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你著相了
雨開始淅淅瀝瀝地滴落,明明正午的時候還是艷陽高照,陽光萬里。
蘇武與金和兩人匆匆忙忙地跑進了一家店鋪,躲在其屋檐下躲雨。
金和用手拍了拍深色軍裝上的雨珠,由于其是由納米纖維材料制成,因此具有少許防水作用。
他抬頭看了眼天空道:“估計這雨會下一段時間,要不我們先就近看看房子吧?”
蘇武點了點頭,道:“也好,距離近點,上下班也容易。”
金和是鄧文派來協(xié)助他找房子的,這個倒霉的家伙剛剛在警衛(wèi)廳的食堂吃完飯,就被陪著蘇武下樓的鄧文抓了個滿懷。
不過這位紅頭發(fā)的少年也十分熱情,當場就應下了這份差事,摟上了蘇武的肩頭。
當然,他也要求蘇武給他買一份藍莓味的提拉米蘇作為帶路跑腿的報酬。
蘇武一直感覺這位紅發(fā)少年對自己有一股莫名的熱情,這種跡象從在廢棄遺跡的大樓里面就開始顯現(xiàn),當時在他提出要加入管控署的時候,金和是第一個站出來支持自己的。
而當時鄧文等人對自己可以說是幾乎處于一種一無所知的狀態(tài),不了解他的職業(yè),不了解他的意圖,甚至都不了解他的為人。
對待這樣一個完全陌生的人保持警惕應該是一個人的本能,蘇武甚至都已經(jīng)做好心理準備去博得他們的信任了。
但無論是鄧文還是金和,他們對自己表現(xiàn)出的信任完全有悖常理。
這種反常實際上一直梗在蘇武心頭,他不相信無緣無故的熱情,也不相信無緣無故的接納。
他用余光瞥了眼正在用手機規(guī)劃路線的金和,開口搭話道:“其實在進隊之前,我本以為人數(shù)會更多一點,但實際情況確實有點出乎我的預料?!?p> “現(xiàn)在還算好的了,在我入隊的時候,整個管控署能出隊執(zhí)行任務的就沖姐和隊長兩個人?!苯鸷偷馈?p> “就這么點人么?”蘇武吃驚。
金和點了點頭,嘆了口氣道:“我入隊前,管控署似乎在管控區(qū)發(fā)生了什么大事,隊長的前輩和后輩都死在了那件事里。
你應該有看到過管控署里的那面墻吧,上面有一部分名字就是那事件里犧牲的前輩們?!?p> 事件?蘇武捕捉到關鍵詞,默默在心里記下,他認為隊長早上談到教會時的樣子非常不正常。
會不會和這件事有關?
蘇武沉默地看著面前越下越大的雨,然后問道:“目前管控署的隊員們都是教會篩選的么?”
金和搖了搖頭,道:“原本管控署是有教會執(zhí)法部里派人下來,但從我以后,隊長就有了舉薦的權利,我們只要經(jīng)過周牧師認可便可,但賽博要經(jīng)過主教親自點頭?!?p> “你知道隊長舉薦人有什么標準么?”蘇武借機問道。
聞言,金和用手撫摸著下巴,思考片刻后道:“標準貌似每個人都不太一樣,全看隊長自己判斷,而且評判時間也會有所不同?!?p> 說完,他看了眼手機里的地圖,找好方向后繼續(xù)道:“我們邊走邊說?!?p> 蘇武點了點頭,跟在他身后穿越在屋檐下,此時外面的雨如同一道帷幕垂?jié)M了整個街道。
金和繼續(xù)道:“比如我,在你之前,我的入隊時間是歷史最短,隊長僅用了一天來考核我,厲害吧!
但陳陽他就不太行,隊長為了考核他,整整花了一周的時間,雖然隊長沒說,但我感覺是主要原因肯定陳陽他不愛說話,太悶!
如果他能像我一樣陽光熱情點,肯定不至于花一周!”
蘇武打斷金和夾帶私貨的行為,問道:“可隊長沒理由不對陌生的我進行考核吧?”
金和停下腳步,他回身看著蘇武,平靜地道:“有一件事你要相信,隊長這人雖然平時會犯小糊涂,但是關鍵問題上他從不馬虎。
對于隊長來說,管控署就是他的全部。因此,可能考核并非已經(jīng)結束,而是正在進行?!?p> 說完,他突然哈哈一笑又繼續(xù)道:“不過,你都已經(jīng)入隊了,他考核你還有什么用呢?”
蘇武點了點頭,繼續(xù)跟在金和身后。
但是心里依舊還是放不下這件事,隊長,絕對絕對有什么事情瞞著自己。
雨正如金和說的那般并未很快就消停,這場秋初的暴雨仿佛是為了報復前幾日夏末的溫度一般,瘋狂洗刷著大地。
B區(qū)萬海商業(yè)城的街道上空無一人,除了駛過幾輛打著車燈的救護車外,就沒有其他行人。
整片街道被摧毀的不成樣子,房子連排倒塌,磚頭碎屑灑滿了整個街道,三兩輛汽車在雨中燃燒著。
雨水匯集在一起向著兩邊的路牙流去,不停地瀉入路牙邊上的下水井蓋。
啪嗒
靴子落地,水花飛濺
一個穿著軍服的男人打著傘從遠處緩緩走來,傘下露出棕黑色的眼眸和高挺的鼻梁。
赫然就是鄧文。
他收到消息后才來的。
信息來自于李清一。他在通訊里報告了這次賽博襲擊的始末。
包括賽博瘋子如何殺死數(shù)名海城特警,如何重傷陳沖殺死寧恬,最后又如何被教會執(zhí)法部鎮(zhèn)壓的所有細節(jié)。
鄧文深吸一口氣,他看到重傷的陳沖被抬上救護車,輕傷的李清一非常無助地坐在那輛救護車上。
他看到被蒙著白布送上救護車的寧恬,這名女生才剛加入管控署不到兩個月,自己還答應過她過世的父母,會好好照顧好她。
而這對可憐的拾荒老人,在死之前還顫顫巍巍地握著自己的左手,說他們一輩子最愧疚的就是沒給寧恬一個安穩(wěn)的家。
可憐天下父母心。
連到死都感覺自己愧對孩子。
鄧文心中一痛,手中的雨傘掉落,他握住自己顫抖不已的左手腕,不禁蹲下身。
他無聲地嘶吼,管控署中那面墻上的名字宛如幽靈一般漂浮在他腦中,鄧文真的不想再在那面墻上增加名字了,真的不想了。
我是真的想要保護好我的家人啊!
突然,混亂的低語在腦中響起,一幅幅熟悉的老面孔以丑態(tài)百出的形式出現(xiàn),他們在咒罵,他們在譴責。
他們的聲音讓鄧文頭疼欲裂。
是你的“傲慢”,引起了這起罪責!
“是我的錯…如果我跟來了,寧恬就不會死…”
鄧文低聲喃喃,他的雙目渙散,腦海中的譴責聲如同重錘般將他砸來砸去,意識似乎在脫離控制。
恍惚間,他看到了一個朦朧之物,這個朦朧之物本來非常細小,形狀詭異。黑與白的交融,雜亂無章的線條如同有了生命一般的抖動。
隨著朦朧之物的增大,低語愈發(fā)混亂。
“你著相了,鄧文?!币恢皇智娜淮钤诹肃囄牡募绨蛏?,聲音從后方傳來。
鄧文轉過頭,只見一名穿著教士服的男子站在身后。
“李言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