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刷恭桶
“爹雖是嘴上嚴厲了些,但還是很關(guān)心你的,諾,這是軍營最好的金瘡藥,爹平時自己都舍不得用呢,還有上次你入學(xué)時,也是爹特意吩咐了小廚房,說怕太學(xué)院的伙食你吃不慣,專門為你準(zhǔn)備的?!?p> 暖暖抬眸看著門外父親的方向,她好像忽然理解了父親為她做的,暖暖手中緊緊握著那瓶上藥。
起初她剛來到這個世界時,內(nèi)心充滿孤獨和傷感,在這樣一個她不熟悉的世界,她之身一人,孑然一身,不知哪里才是她該去的地方。
可如今,就在此刻,她忽然有了些許歸屬感,即便當(dāng)值到很晚,依舊會來房中為她上藥的兄長,嘴上嚴厲,卻一直默默關(guān)心自己的父親。此時,暖暖感覺自己的傷口好像也沒有那么痛了,她緊緊握著那瓶藥,任憑愛意在周圍滋長。
蘇齊離去后,暖暖才照著鏡子,對著鏡子里的自己緩緩說道
“你在嗎?.我知道,你應(yīng)該....聽得見。你很幸福,有疼愛你的兄長和父親,占用了你的身體許久,抱歉啦,對不起,這一切本該是屬于你的,不過,你放心,等我完成了任務(wù),會把哥哥和父親,會把這一切都還給你的。”
庭院中草色如新,一旁的槐樹也生出了新枝,暖暖一行受罰的幾個人蹲在太學(xué)院的后院中,一臉嫌棄地刷著恭桶。
暖暖皺著眉頭,脖子向后伸的冗長,鼻孔中緊緊塞著的兩個紙團隨著她的呼吸微微晃動。
蹲在一旁的的溫酒一只手捏著鼻子,另一只手胡亂地在恭桶內(nèi)打轉(zhuǎn),此時他終于感受到了手臂長的好處,就是即便與恭桶距離遠些,他依舊夠得到。
陸星衍雖也有些嫌棄,但依舊面不改色地蹲在那里,幾個人中,他刷恭桶的姿勢竟是最標(biāo)準(zhǔn)的。
葉晚瞪著一雙眼睛,閉著氣,盡量少讓自己呼吸到空氣中的氣味,可不到半柱香的時間,她就已經(jīng)憋的滿臉通紅,拿著恭桶刷的那只手重重一摔,恭桶刷“啪”的一聲掉在了地上。
事情畢竟是自己惹出來的,暖暖心里有些愧疚
“對不起啊,是我連累你們了,要不我自己刷吧?”
溫酒捏著鼻子,鼻音有些重,甕聲甕氣道
“哎哎哎?還是不是朋友!是的話,就別跟我說什么連累,對不起的,怪瘆人的?!?p> 陸星衍一臉正經(jīng)道
“禍?zhǔn)俏覀円黄痍J的,沒有讓你一個人刷的道理?!?p> 葉晚撿起地上的刷子,氣氛地擼起衣袖,自己在跟自己較勁,臉上一副要征服全世界的模樣
“少時練箭之時,手被弓磨破了,我都未曾有過半刻的退縮,我就不信,我還搞不定它了!”
聽到大家都這樣說,暖暖心中的歉意更甚,本就自己逞一時之勇,才害的大家一起受了罰。這幾位都是家中金枝玉葉的貴人,何時做過如此之事。
“來來來來,就是這里?!?p> 正當(dāng)幾個人決定與恭桶決一死戰(zhàn)之時,許槐之雙手叉著腰,大搖大擺地走了過來,一群雜役模樣的人跟在身后。
“每個恭桶十錠金子?!?p> 許槐之捏著鼻子,十分嫌棄地,逐漸向正在刷恭桶的幾個人靠近。
“哎,來來來,都把手中的活放下,這些是我家雜役,交給他們就行,保證刷的跟新的一樣?!?p> 暖暖取出塞在鼻子中的紙條,仰起頭望著許槐之,語氣中有些不解
“你這是......”
還未等許槐之開口,一旁坐在小板凳上的陸星衍解釋道
“這位是我同屋的舍友,家中是帝京有名的富商?!?p> 暖暖點了點頭,恍然大悟的樣子。看他這副打扮,暖暖就猜出他應(yīng)該是個有錢人家的公子哥,可沒想到,家中這么有錢。
暖暖雙手抱拳寒暄道
“奧奧,感謝昨日許兄挺身而出,仗義執(zhí)言。昨日匆忙,還未來得及向許兄自我介紹,我叫......”
還未等暖暖說完,許槐之搶先一步說道
“我知道我知道,你是蘇暖暖嘛,你畫的王八我見過?!?p> 暖暖扶額,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只能尷尬的抿了抿唇,眼中硬生生擠出了幾分笑意。
“哎,大家都別愣著了,趕緊洗洗手換身衣服,臭死了。今日我包了醉仙樓,咱們一起喝點?”
然而這幾個人面面相覷,都沒有起身要走的意思。
陸星衍挺直了身子,一板一眼地說道
“既是懲罰,怎可由他人代勞?”
暖暖在一旁接著陸星衍的話說道:“就是就是,讓司學(xué)知道了,會生氣的?!?p> 許槐之瞪大了眼睛,像是發(fā)現(xiàn)了新大陸一般,眸中滿是詫異,他甚至有些懷疑自己的耳朵
“不是,我沒聽錯吧?你------蘇暖暖,畫了個王八,把書畫司學(xué)氣的病了大半個月,你會怕司學(xué)生氣?”
蘇暖暖此刻終于懂了韓信的痛苦,連破六國之事無人提及,胯下之辱口口相傳。
“我這不是打算改邪歸正,重新做人了嘛?!?p> 許槐之勸了好半天,勸的口干舌燥,幾個人依然沒有想停下來的意思。
許槐之無奈地沖著雜役擺了擺手
“都回去吧。不過今日醉仙樓定的飯菜也不能浪費,告訴他們,把飯菜都分給那些街頭巷尾的乞丐吧。”
轉(zhuǎn)頭便用兩根手指捏著恭桶刷,一臉嫌棄的嘟囔著
“真是,小爺我造了什么孽,認識你們幾個家伙。”
暖暖邊擦著恭桶,邊用厚重的鼻音說道
“還不是溫大公子惹的風(fēng)流債”
許槐之走到儲水的水剛前撇了一眼,刷恭桶本就有些委屈,此時,就連這水剛都欺負他,許槐之嘟著嘴,滿眼的委屈
“這里面沒水了!這恭桶還怎么刷!”
許槐之干脆直接坐在地上,開始撒潑打滾,耍起賴來。
葉晚沉著臉,輕嘆了一口氣,無奈地斜視了許槐之一眼。
“我說許大少爺!沒有水了就去溪水邊打點啊,你光用喊的能把水位喊上來嗎?”
“要去你去!我才不去!本小爺長這么大,還沒做過這種粗活呢?!?p> 葉晚隨手撿起來地上的一塊抹布,朝著許槐之丟了過去,葉晚的準(zhǔn)頭還不錯,不偏不倚,直接扣在了許槐之的頭上。
許槐之像是一只充滿了氣的氣球,輕輕一碰,直接就炸了,瞬間從地上竄了起來。
“你你你....你你你別以為你是宰執(zhí)的女兒,我就怕你?。【谷荒沁@種穢物丟本公子。”
看著許槐之被氣的跳腳的樣子,葉晚竟然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干凈的,還沒用過。”
許槐之用懷疑的眼神看著葉晚,兩個手指節(jié)捏起掉在地上的抹布,翻來覆去看了好幾眼,才說道
“哼?。”旧贍敳桓阋话阋娮R,我去打水?!?p> 太學(xué)院的的后山有一片竹林,穿過竹林,就有一條小溪,溪流平緩,學(xué)院平日里的大部分生活用水都來自于這里。許槐之拎著水桶,氣鼓鼓地走在沙石路上,隨意踢著腳下的小石塊。
“哼!要不是為了方便抄陸星衍的作業(yè),小爺我才不跟你們一塊玩呢!!”
許槐之走到小溪邊蹲了下來,將水桶斜著扣在水里,正當(dāng)許槐之想要將木桶撈上來之時,許槐之遠遠瞥見,好像有什么東西朝著自己的方向飄了過來。
起初,他以為只是小溪里游泳的野鴨子,可那東西撇近了,許槐之定睛一看,嚇的腿一軟,直接癱軟在了地上
“死....死死....死人!?。?!”
許槐之感覺自己的感官受到了強烈的刺激,兩腿直發(fā)抖,一路跌跌撞撞,連滾帶爬地跑回了書院。
許槐之被嚇的臉色慘白,如一張砂紙一般,尖叫著捂著自己的腦袋,暖暖看到他這副樣子,隨口問了一句
“怎么了這是?你撞見鬼啦?”
許槐之半響才回過神,扭頭看著暖暖說道
“你怎么知道?”
“???”
暖暖擦了擦手,走上前摸摸許槐之的額頭,又摸了摸自己的額頭
“不燒?。吭趺创蟀滋扉_始說胡話了呢?”
許槐之推開暖暖的手,氣惱地說道
“哎呀!不是,比撞見鬼還可怕呢,是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