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你查到什么了
“現(xiàn)在?”邵家銘明顯不悅。
“對,就現(xiàn)在,寫幾個字又費不了多少功夫?!宾拿麋f道,“隨便弄張紙寫給我就行,我現(xiàn)在被你的訂單卡著,老板不讓我接別的單子,邵先生,大家都是打工的,希望你不要為難我,否則我就只能一直跟你這兒耗著了?!?p> 他的話一半示弱,一半威脅,邵家銘擔心他糾纏不休,只好妥協(xié),打電話告訴保安放行。
喬月螢沒想到會這么順利。
但是進入小區(qū)僅僅只是第一步,當她跟著瞿明琮進了電梯,又開始擔心邵家銘不會讓瞿明琮進屋。
“大部分藍牙設備的有效距離只有五到十米,如果不進屋里,我可能沒法連接上邵家銘的手機。”
“都說了讓你放心?!宾拿麋届o注視電梯上跳動的樓層數(shù)字,低聲道,“我今天就算是不要這張臉了,也要賴在他家?!?p> 喬月螢:“…………”
她沉默了會兒,小聲喃喃:“倒也不用犧牲這么大……幫我拖延十分鐘左右,應該就夠了?!?p> “還是定個暗號吧?!宾拿麋溃跋裆洗文菢?,你那邊完事以后播放音樂,我聽到音樂就會找借口離開?!?p> 喬月螢心中一動,立即提議:“《Or the in gioia credea》怎么樣?1590年,作曲家Gesualdo在得知妻子出軌后,將妻子和奸夫雙雙砍死并掛尸示眾,這首曲子很適合邵家銘?!?p> 瞿明琮嘴角微抽:“……隨便你?!?p> 幾句話的時間,電梯已經(jīng)抵達26層。
瞿明琮敲響邵家銘的家門。
等了片刻,邵家銘給他開門,然后遞出一張已經(jīng)簽上名的紙。
果然沒有讓瞿明琮進屋的意思。
瞿明琮也不著急,抬手擋住門框,另一只手指了指邵家銘遞過來的那張紙,說:“麻煩在簽名下面加上日期?!?p> “真夠麻煩的?!鄙奂毅憹M臉不悅,轉(zhuǎn)身回屋里補日期,瞿明琮也趁此機會進了屋。
房子很大。
紋理漂亮的大理石地磚上鋪著昂貴的地毯,灰皮革沙發(fā)后面是兩幅冷調(diào)油畫,另一面的電視墻也裝潢精致,電視柜設計成流線體,除了一個水晶裝飾擺件,沒有擺任何雜物。
整個環(huán)境一塵不染,干凈到發(fā)光,就像被人擦拭過幾百遍一樣。
瞿明琮記得邵家銘這人應該是沒有潔癖的。
這時,邵家銘的妻子從廚房走出來,她看見瞿明琮時愣了一下,不過臉上木木的,沒有多少表情,只看他一眼就垂下頭走到餐桌邊,拿了塊抹布慢吞吞地擦桌子。
瞿明琮注意到她額頭貼著一塊創(chuàng)可貼,唇角處也有明顯淤青。
明明昨天見到時她臉上還是好好的,現(xiàn)在卻有了傷,這意味著昨天她從按摩店回家后,挨打了。
邵家銘補好日期走過來,再次把紙條遞給瞿明琮。
瞿明琮接到手里,看了一遍,抬起頭對邵家銘說:“我拍張照片發(fā)給老板,看看格式對不對?!?p> 邵家銘譏諷道:“一個路邊的小破事務所,還會在乎文件格式?”
瞿明琮平心靜氣的說:“以前是不在乎,這不是得罪客戶了嗎,可能是老板想要讓我記教訓,那我也只能面面俱到了,省得被人挑毛病?!?p> 邵家銘厭煩道:“那你快拍,拍完了趕緊走?!?p> 瞿明琮對他的態(tài)度毫不在意,把紙條拿到燈下,用手機拍了幾張照,裝模作樣的擺弄一番,又對邵家銘說:“網(wǎng)絡信號不好,照片發(fā)送不出去,陽臺門能開一下嗎?我找找信號?!?p> “你自己開?!鄙奂毅憻┰甑娜酉略挘闷疬b控打開電視機,自顧自坐下看節(jié)目,不再理會瞿明琮。
瞿明琮拉開落地玻璃門,來到陽臺。
26層很高,站在陽臺上一眼望去,城市夜景盡收眼底,有種豁然而奇妙的美。
但此時此刻,瞿明琮沒有欣賞美景的心情,他的目光全被一排廣告橫幅吸引——從這個角度,竟能無比清楚的看到肖帆所住的小區(qū)。
瞿明琮的心往下沉……
他知道,喬月螢的話正在逐漸被印證。
而印證得越多,肖帆活著的可能性越小。
殺人這種事,要么是一時念起,要么是蓄謀已久。
邵家銘知道妻子出軌之后,起初一定是暴跳如雷,他會毆打妻子,也會報復肖帆——正如喬月螢說的那樣,當邵家銘發(fā)現(xiàn)有一排廣告橫幅擋住了肖帆住處附近的監(jiān)控攝像頭,心底深處的惡意會不會冒出來,誘使他選擇更激烈,更狠毒的方式去報復?
瞿明琮不禁在腦海中假想,假想時間回到今天中午,邵家銘來到事務所找茬,挨打,報警,調(diào)解,接著是下午他去抓貓,晚上去醫(yī)院,最后回家睡覺。
普通的一天,平靜的一天,他沒有留意邵家銘的反常,也不關注肖帆這個人的下落,假如是這樣的話,事情會變成什么樣?
……好像,不會怎樣。
肖帆已經(jīng)提出了辭職,按摩店的人全都以為肖帆去了吳城,就算手機打不通,聯(lián)系不上,也只會以為對方換了手機號,絕不會想到失蹤,更不會去報案。
一個人,就這么無聲無息的消失了,誰也不會發(fā)現(xiàn)。
就算發(fā)現(xiàn),大約也是很久很久以后的事了,而等到那個時候,證據(jù)更難收集,調(diào)查更難進行。
瞿明琮對此十分了解,這世上最難辦的案,通常不是兇殺案,而是失蹤案。
“喂!好了沒有?”
客廳里邵家銘不滿的催促道。
瞿明琮神色淡漠的回到客廳,回道:“照片發(fā)過去了,等他回消息。”
邵家銘說:“你給你老板打電話,我來直接跟他說這單子不用查了?!?p> 瞿明琮點了下頭,但沒有動手打電話,而是含糊回答:“行,我再等兩分鐘,他要是還不回消息,就肯定是故意吊著我,不用你催我也會打電話的?!?p> 邵家銘皺了下眉,心煩意亂的繼續(xù)等。
又過了幾分鐘。
邵家銘的耐心即將告罄,臉色也越來越難看,而瞿明琮氣定神閑,大腦中已經(jīng)醞釀出幾個新的拖延借口。
手機突然響起了音樂……
曲調(diào)有些復古,瞿明琮猜測這就是喬月螢說的《Or the in gioia credea》。
他微微吐出一口悶氣,揣上手機,徑直走向門口,并對身后說了一聲“再見”。
然后打開門,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邵家銘的家。
……
電梯里,瞿明琮掏出手機,問:“你查到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