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明珠蒙塵
“掌柜的,有沒有多余的客房?”文添上前,對著那個穿著綠色薄紗、渾身散發(fā)出巨大魅力的女子說道。
他毫不懷疑,尋常男子,見了如此姿色的女子,多半都會目不轉(zhuǎn)睛。
“小弟弟,可不敢這么說話,讓老板聽到,該扣我工錢了?!蹦桥有Φ糜行﹦尤诵钠?,“有些不湊巧,房間都被預(yù)訂滿了,您也知道,最近這瑤光城都被那些真真假假的名醫(yī)擠滿了?!?p> “一間空的房間都沒有了?”文添心中有些許的落寞,走進這天涯客棧,竹簡真靈的顫抖愈發(fā)猛烈,上面空白之處,也浮現(xiàn)出兩個字,文人。
“看來是有同道在上面?!蔽奶硇南?。
“沒錯,剩余的房間都被一位貴客預(yù)訂了,她說不喜叨擾。這客棧的第八層,都被她一人盡數(shù)包下?!蹦桥陠T看文添容貌生得俊俏,一時間沒忍住,多說了幾句。
“這樣。”文添回頭看向等待他的眾人,“諸位稍等我一下,我去想想辦法?!?p> “文添啊,實在不行,咱換一家唄,這么大個瑤光城,也不止這天涯客棧一家不是?!背烫炖滓娢奶碛行┎凰佬模醚韵鄤竦?。
這瑤光城畢竟不是光武學(xué)院,不能由著文添胡來。
能出手包下一整層客棧的客人,顯然也是非富即貴,要是師弟莽撞驚擾了貴架,起了沖突,也會沾染不必要的麻煩不是。
“沒事師兄,我去去就來?!蔽奶硪呀?jīng)自顧自上了樓梯。
韓非想快步跟上,卻被文添制止。
“似乎有個故人,我感覺到了一股熟悉的氣息?!蔽奶硇π?,沒有說出實情,“我懂得分寸,不必跟來?!?p> 韓非點點頭,“若是有事,呼喚一聲,我就在樓下?!?p> “好?!蔽奶淼纳碛?,消失在樓梯盡頭。
那青色薄紗女子也不阻攔,纖纖玉手拖著香腮,出神地望著文添身影消失的方向。
“和那位相識,倒是有點意思。不過如果是硬攀關(guān)系,恐怕不會有什么好果子吃?!?p> 文添一直踩著紅木階梯上了八樓,就被兩位穿著錦袍的護衛(wèi)攔住了去路。
瞧那周身氣勢,儼然四品真意巔峰。
“怎么這光武帝國之人,都這么不懂規(guī)矩,今天都第七波了吧,又來?”留著小胡子的修士已然有些不悅。
旁邊明明是男性,卻充滿著陰柔之美的小白臉也是附和道,“是啊,而且你瞧這修為也是越來越差了,前面好得還是三品往上,怎么如今二品初期的都來碰碰運氣了。”
“我和您家這位,或許相識?!蔽奶碚Z氣誠懇,似乎言之鑿鑿。
“哦?”小胡子像是聽到了什么笑話,“那你說,我家小姐姓甚名誰,何方人氏?”
“不曾知曉?!蔽奶頉]想到這護衛(wèi)盤問如此細致。
“那你可太差勁了,想見我家小姐一面,提前的功課都不做好?!毙『有πΓ罢埢匕??!?p> “能否通傳一聲,若是對方執(zhí)意不見,我立刻就走?!蔽奶磉€在嘗試,卻也不肯因此墮了光武學(xué)院的面子和自己的名聲。
“我勸你,不要白費心思了。”那小白臉不為所動,“小姐都不是光武帝國人氏,如何會在這陌生的國度,有舊相識?”
文添心中了然,略作思忖。
從儲物空間里拿出紙筆,用靈氣將宣紙在墻上展開。
快速研墨,準備提筆書寫。
“別瞎費心思了,在這臨時揮墨的,你是第三個,準備好作品找小姐鑒賞的,還有其他三四個?!毙『涌次奶硪恢痹谧鰺o用功,好言相勸道。
“這,都能撞?”文添心想。
其實對方還是給自己透露了蠻多信息的,這里面猶抱琵琶半遮面的這位,估摸是個文學(xué)愛好者,或者,干脆走的也是文修一脈。
文添沒有理會護衛(wèi)二人的聒噪,在思索著用哪一首詩,來叩開這神秘人的心門。
唯一確定的,對方是個喜愛文學(xué)的女性。
贊美才女的詩,哪一首為好?
有了!
李白的《清平調(diào)·其一》!
連楊貴妃都搞得定,還怕不開房門!
怕是連心門,都要為我文添打開!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風(fēng)拂檻露華濃?!?p> 文添用娟秀的楷書,一筆一劃寫就。
生怕逼格不夠,文添甚至還借助竹簡真靈連通文道。
詩詞現(xiàn),文道震動,氣象萬千!
文添詩詞只寫半首,揮手隨意遞給小胡子。
“喔喔喔!”小胡子激動地雙手接過,“師弟你早說是文道,自家人早讓你進去了?!?p> “和你家小姐說,如果想知道下半首,出來見我。”文添見此招奏效,擺起了譜。
“過分了吧?!毙“啄樀故遣凰菩『幽敲醇?,“就算你文采斐然,最多就能贏得一個入場的機會,讓小姐來見你,未免也太大的臉面了?!?p> “愚昧?!蔽奶磔p飄飄拋下一句話,“我只等半柱香的時間,她若不來,我也就走了?!?p> “你現(xiàn)在就可以走,沒有人想留你?!毙“啄橁幦嶂畾飧?,隱隱有要動手的趨勢。
“孫檣櫓,收斂一點,一切都要由小姐來定奪?!蹦切『优踔且恍性?,宛如捧著圣旨一般,匆匆離去。
文添腹誹,娘們兒兮兮一個人,怎么取了孫檣櫓如此熱血的一個名字。
“哼?!蹦切“啄槻辉俅鹪?,背對著文添,“指望通過小姐來一步登天,想得也太美了一些。”
文添不答話,心里已經(jīng)開始計時。
能有這樣下人的小姐,性格怕是也過分乖張,桀驁不馴,他文添只等一炷香的時間。
萬一錯過了,追悔莫及的,也絕對不是他文添。
小胡子捧著那兩句詩詞,快步走了第八層最盡頭的廂房之中。
輕輕叩響房門,然后靜靜地站在門前等候。
門輕輕打開,一個慈祥的老太走了出來。
“不是說了,小姐舟車勞頓,已經(jīng)睡下了,沒有天大的事情,不要叨擾嗎?”老太壓低聲音,訓(xùn)斥到,“把這姑奶奶惹急了,我們幾個又沒什么好日子過了?!?p> “黎大人,情況特殊?!毙『影涯菍懼鴥删湓娫~的遞上。
黎大人看了眼,沒怎么放在心上。
“給我看也沒有,我又不是文修,看不出這詩詞的好壞,雖然似乎是比先前那些人好上幾分?!崩璐笕朔奖趁?,也沒發(fā)現(xiàn)什么特殊,“不過只有半首,整體也就大打折扣了?!?p> “那寫詩的小兄弟說,想知道后半首,需小姐親自去迎他。”小胡子說道,沒有去看黎大人的臉色。
“這么傲?那便讓他回去吧?!崩璐笕撕蛯O檣櫓的回應(yīng)如出一轍。
小胡子有些遲疑,他也是文修,這兩句詩,稱得上是他生平所見最巔峰的幾句,甚至到了愛不釋手的程度。
“怎么,孫仲謀,我說的話,你都不聽了?!崩璐笕艘娦『訜o動于衷,也是有些動了怒氣。
“不敢?!睂O仲謀低下頭,“大人息怒,我這就去?!?p> 黎大人看著孫仲謀離開,而后又輕手輕腳進了房門,生怕驚醒了熟睡中的那位。
孫仲謀被夾在中間,左右為難。
小姐是這行人中話語權(quán)最重的。
黎大人是這行人戰(zhàn)力的最巔峰。
哪個也得罪不了。
只是可惜了,自己或許再也沒有機會看到這下半首了。
孫仲謀滿懷痛心,甚至有些艱難地來到了文添身前。
文添從小胡子的表情,察覺出事情不妙。
“抱歉啊兄弟,小姐正在睡覺,現(xiàn)在不敢叨擾,待她醒了,一定會第一時間拿給她看?!睂O仲謀對文添滿懷歉意。
孫檣櫓有些不恥,“孫仲謀,你口中所謂文人的風(fēng)骨呢?對一個二品的小輩,至于解釋那么多嗎?”
“你懂個屁!”孫仲謀怒罵。
“不必了,拿來吧?!蔽奶頉_著孫仲謀招招手。
“什么?”孫仲謀一時間沒有轉(zhuǎn)過彎兒來。
“我的詩,既然不識貨,我也怕你們,暴殄天物。”文添面無表情,言辭冷酷。
讀書人,不可以有傲氣,但是不能沒有傲骨。
“好?!睂O仲謀知道再開口未免有些強人所難,目光靈識在那詩詞上反復(fù)流連了許久,確保每個字都精準無誤地記住,這才交還給文添。
“告辭?!蔽奶戆涯切埵杖雰ξ锟臻g,不出意外,又會是書蟲的哪天的加餐。
孫仲謀看著文添離去,不禁搖頭,對著旁邊的孫檣櫓說道,“你和黎大人都不懂,那年輕人,或許就是光武學(xué)院的文道最巔峰了。”
孫檣櫓不以為然,在精心地修著指甲,“那這光武帝國的文道修士,未免也太讓人失望了?!?p> “一介武夫,你懂個屁!”孫仲謀怒罵。
“行行行,就你清高,哥哥?!睂O檣櫓側(cè)過身去。
文添回到一樓,看著依舊在原地等待的眾人,輕笑道,“走吧,換家客棧?!?p> 前臺青色薄紗女子笑道,“別灰心啊,失敗的也不止你一個。”
“不灰心,明珠蒙塵罷了?!蔽奶砘貞?yīng)道。
“認錯人了?”韓非拍拍文添的肩膀,“多大的點事兒,走唄?!?p> “就是,真碰壁了也沒啥?!毕蚰细枰苍谝慌?p> “沒啥?!蔽奶淼拐鏇]放在心上。
“老鄭和眾生和尚呢?”文添發(fā)掘隊伍少了兩人。
“哦,老鄭非說當(dāng)人家?guī)煾的敲淳茫紱]準備點兒見面禮,看你許久不下來,兩個人去逛集市了。”程天雷回道。
“無組織無紀律,你個當(dāng)隊長的也不好好約束下?!便逵陮@種擅自脫離隊伍的行為很是不喜。
在她眼里,文添不過就是個名義的隊長,是個光鮮靚麗的傀儡,一個隊伍,連基本的令行禁止都做不到,還想做什么大事。
“那先和他們匯合吧,沿途也找找,可還有空的客棧?!蔽奶韼ь^出了客棧。
看著人流量越來越大的人群,有些茫然。
“韓師兄,能找到他倆不。”文添的靈識還未擴散,就被周遭紛亂復(fù)雜的靈氣洪流和真意沖散,一時間也找不到老鄭的下落。
“難辦啊。”韓非苦笑,“我的靈識范圍倒是可以覆蓋半個街道,可大范圍探查,很容易招致其他修士的猜忌和不滿?!?p> “找人啊,簡單?!背烫炖资稚细‖F(xiàn)出一枚土黃色的符篆,將先前截留的老鄭的一縷氣息注入后,眨眼間,那符篆像是活了起來,浮空了一陣,便朝著一個方向飛去。
“跟上吧?!背烫炖缀┖褚恍Α?p> “真是神乎其技!”文添驚嘆,“早聽說方士手段千變?nèi)f化,今日一見,果然不同凡響?!?p> “普通的尋人符篆罷了,雖說天雷師兄自己也改動了許多,不過也依舊是較為基礎(chǔ)的手段。”沐雨在一旁沒好氣地說道。
“有機會一定跟著師兄偷學(xué)幾手?!蔽奶硇χf道,自我感覺良好。
“方士一道,門檻極高,可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輕易踏足的?!便逵戤?dāng)頭一盆冷水,潑在了文添頭上。
“走著瞧唄。”文添也不過多辯駁,反正沐師姐對他成見頗多,一時半會兒,也扭轉(zhuǎn)不了。
眾人跟著那符篆,穿過大街小巷,走了良久也沒有尋得老鄭和眾生和尚的身影。
韓非都有些不耐煩,“天雷啊,你這符篆,到底靠不靠譜啊?!?p> 程天雷心里也有些打鼓,“相處了這么久,老鄭的氣息肯定沒有弄錯,既然符篆還在引路,那就說明大方向沒有錯。”
“這兩人腿腳可以啊,幾柱香的功夫,走這么老遠?”文添也一直嘀咕。
符篆終于在一個建筑前停下,化為火焰,焚燒殆盡。
“找到了,就在里面?!背烫炖字棺∧_步。
“寺廟?”韓非看著這建筑的風(fēng)格,猜測道。
“兩界寺?!蔽奶碚J出了寺廟牌匾上的子揚。
“這寺廟還真有些邪乎,為何墻壁都是黑色,瞧著怪滲人的?!毕蚰细枰幌蚰懽佑行┬?,對寺廟有種天然的恐懼。
“來都來了,要不要進去看看?”文添提議。
“我就不進去了?!便逵険u搖頭,“我對這些禿子沒什么興趣。”
“那我也留下來陪師姐吧?!毕蚰细璺路鹫业搅司让静?,十分感激。
“那就,天雷師兄,你在外面和兩位師姐一起,我隨韓師兄進去看看吧?!蔽奶碜龀隽藳Q定。
韓師兄點點頭,別說是這眼前有些詭異的寺廟,就算是龍?zhí)痘⒀?,他也愿意陪著文添去闖。
“好?!背烫炖讓@安排,也是十分滿意。
文添看了一眼韓非師兄,邁上了寺廟前的臺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