一直以那人為目標(biāo)刻苦的修習(xí)武藝和兵法,哪有面對面不出手較量的道理。
百里翯聞言卻是一個白眼翻給烏吉達(dá)洛,心想,你怎么剛才不講這話,瞧著自己人吃了虧才阻止,里子面子都叫你們占去了。
想罷這才看向那白衣男子,只一眼,百里翯便認(rèn)出了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