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
柴多的想法沒錯。
胡鋒和李典史的較量，才剛剛拉開序幕。
此時，在典史衙里，李典史一系的人全聚集了。
“李大人，狄紅就是個白眼狼。
早知道這樣，當初咱們就該把他攆走。
現(xiàn)在倒好，他見我兄弟倒霉了，立馬屁顛屁顛的去舔胡鋒，還把我攆出了縣學。”
說話的人是楊膳夫，此時滿臉的憤怒和不岔。
雖然縣學膳夫這個職位是雜役，但是卻也是個肥缺。
在這個位置上，可以從采買上下功夫撈錢。
而且還能避其他徭役，不用擔心被衙門僉派去干其他重活。
在縣學火房那一畝三分地上，還能作威作福，指揮其他雜役干活。
又輕松又有油水，楊膳夫實在不甘心失去這個職位。
“狄紅就是條狗，掀不起什么大風浪。
倒是這個胡鋒，咱們確實小瞧他了。
本來以為他年輕，且根基淺，并沒太在意他。
倒是沒想到，居然被他打了一悶棍。”
戶房司吏喝了一口火辣的酒，然后沉聲說道。
“嗯！
這次，咱們確實是大意了。
一個黃口小兒，乳臭未干，本來以為他只是個讀書厲害的書呆子。
倒是沒想到，這家伙居然還有點本事。
哼——
既然他敢露獠牙，那老子就陪他玩一玩。
把他的獠牙掰折了?！?p> 李典史眼中，露出一抹陰狠。
戶房司吏想了想，道：
“大人，這個月的廩膳銀又該發(fā)了。
咱們索性把該發(fā)的廩膳銀都送給田知縣，以姓田的那貪得無厭的性格。
這筆錢，他肯定會扣下的。
到時候，生員們?nèi)フ液h要錢，我倒是想看看他怎么從姓田的手里把銀子摳出來！”
“這可是生員的銀子，姓田的怕是不敢要吧！”
“嘿嘿——”戶房司吏狡猾的笑道：
“姓田的之所以不敢動廩膳銀，怕的是激起眾怒，那些生員們?nèi)ジ嫠?p> 但在對付生員這方面，我們有的是經(jīng)驗?！?p> 李典史仔細一想，這些年來，他們從生員的身上，敲詐了不少銀子。
而且其中的度，拿捏得很是到位。
既不會把生員逼上絕路，又能源源不斷的從生員身上敲詐銀子。
這方面，他們可謂是經(jīng)驗豐富。
只要能讓田知縣安心，以姓田的那性格，胡鋒以后想完完整整的拿到廩膳銀，難咯！
李典史想了想，道：
“唉——
真舍不得給姓田的送這么一塊肥肉啊！”
“正所謂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
姓田的之所以拿楊濤下獄，還不是因為這塊肥肉，我們沒分給他嗎？
我們只要把這塊肉上交，說不定姓田的一高興，就能放過楊濤。
而廩膳銀這塊肉到了田知縣嘴里，胡鋒要想拿出來，就是千難萬難。
哼——
等過段時間，眾生員就會發(fā)現(xiàn)，胡鋒在縣學當家后，他們的日子比以前還要難過。
到那時一對比，他們就知道楊濤的好。
我們再一拱火……”
聽到戶房司吏這話，在場的人，頓時發(fā)癢似地哈哈大笑起來。
——
胡鋒的教諭宅，本來是無人問津的。
但是現(xiàn)在，卻忽然間變得熱鬧起來。
胡鋒剛吃完飯，便有很多人前來拜訪。
其中，大多都是生員。
年齡從十五六歲到三十四歲不等。
別小看這批生員，并不是所有的生員都像吳勇這樣混的差。
吳勇這樣的人，實在是因為太老實了。
除了讀書，什么都不會。
根本不懂得利用生員的身份謀取好處，所以才混得窮困潦倒。
而有些生員，因為人機靈聰明，盡管沒有官身，能量卻是不小。
想當年胡鋒還在吳鉤縣學當生員時，同樣是生員的張劍雄和雷勇，就已經(jīng)利用生員的身份，混得如魚似水。
他們和三班六房里那些衙役們狼狽為奸，搜刮勒索百姓。
他們具體的做法是，首先利用秀才的身份，結交衙門中人。
因為識字，所以能看懂《大明律》，可以弄清楚縣衙的運行規(guī)律。
并且，利用縣衙的規(guī)矩，以及大字不識的老百姓怕官的心理。
或者偽造地契，侵占百姓的田地。
或者恐嚇百姓，說今年又增添了多少多少苛捐雜役。
說自己在衙門里認識人，可以免除老百姓的賦稅和雜役。
但需要花錢！
張劍雄等人是生員，社會地位高，又因為老百姓不識字，所以一般都很相信他們說的話。
于是，就乖乖的聽他們的話，給衙役們交錢。
而最后這個錢，一般都是張劍雄等人和雜役分。
還有就是替老百姓寫狀紙打官司。
這也是他勾結衙役訛詐老百姓的來錢路子之一。
因為常年接觸衙門中人，所以這些生員認識的人多，能量也大。
甚至有時候能操控縣衙的縣政。
此時，這些生員來的目的是顯而易見的——他們這是來給胡鋒表明態(tài)度，對胡教諭表示支持，以及靠攏的。
面對這些人，胡鋒皆笑臉相迎，和藹可親。
就算他心里知道，這些人中，很多人都品格低劣。
但此時，他都表現(xiàn)親切。
因為他明白，現(xiàn)在還不是清理縣學蛀蟲的時候。
不把李典史打倒，他是不能輕易樹敵的。
而在拜訪的人中，除了生員之外，居然有一人是禮房司吏派來的。
來此的目的，居然是邀請胡鋒吃飯。
對于禮房司吏蔣光虎，胡鋒也聽過一些傳聞，據(jù)說這位吏員和李典史不對付。
蔣光虎和李毅，在很久以前，就是對手。
那時候，蔣光虎是吏房司吏，李毅則是禮房司吏。
兩人爭奪典史之位。
但最終李毅棋高一著，成功奪到了典史之位。
而李毅上臺之后，本來準備對蔣光虎趕盡殺絕，不僅要擼掉蔣光虎司吏的位置，甚至還想把蔣光虎送進大牢。
只可惜蔣光虎也不是易于之輩，李毅最終還是沒能如愿。
但是也通過手中的權力，把蔣光虎調到了禮房，免得在人事安排上被其掣肘。
而且李毅還通過勾結楊濤，扶持以前的老部下，把蔣光虎這個禮房司吏架空了。
這些年來，蔣光虎雖然是縣衙六房司吏之一，但日子卻過得相當不如意。
胡鋒早就想拜訪這位司吏，因為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
但沒想到，蔣光虎居然先他一步派人來了。
其中的結交之意，顯露無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