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小滿到家隨手將郝哥的名片扔在桌子上,一如往常一般,洗漱,玩手機,熄燈睡覺。
他翻來覆去睡不著。
安小滿自覺自己的身材條件還達不到模特的水平,可郝哥遞過來的橄欖枝無疑又是一項鼓勵,他不得不暢想,如果有機會成為模特,是不是就要在T臺上昂首闊筆地走著,臺下數(shù)不清的眼睛從頭到尾注視他。
安小滿的臉發(fā)燙了,他有些發(fā)怵,真的面臨那種場景,自己應該會非常地緊張吧!
他又想到了農(nóng)墨,農(nóng)墨的家人都在上海,她肯定不愿意和他去深圳,如果他只身前往,她愿意異地戀嗎?或許,她可以陪著他一起闖蕩,倆人在深圳開辟屬于他們的一方天地。農(nóng)墨父母不是希望他買房嗎,有了錢后就可以買房子了。想到此,安小滿給農(nóng)墨發(fā)消息,把郝哥給他名片的事情和她說了。
“那男的我一看就不是好人,你別上當?!鞭r(nóng)墨發(fā)表著自己的看法,“一看他就是被包養(yǎng)的老白臉?!?p> 農(nóng)墨點到要害的判斷讓安小滿無話可說。
“而且當模特哪有那么容易,我姐一個朋友在上海當模特,私生活亂得很。”
安小滿草草結(jié)束聊天,他是看出來了,不管郝哥所說是真是假,農(nóng)墨是不允許他朝著模特這個方向發(fā)展了,她和他去深圳的機會為零。
農(nóng)墨見安小滿不再回她消息,有些生氣,她回撥電話過去。
“喂?!卑残M剛進入夢鄉(xiāng),還沒完全回神的聲音有些虛弱。
“睡了?”
“嗯?!?p> 農(nóng)墨聽著安小滿發(fā)出貓一般的強調(diào),心頭不禁一陣潮熱。
“你干嘛不回我消息?”
“我回了啊,我說我不去啊?!?p> “后面我不是還發(fā)消息給你了?!?p> “哦,我沒看到,睡了?!?p> “不許睡,回我再睡。”
農(nóng)墨命令完,便掛了電話。
安小滿被手機強光刺激地眨巴著眼睛,他面部扭曲半瞇著眼睛讀著農(nóng)墨的消息,快速打著“好,我在上海陪你”后,再次扔下手機,把腦袋埋進薄被里。
安小滿一覺睡到八點二十,他起床,洗漱,在樓下包子店買了三個包子,一杯豆?jié){后朝著理發(fā)店走去。
如今每天上午九點至九點二十都是他噩夢般的一段時間,他們得站在門外,在路人嘲弄的眼神下,大聲疾呼著新增的服務口號。末了,還要跳一段抓錢舞,他覺得他哪天如果離開千匠,一定是想撿起跳舞時丟掉的臉面。
跳完抓錢舞,安小滿在店里洗了個頭,他看著鏡子里的自己,又看了看簡帥,自覺比他帥氣許多,簡帥感受到他的目光,問道:“安安你在羨慕我嗎?”
“對啊。”
“你長得也不賴,對自己有點自信?!?p> “等有你一半帥氣,我再去找自信,現(xiàn)在先好好活著?!?p> 好似天氣慢慢涼爽了起來,進店理發(fā)的客人不再扎堆五點后的傍晚,十點半后,便陸陸續(xù)續(xù)有顧客進店消費。
安小滿一直忙到兩點半才騰出手吃飯,農(nóng)墨已經(jīng)幫他熱好了飯,他吃著飯,問她是否吃好?
“我吃過了,安安?!?p> “嗯?”安小滿塞了一口飯在嘴巴里,抬起眼皮看她,“怎么了?!?p> 農(nóng)墨只是盯著他干笑。
“我不去?!?p> “好?!鞭r(nóng)墨心滿意足。
安小滿剛吃完飯出來,就被一位三十多歲的女人撞了滿懷,女人不耐煩地看了他一眼,隨后趴著前臺尖著嗓音問:“我手機落在這邊了?!?p> 前臺小袁走到理發(fā)大廳,問大家是否撿到手機。
店內(nèi)員工和客人紛紛表示沒有見到,更沒有撿到手機。
女人據(jù)理力爭,堅持稱帶手機進的理發(fā)店,出店后發(fā)現(xiàn)手機沒了。
新店長走過來問她大概哪個時間段消費的。
“就剛剛?!迸擞行┎荒蜔?,“我出去還沒一分鐘,不信你問他?!?p> 女人指著華華,華華點頭。
農(nóng)墨和張子涵好奇地站在新店長和前臺小袁身后查看著監(jiān)控,監(jiān)控顯示,這個女人是打著電話進店的,隨即把手機放在口袋,洗完頭發(fā)后,她把手機放在理發(fā)臺上,去了廁所,然后,一個二十來歲的小伙子理完發(fā)直接順走了她的手機。
新店長走出監(jiān)控室時小聲命令她們?nèi)齻€女孩不許說話。
“你還記得你最后一次碰手機是什么時候嗎?”新店長問道。
“不記得了?!?p> “不好意思,我們監(jiān)控壞了,這幾天所有內(nèi)容都看不到?!毙碌觊L指著墻上的提示:貴重物品請隨身攜帶,妥善保管。
“我隨身帶著了啊,肯定是洗頭的時候滑下去的,我口袋淺?!?p> 女人說完,徑直走向洗頭室,她在里面找了一圈,空手而出,她著急命令新店長:“你給我再問問,有沒有人錯拿我手機,我手機里有重要的文件?!?p> “說不定手機丟在了外面,你不能證明手機是在我們店里丟失的啊?!毙碌觊L笑著說道。
女人一聽這話,怒火中燒:“你的意思是我故意誣陷你們了?”
“不是,我只是就事論事?!?p> “我手機在你們店丟了,讓你幫忙問下,有什么問題嗎?”
“我們沒有撿到手機,而且誰知道是不是你出去后故意藏起來的呢?”新店長語氣壓得很低,他并不想把這件事鬧大。
“好,你等著,我報警?!迸讼霃目诖褪謾C,發(fā)現(xiàn)手機已經(jīng)丟了,她憤怒地走向前臺拿起座機,撥打著一串號碼,“喂,老公,來一下千匠,就是上次我們?nèi)″X的建設銀行一排的千匠理發(fā)店,我手機丟了,他們不認賬?!?p> 理發(fā)店的客人紛紛朝女人投來異樣的眼光,女人和新店長說:“你是負責人對吧?我和你說,今天你的生意不要做了,我老公是派出所所長,我小叔是工商局的,你不是說我誣陷你嗎,你看你值不值得我誣陷?”
新店長一聽這話,不知道眼前穿著樸素的女人說得是真是假,如果是真的,那他可得罪人了,他軟下語氣:“不是,你別激動,我們出去說。”
“為什么出去說,就在這邊說?!迸私z毫不買賬。
新店長在警察來之前,極力安撫著女人,可女人已經(jīng)翻臉不認人,她雙手叉在胸前,臉色難看地看向室外,悶聲不語等待警察的到來。
十來分鐘的空,警察便到了店,自然,他們看不到被新店長初始化的錄像。
女人生氣地譏諷:“說不定就是你們店里的人偷的,怎么那么巧,監(jiān)控這兩天正好壞掉了?!?p> “這的確是巧合。”新店長笑呵呵地諂媚。
趙沁他們此時已經(jīng)聽農(nóng)墨八卦了事情的來龍去脈,他們不理解新店長為什么要撒謊,他是怕承擔賠償手機費用嗎?這下真的是搬起石頭砸自己腳了!理發(fā)店的名聲這次真的臭了!
原先大家就不太服新店長的管理,這下,他的這番操作更是讓員工笑弄。
“就是你們店里的人偷的,別說了,要不打官司,要不賠償。”女人語氣錚錚,絲毫不退讓。
“這樣吧,我們承擔賠償您手機的費用,也當交個朋友?!?p> 女人知道新店長說出這番話,她的手機是回不來了,便欣然接受。
經(jīng)過警察的調(diào)解,新店長讓前臺拿了五千元賠償給女人,才結(jié)束這番鬧劇。
待晚上大家忙完后,新店長通知大家開個小會:“你們也知道今天有個女人手機在店里丟了,我們賠了五千元才平息這件事,這是我們店的責任,也是大家沒有重視的原因,你們說是不是?”
大家看著他,猜測他肯定要提醒大家后期對于店內(nèi)重要物品多個心眼,多照看些。
“我們店,加上我一共十二個人,我承擔六百元,你們每個人承擔四百元,我們一起長長記性?!?p> “我們?yōu)槭裁匆r償,又不是我們拿的。”張子涵在眾人面面相覷時,不爽地提出異議。
“今天你也看到監(jiān)控了,手機是在我們店丟失的。”
“要賠也是店里賠,和我們有什么關(guān)系?”
新店長凝重地盯著她:“我們是一個集體,是一家人,有問題一起承擔。店里提供你們掙錢、進步的平臺,現(xiàn)在店里出現(xiàn)問題了,你們不要光想著自己的利益,要想想集體。”
安小滿突然笑出了聲,他佩服新店長弱智的洗腦技術(shù)。
“安安,你笑什么?”新店長顯得不開心。
“手機也不是我們拿的,要我們賠償,照這樣說,我們店掙錢了,是不是也要分我們一點錢?”
新店長被安小滿的話氣得臉都綠了,他一直不喜歡安小滿,此時更是厭惡,他說道:“如果為店里作出杰出貢獻的人員,我們是會讓員工參與入股的?!?p> 在新店長的道德綁架下,趙沁,簡帥和其他三位同事提出了離職,其余人為了繼續(xù)在店里工作,無奈承擔了四百元錢的“共同風險費”。
“你打算去哪兒?”安小滿問趙沁。
“我有個朋友在BJ開了一家店,他之前就讓我過去,我也想去BJ看看,還沒去過BJ呢!”
“嗯,挺好的。”安小滿為趙沁有退路高興。
“你要不要也去看看?”
“我不去了,她在這,我跑遠了也不好?!卑残M朝農(nóng)墨瞟了一眼。
“嗯?!?p> “不過,我感覺我也快呆不下去了,太他媽傻逼了。”
趙沁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能忍多久算多久吧,想來BJ的話就來找我?!?p>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