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莫走出女廁所,離得老遠,恍惚看到青紳一閃而過的身影,她急忙跟了上去,捕捉到了男人進入包廂的側(cè)臉。
翌日下午兩點多時她要到了青紳的微信,她告訴他,晚上要為他訂臺。
青紳又喜又苦惱,楚姐上午和他說高允哲被送回來了,她得陪兒子,近期就不過來找他了。青紳正為酒水推銷不出去沒有業(yè)績收入而發(fā)愁,周莫愿者上鉤了。可他也心知肚明周莫的想法,他實在沒辦法再受一個女人蠱惑,要不然自己就是真鴨子了。
類似讀書人的事怎么能叫偷,不收錢不劈腿也不能叫嫖,這份虛無的判定標準維持著青紳最后一絲道德。
“我不建議你陪她!”昊軒發(fā)表自己的看法。
他有他的考慮:一、周莫的性子會把青紳拖到床上去;二、周莫這類型的客戶不值得青紳浪費太多時間,最近有不少外圍女在福田出沒,青紳的條件需要給會所創(chuàng)造更大的價值;三、青紳從澤楷那兒撈走了楚姐,澤楷雖不再抱怨,卻不能忽視,把周莫推給澤楷,兩人互不相欠,化干戈為玉帛;四、可以給青紳再上一節(jié)學習課。
“嗯,我看到她也發(fā)怵,但是她訂了我的臺,我讓別人進去不是得罪她?”
“你進去只要哄著她再試幾個,然后把澤楷他們喊進去就好,剩下的交給澤楷。”
青紳不知他們葫蘆里賣的什么藥,也只能聽話照做從中學習。
周莫穿著一襲紅絲絨長裙,雪白的狐貍毛坎肩被隨意扔在沙發(fā)上,陪同她一起過來的三個姐妹打扮得妖艷暴露無比。
青紳進包廂時,她們正嘰嘰喳喳罵著哪位倒霉的騷貨女人。他習慣性看了眼桌子,上面只擺放著兩瓶一千五百元的紅酒和一大瓶雪碧。
“就是他,好看吧?”周莫得意地拉過青紳,炫耀著介紹給她朋友。
“就我們五人嗎?”青紳問道
“怎么了?”
“你不給你朋友每人來一個,還是你打算我一陪四???”
周莫看著她朋友,問道:“你們要嗎?”
“你要舍得點你就請,別事后又怪我們花了你多少錢?!比齻€女人撇嘴推搡著開玩笑。
周莫無法,只能高聲喊著專服。
“別叫他們了,我有幾個兄弟,最近都沒怎么上班,你看可以讓他們進來嗎?”
其中一個女人立馬扯著嗓子拒絕:“丑的我們不要?!?p> “你們先看看,不滿意退貨!”
就這樣,澤楷他們四人如愿進來了。
兩瓶紅酒哪經(jīng)得起九個人暢飲,無法,周莫又叫了五箱百威進來。
澤楷斜視青紳,微微點了點頭。
青紳秒會意,他立馬起身上廁所,正彷徨多久再進去時,澤楷發(fā)消息告訴他,直接去忙,這個包廂不用進來了。
澤楷拿起一瓶百威一屁股坐在周莫身旁,他熟絡地摟著她:“妹啊,拿點洋酒吧,你這小蠻腰經(jīng)不起啤酒漲肚子啊?!?p> “你請我喝洋酒唄!”
“妹,你也是同道中人,咋就拿哥開玩笑呢!”
“知道同道中人就別過來激我了,我啥不懂?!?p> “哎,妹,”澤楷別過臉打了個飽嗝,啤酒上頭的刺激令他五官不自覺地攢聚在一起,他舒緩了幾秒鐘,繼續(xù)說道,“妹啊,你以為你是身經(jīng)百戰(zhàn),其實也是霧里看花??!”
“什么意思?”
“你知道青紳哪去了嗎?”
“廁所。”
“什么廁所,她女朋友下班了,讓他去接她呢,不然你以為他為什么剛喝幾口就跑?!?p> “他有女朋友了?”
“他沒有女朋友才奇怪吧,”澤楷抵了她一下,曖昧說道,“你不是也想做他女朋友嗎?”
周莫神色凝重:“他女朋友干嘛的?”
“好像什么大學生,在哪哪哪教書來著。”
“教書的看得上他?”
“妹,你說這話就錯了,我們怎么了?你們上岸不是該嫁富商的嫁富商,該成為官太太的好好享福嘛。人漂亮,會說話,人前上得了臺面,人后夫妻有情調(diào)不比什么都強!”
澤楷這話倒是說到周莫心坎了,哪個夜場妹不希望上岸后的丈夫不是達官顯貴呢?
“所以你不要說青紳配不上他女朋友,他只是配不上你而已?!?p> “這倒也是!”
這一行的老油條,哪個不是拿得起放得下的鐵漢!
“那等會他回來你可不要理他啊,你放心,”澤楷拉起周莫細骨如蔥的手,“媳婦兒,我沒對象,絕對不會這么對你,只要你不提分手,我永遠不提。”
周莫白了澤楷一眼,緊緊回握著。
啤酒只剩最后幾瓶了,澤楷發(fā)消息給青紳,讓他露個頭,這樣他好把周莫送回家。
他和青紳不同,不管女人有多少洪荒之力需要發(fā)泄,只要錢到位,他統(tǒng)統(tǒng)可以承受。
青紳一進包廂,就看到衣衫不整的周莫斜躺在澤楷懷里,氣微息弱地唱著《時間煮雨》。她的好友正和兄弟們聊得熱火朝天。
周莫余光瞥到青紳,氣力虛弱地坐直,問他哪去了?
“上廁所?!?p> “你在廁所吃席啊,這么久才回來?”
青紳一時語塞。
“你有女朋友嘛?”
青紳看了眼澤楷,立馬領(lǐng)悟到此局的精髓,他急忙點了點頭。
“也沒事,我就問問?!?p> 周莫高傲地重新躺會澤楷懷中,繼續(xù)唱著壓根不在調(diào)上的哀嚎。
青紳知趣地坐在一旁等著啤酒殆盡眾人散去。
雖身處噪響香薰的小房間,可沒人觸碰,沒人打擾的片刻放松卻尤其珍貴。周莫一曲唱畢,看著形單影只的青紳,想著同行賺錢的不易,也不愿過分冷落他,便喊他一起喝了點酒,在最后三五分鐘熱鬧中結(jié)束在金皇的“割肉消費”。
十點剛過半,青紳被選房陪伴幾位從事醫(yī)美行業(yè)的女性友人聚會中。
出于職業(yè)習慣,一位身材絕佳,面龐滑嫩卻依舊能感知四十歲左右年紀的利姐一見到青紳,便忍不住讓好友安靜片刻,她打開白光燈,被削弱力量的氛圍燈像小丑似的在包廂內(nèi)游來蕩去。
“山根再稍微填充一下就更完美了!”
其他人見狀,像參觀籠子里靈長類動物般紛紛過來對青紳的長相評頭論足,甚至一位姐姐給他規(guī)劃了醫(yī)美項目和內(nèi)部優(yōu)惠價。
咨了青紳一頓還沒完,她們又把其他幾位男孩子逐一評判了一番。
結(jié)束這番專業(yè)性的工作后,她們才進入夜晚瘋狂的快樂消遣中。
酒水過半,青紳的腸胃不知怎地,時不時抽搐疼痛,他給包廂內(nèi)的小伙伴發(fā)了個消息,鼓勵他們沖起來,他可能要歇菜了。
小伙伴朝他瞥了個“小弱雞”的眼神。
青紳忍著間或疼痛,他難受極了,不太敢喝酒,便拿起果盤里的水果嚼起來。
利姐不屑地問青紳,是果盤的提成比酒水貴嗎,他一個勁吃著水果,酒都不喝?
青紳被她這句話逗得發(fā)笑,便告知她自己腸胃不適。
利姐見過多少大風大浪,根本不信青紳這番說辭,她舉起裝著人馬頭的酒杯,挑著嘴角:“你喝一杯我加一瓶,喝兩杯我加兩瓶?!?p> 喝吧,腸胃疼,不喝吧,錢包疼。
青紳毫不猶豫喝了三杯。
利姐臉龐的笑容還未完全消散,青紳頓感肚子里翻江倒海,他徑直破門而出,迎面撞上一位穿戴和金皇奢靡氣質(zhì)完全不符的白衣寡淡女孩。
他推開她,急忙沖進衛(wèi)生間。
清空腸肚里的食物碎酒,青紳才覺得慢慢活了過來,他用溫水洗臉漱了口,便再次回到利姐身邊。
值得高興的是,利姐一諾千金,那三瓶開了口的人馬頭正朝著青紳豎著大拇指。
剛被撞到的女孩乖巧地坐在利姐另一側(cè),她對包廂內(nèi)的聲色犬馬熟視無睹,只一味靜靜坐著聽歌。
青紳側(cè)身彎腰和白衣女孩道歉。
女孩沖他笑了笑,搖了搖腦袋,說著沒關(guān)系。
“這是我妹妹,秦言?!崩氵叧闊熯呄嗷ソ榻B,“青紳?!?p> 秦言只看了眼青紳,眼神告訴他,她知道他的名字了。
“真腸胃不舒服?。俊崩闶娣赝鲁鲆豢跓?。
“嗯?!?p> 青紳注意到秦言看了眼他的肚子,卻什么也不說。
青紳看著她,猶如看到去年的自己,不諳世事,單純無比,此時他仿若置身另一個世界,這個世界不被眾人看好,甚至唾罵??稍谶@兒,他才能取得在原先那個世界快樂生活的資本,他告訴自己,只要掙夠一百萬,就上岸。
秦言要了一大瓶溫白開,她倒了三杯,一杯給利姐,一杯給自己,一杯推給青紳,又從她的愛馬仕小包里拿出便攜藥盒,拿出一片紅白色膠囊,她遞給青紳:“治療腸胃的,你吃一個?!?p> 青紳忽然想到了母親為他藥時的哄話,他難受得心臟也疼了起來。
秦言見他就水服了藥,提醒道:“你腸胃不好,不能一直喝酒的?!?p> 青紳說他知道。
“你還隨身攜帶???”利姐笑著盯著暖人心的妹妹。
“你和二姐腸胃一直不好,我不隨身帶著藥能行嗎?”
利姐聽此,摟著妹妹肩膀在她額頭親了親。
秦言來了后,利姐玩得比較文雅,酒也不怎么喝了,倒是她的朋友很給力,不消一個鐘頭,臺面上的酒就被一掃而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