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成東坐還坐在那輛被雨點擊打的好似千瘡百孔指揮車上,看著屏幕里的明黃的反射燈光的警戒線。警戒線的燈光像是刺穿屏幕似的反射到他臉上。事實再次向他證明,現(xiàn)實總是能精準的砸碎他的每一步計劃。
此時,負責分析的人員走入了車廂。章成東明顯可以從他的臉上讀出來:自己盡力的突破再一次白費了。
“那個吳江,現(xiàn)在到底是什么情況?”他甚至沒有站起來。
吳江雖是一名普通的交通警察,但卻是最先同全國CWT特殊行動組織對接的基層成員。他腦子里對CWT(原罪者)及其相關(guān)的了解如果挖出來同全國甚至國際上的對比,也是不俗的。
“我早就說過,在CWT的區(qū)域人口基數(shù)如此龐大的情況下。我們只能依托基層力量,我要的是所有執(zhí)法單元,所有機關(guān)全都參與收集。結(jié)果呢?誰贊成,誰采納?就憑把我們這幾個派到這來就能解決問題了?”張成東已經(jīng)失利太多次了,以至于他的手腳已經(jīng)大大的被限制了。他現(xiàn)在有一種極大的無力感,好像“如果基層可以做到能發(fā)現(xiàn),會鑒別,早報告那我們早就干成了?!?p> “還有一個問題?!眮砣撕孟窳晳T性的屏蔽了他說的話“這個區(qū)域的基本秩序需要恢復,僅僅是從接管到現(xiàn)在就已經(jīng)激起大批社會人員的抗議。我們不能再采取封鎖了。再者,社會輿論方面……”
“夠了?!闭麻_始翻看筆記本,上面密密麻麻的記錄了這個民間自發(fā)的cwt排斥組織的講話。“看來我們要面對的,比設想中更嚴峻啊?!?p> 分析的人員退出了指揮車,他知道,即使對于像章城東這個CHCWT組織(中原罪攜帶者特殊行動組織)南部總負責人,對于未來的展望依舊是灰暗的。
………
“你們來之前調(diào)監(jiān)控了嗎?或者是接到群眾報警。那輛車是從那條道過來的。”黃以華向副駕要了一根香煙,然后點燃,讓干燥溫暖的空氣充盈自己的心靈。
“應該是從和平大街向建設南路交叉的方向,走匯德路過來的?!焙笞囊粋€警員沉思片刻,給出了答案。
“行,謝了?!秉S以華還是在刻意去演繹一種輕松的神態(tài),這一點車上在座的人都有目共睹。實際上大家心情都不怎么得勁,趙警官的安危還贅在車內(nèi)每個人的心上。
車輛在路上行駛著,車速不快,連帶著雨刷器的擺動形成一種安穩(wěn)的假象。駕駛室的窗戶開了一點,但黃以華并不將煙灰彈到車外。一片片煙灰只從他握著方向盤的手中掉落在他的濕衣服上,便附著,不再飄動了。
“我們趙隊怎么樣了?”后座角落一個一直沉悶的警員發(fā)話了。不知道是因為孤僻還是因為中間的位置剛才被黃以華坐濕了的緣故。他坐在角落里說話。
“不知道,不樂觀。”簡短的回答從駕駛位傳回。
雨漸漸小了,被車燈的光柱照射出的銀絲也隨之減少。忽然,黃以華注意到了在銀絲包圍的光柱照到地上的時候,竟照出十幾個排列整齊的圓洞。
車子向前行駛了一里地然后靠邊停下了。
“怎么了?”眾人不解的看向駕駛員。
“我懷疑路邊有彈孔?!边€是一樣的簡潔回答。
眾人聽罷便都從車窗向外看去,他們當然找不到什么。因為黃以華早已將車子駛離了,原因也很簡單。警車引人耳目,在這種開闊地帶一般會在遠處設置暗哨。比起擔心暗哨開槍襲擊,黃以華更擔心的是自己的行蹤被敵人探查,從而打草驚蛇。
“你們有雨衣嗎?都穿上。下車?!蓖瑯邮菆远ǖ芈曇衾锒嗔艘环志X,一個年輕警員的目光無意中與其重疊,他覺得這目光好似一只斗獸。
雨幾乎停了,馬路邊上只看見四個黑雨衣挨著護欄走,走在最前方的黑雨衣指揮著身后才剛剛結(jié)識不超二十分鐘的“下屬”
“刑警同志,咱們?yōu)槭裁床恢苯訄蟾婵偛?。這不屬于我們交警的管轄范疇吧?”身后一個年輕的交警詢問道。
“現(xiàn)在時間就是生命,我不想耽擱。”黃以華的說話聲音又變了,盡管他刻意的壓制但還是能聽出來這聲音中有一絲絲的顫抖。說不上來是憤怒還是別的什么感情融入在里面。
等到他們走到有“彈孔”的地點用了兩三分鐘。空中的雨止了,但令人奇異的是,天空依舊是一片濃墨。本應該出現(xiàn)的雨過天晴的景象,像是被這滿載烏云的天空絞殺,分食了。
彈孔底部甚至還有余溫,黃以華轉(zhuǎn)身向后望去,他注意到了設計視野最好的一棟樓。也幾乎是在這一瞬間,它完全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依照射入角度來分析,槍手只能從高處開槍??蓡栴}就在于如果從如此遠的距離進行射擊連續(xù)射擊,并且達到如此驚人的威力,在這個國家是不可能出現(xiàn)的。
現(xiàn)在的情況與現(xiàn)實的巨大違背,黃以華在一瞬間甚至想到了隕石雨。但這個可笑的想法還滅來得及誕生就在他腦中被自己給駁回了。他站起身,來旁邊幾個年輕警員的臉上顯出了茫然的神色,他們摘下雨衣的帽子,把腦袋重新暴露在烏云之下。漆黑的頭發(fā)好像烏云的倒影一般。
這意味著什么?這意味雖然我們不知道他們是誰,但我們肯定他們可以殺死任何他們想要抹除的人!
“快,跟我走?!秉S以華第一次,是平生第一次用這種聲音說話。像是一個久經(jīng)風雨的獵人見到了參天巨龍。幾個警員還沒來得及反應,他就已經(jīng)向著警車的方向跑去了。事情遠遠沒有這么簡單,相反他比其他任何人想的都要深,要復雜。
待到其他三個警員跑到趕到,他立馬發(fā)動了車子,可能連門都沒來得及關(guān)緊。
“快!告訴我,剛才我指的那棟樓怎么走?”黃以華一雙眼睛死盯著擋風玻璃上那雨后泥濘的道路。妻子那雨中的目光好像又一次穿過了玻璃障壁,呈現(xiàn)在他眼前。那是多么令人骨寒心顫的目光,就如同她手里那把怪槍。
“我們接到的命令是回所里?!秉S以華沒回頭,所以壓根不知道是誰說的?,F(xiàn)在的他對聲音的處理能力似乎消失了,世界好像萬籟俱寂一般。
坐在副駕的警員似乎察覺到了些許異?!靶值?,你沒事吧?”
“啊…這個。我…我很好。所以咱們怎么,你知道,就只是去看一眼?!秉S以華的臉色差極了。
這個一出現(xiàn)就穿著一件濕防彈衣的古怪男人被安排到這輛車上來的用意是什么?車上的三個“原住民”顯然并不清楚。但現(xiàn)在所有人都確定黃華的精神狀態(tài)似乎不太好。每個人也都在心中添了一份不安,明明雨已經(jīng)停了,可一種暴雨將至的窒息感慢慢的在人心之間蔓延,爬行。烏云依舊能在車窗上應下倒影,這是一場大雨。也正是因為這場雨,哪條穿市奔流江變得格外的暴躁。根據(jù)氣象局測算,它的水位創(chuàng)下了七十年以來的新高。這樣一頭猛獸足以將他吞噬的所有事物一并裹挾,沉入大海??擅孛軈s除外,這些隱藏在人腦中的小精靈是不畏懼水的。同樣,大海也困不住它們,現(xiàn)在它們尸體的大腦中悄然爬出,同瘟疫一般擴散進更多人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