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殊徹底懵了,幾乎聽不見女武侯神捕接下來的話:
“……我所任‘御史臺春秋使十道巡按輔佐判官’由禮部祠祭使、宗正寺授權,兼任京兆府武侯神捕,專職調查妖怪猖獸盜賊,蠱惑毒害禍亂之罪行……”
看著宇文殊驚愕的表情,女武侯神捕這才停止講話,向他揮了揮手,問道:“你是否明白?”
宇文殊再次從石化的狀態(tài)中醒轉過來,他的頭搖得像一個撥浪鼓:“不不不,我不明白?!?p> 他不是慫,而是如此離奇之事竟然出自一個大唐朝廷的女官之口,這令他百思不得其解:“啥,你說的都是啥?”
這不免讓女武侯神捕有些惱怒,她斥責道:“宇文殊,休要裝傻充楞!否則,莫怪我責罰于你。”
宇文殊收束心神,忙回答道:“不是,我沒有?!?p> 女武侯神捕稍稍停頓,恢復冷靜,接著說:“你聽著,今日所談妖異內情,不可外傳,否則,按妖言惑眾罪論處,你是否清楚?!?p> “清楚了?!?p> “還有何事?”
“下一步,我該怎么配合羅判官辦案?”
“今日的詢問到此為止,若你還有疑案細節(jié)未報,可前往長安縣衙找我,宇文殊,你暫且稍安勿躁,不可造次,我會隨時隨地找你問話?!闭f罷,她開始穿戴冪籬圓帽。
“恭送羅判官?!庇钗氖馄鹕硇卸Y,雙手奉上犯人畫像。
女武神接過犯人畫像,頭也不回地快步走出胡商會,飛身進入停在大門外的馬車,周圍有十來個長安縣武侯從旁護衛(wèi),跟著馬車,沒入黑夜之中。
宇文殊送出大門,門房閽者遞上書信,說是胡商會東城商會會長,于明日平康坊北曲設宴,慰問傷愈復出的宇文殊。
宇文殊拆開信件一看內容詳情,有些來者不善,書信表面上是在表達,對宇文殊被刺殺未果后又被雷劈中的慰問之辭,實際上卻是在無聲嘲諷他有損胡商會聲譽,又咄咄逼人地提出切割地盤的無理要求,還美其名曰,和談。
宇文殊有些惱怒,抬頭看了看遠去的馬車,現(xiàn)在他被女武神盯上了,一時半會兒還不能大打出手,大開殺戒。
他有種虎落平陽被犬欺的憋屈感覺,在西城會大院里來回踱步,散心。
此時,在遠去馬車內,一個年約二十有余,頗有王者風范的華貴公子,正摟著一臉疲態(tài)的女武神噓寒問暖,只聽他柔聲細語地說道:“小羅,保重身體要緊,案子可以適當?shù)胤乓环拧!?p> 女武神從華貴公子懷中掙脫,坐了起來,“不行,無辜百姓被犯人殘害,我不能坐視不理?!?p> 華貴公子笑著說:“只是幾個賤民歌舞姬,其中還有女妖,都是些下賤貨色,你大可不必為此殫精竭慮?!?p> 女武神顏色不悅,出言頂撞道:“律王殿下,恕在下無禮,不敢茍同,百姓無論高低貴賤,都是大唐的子民?!?p> 律王一愣,微笑地說:“好好好,我的小羅,我這不是擔心你嘛,你不要生氣了,好嘛。”
女武神抬頭望向窗外,手中握著劍柄,岔開了話題:“對了,這個宇文殊,似乎和以前不太一樣了。”
律王臉色一變,忙問:“怎么了,他體內的燚魔已經(jīng)蘇醒了?”
女武神沉吟片刻,回答道:“不,我已經(jīng)試探過,他現(xiàn)在尚未覺醒。”
律王正色道:“我會派人盯著,你暫且與他保持距離,切莫打草驚蛇?!?p> 女武神忍不住又問了一句:“難道整個系列疑案的罪魁禍首,是他!”
律王擺擺手,小聲說:“此事蹊蹺,牽涉太深,皆有可能?!?p> 女武神“嗯”了一聲,喃喃自語道:“如果真的是宇文殊,我會毫不留情……”
律王還想要堅持己見,他說:“小羅,聽我一句勸,你現(xiàn)在最好停止調查,我會責成長安縣尉全權處置?!?p> 話題又回到原點,女武神不再言語,此時她目光堅定。
馬車已到長安縣衙門口,停下,律王再三挽留邀請,女武神只是行禮拜別,徑直走進縣衙。
西城會中堂內,宇文殊來回踱步,想著自己到底身在何處?
根據(jù)原主二十多年的回憶,這原本與印象中歷史上的大唐沒有多大的區(qū)別,沒想到今晚卻有人告訴他,長安城里居然有女妖,而且這些話還是出自大唐朝廷的女官之口,這完全顛覆了他的認知。
宇文殊邊想邊走,不知不覺就來到了后院臥房。
推門進入臥房內,突然看見一個美女,口被塞著棉布,光著身子,呈“大”字形,正被捆綁吊在床榻之上!
能想到,卻沒有想到,臥槽!
“對不起,打擾了?!?p> 宇文殊趕緊轉身離開臥房,叫來婢女詢問原因,結果可想而知,這又是原主最近偏愛的“花活”。
他懶的再做解釋,讓婢女為美女松綁,穿衣,更換床鋪,過了一會兒,美女和婢女走出臥房。
宇文殊行禮道:“姑娘受驚了,休息去吧,今晚我累了,不用陪了?!?p> 美女表情復雜,狐疑地看了看婢女,婢女則高興地對美女小聲說了幾句話,美女這才放松下來,二人行禮退下。
宇文殊洗漱完畢,躺在床上,輾轉反側,想著小滿小月是否知道花花是女妖?
又想著耗費大氣力用龜息功制服的投毒刺客,他交代的“弒神宗”到底是誰?
還有赤龍環(huán)繞附體、“春秋使、祠祭使、宗正寺、武侯神捕”?
這一系列問號,只能找機會慢慢尋找答案。
想起女武神驕傲的神情和鄙夷的目光,卻三番五次上門找自己這個“京城惡少”詢問案情,難道說,她在辦案過程中,遇到了什么麻煩和阻力?
疑問太多,身體太累,而且,明天萬年縣平康坊,東城會的鴻門宴還是要去的,宇文殊懶得再想,倒頭睡去。
昏昏沉沉中,宇文殊做了一個夢。
夢中,他看見一只炎龍,正從一個煉獄般的大火坑里飛升而上,口吐烈焰,阻擋者遇火瞬間融化為齏粉……
大火坑外,火光沖天,如同白晝一般,黑壓壓一片,是無數(shù)人妖在混戰(zhàn),戰(zhàn)火紛飛,異常慘烈……
激戰(zhàn)正酣之際,天空突降奔雷,竟然將炎龍劈為兩半……
宇文殊背后吃痛,猛地驚醒,此時天已大亮,日上三竿,他起身后,走出臥房,準備如廁出恭。
卻發(fā)現(xiàn)院中站立著百余名身穿胡服的精壯漢子,呈品字隊形,齊聲高呼道:“我等愿效犬馬,跟隨會長共赴東城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