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一瞬間，劉磊似乎遺忘了恐懼和慌亂，只剩下了不舍與傷心。
他很愛他的女友，甚至愿意為了她，放棄一切。
看著她通紅的眼眶和可憐的小臉。
來不及多說什么。
隨著那可惡聲音的指使，劉磊伸出了自己的手。
剪刀！
只要女友按照約定出石頭，那她就能活下來。
希望，她以后能過得幸福。
最好能忘掉自己。
劉磊在這生死一瞬，滿腦子只有他最愛的人。
可是，在下一刻。
他卻驚愕的愣住了。
因為，他的女友出的是：布。
......
滿臉苦澀的躺在審訊室的地板上，劉磊在陳尋的攙扶下，重新坐了起來。
“我想起來了。”
他低著頭，看著桌面，臉色木然。
“想起來些什么？”陳尋連忙看著他問道。
劉磊悶悶道：“等我清醒時，已經(jīng)和女友被關進了一個密閉的屋子?！?p> “罪犯的身高和口音呢？”陳尋再次重復道。
考慮到劉磊正處于一種焦慮和崩潰的情緒中，他很是耐心。
“他的身高大致和我差不多，口音不清楚。”
劉磊愣愣的說道，似乎在回憶當時的細節(jié)。
陳尋在本子上寫到：尚芳路，男子、黑衣、襲擊。
陳尋詫異停筆問道：“你記憶中那間屋子有什么特征嗎？”
劉磊閉上眼睛一邊回憶一邊口述，就仿佛再次回到了那個恐怖的房間中：“一盞昏暗的橘色吊燈，臟兮兮的墻壁，滿地的尸體。”
“有任何家具之類的擺設嗎？屋子有沒有窗子？”陳尋問道。
“沒有家具，房間里什么都沒有，也沒有窗子，就像一個密室?！眲⒗诘难劾餄M是恐懼。
陳尋點了點頭。
這樣的描述并沒有十分具體和清晰的細節(jié)，但是一眼看過之后大致能記住的東西都有描述。
看起來不像是編造的謊言。
終于，他開始最關鍵的詢問。
“你還記得你是怎么逃出來的嗎？”
陳尋問道。
“不記得了，”劉磊低下了頭，“當時我女友在我面前被殺，我就眼前一黑，就像眩暈了一樣?！?p> 他閉上了眼睛，似乎在回憶：“可是我卻能清楚的感受到這不是我自己的原因，這種感覺很奇怪?！?p> “等我醒來，就已經(jīng)在巷子口了。
我當時嚇壞了，于是拔腿就跑，然后來到了這里?！?p> 陳尋的眉頭緊緊地皺在了一起：“所以你就這樣出來了？？”
他咬著筆頭一臉愁容。
“當然我不是說你不應該活，而是按照匪徒的變態(tài)程度，他若真是戲耍你們，你活不下來?！?p> 然而劉磊卻像是陷入了失神狀態(tài)一樣，對他的話并沒有任何反應。
他只是呢喃著說道：“他殺了小麗，就在我面前，一瞬間，鮮血和腸子撒了一地?！?p> “她死了，就在我眼前，被分成了六個部分?！?p> 劉磊不斷地重復著這句話。
“她死了，是他殺的，也是我殺的，我真蠢，我想出剪刀，那樣的話，我自己雖然死了，但是她卻能活?！?p> “但她這個傻丫頭，竟然出了布?！?p> “她只是想活下去，我明白的，她只是想活......”
劉磊一句句的低聲自語著。
陳尋見他的狀態(tài)，嘆了口氣，將筆放下起身走到劉磊身邊。
“還有什么遺漏的嗎？”他看著劉磊那蒼白的臉道。
“沒了?！?p> 劉磊低下了頭，眼里閃過悲痛的神色。
他還有一句話并沒有說出來。
那個人最后放他離開時，似乎說了一句話。
“這世上的大部分人，是不會真正的愿意為另一個人放棄生命的，無論女人還是男人。即便是有，除了你的父母之外，那種人也不是你這種人配得上的。”
......
接下來，陳尋找來了一個醫(yī)生，對劉磊做了一些精神檢查。
一臉茫然的走出巡查廳分局的劉磊，蹣跚著朝著家里走去。
接下來的日子里，他需要的是等待調(diào)查結果。
可是隨著時間的推移，
漸漸的，這件案子仿佛就被人遺忘了一樣。
成了巡查廳分局的怪談。
直到五天后。
一通來自大學時期初戀女友的電話。
打破了他的悲傷。
人來人往的咖啡館里。
劉磊看著他對面坐著的和當年相比變化頗大的初戀女友，
一瞬間思緒無數(shù)。
可是他的那些美好回憶瞬間就被他自己掐滅。
“說吧，這么多年沒見，到底有什么事要突然見面，還這么緊急？”
劉磊面無表情的看著面前的女人，手中不斷地轉(zhuǎn)動著那溫潤的咖啡杯。
他的心情并不像看上去的那么平靜。
“這么多年沒見，突然找你我真的是很不好意思，可是——”女人略微皺了皺眉，輕輕錯了搓鼻子。
只是話沒說完——
“說重點?！眲⒗诓荒蜔┑拇驍嗨脑?，低頭看向被旋轉(zhuǎn)而形成漩渦的咖啡。
女人臉色一白，緊張的低聲道：“我想問你借點錢。”
她的眼睛不敢去看劉磊。
因為當初的分手鬧得有些不愉快。
“借錢？”
劉磊臉上掛起了冷笑，一副果然如此的樣子。
不過，他仍舊想知道這個女人為什么要借錢。
“是的，我家里出事了，”女人有些窘迫的低頭不敢看他，“我，我男朋友出了車禍，需要換心臟?！?p> 女人的聲音顫抖著，極盡卑微，近乎哀求：“他家已經(jīng)盡了全力，而我家也砸鍋賣鐵的，可是還是少六十萬。
要是能有一顆心臟的話，就只需要二十萬。
我，我真的是走投無路了。
可是我又不能這樣看著他死，要是可以的話，我寧愿替他去死！
他對我真的很好，很好。
我，我求求你了，劉磊......”
劉磊愣住了。
他攥緊了拳頭。
又緩緩松開。
隨即又再次攥緊。
可不知道為什么，他覺得自己的心空空的，竟然生不起氣來。
可他應該生氣才對！
但最終，
他只是靜靜地盯著面前的女人，
當初那個倔強的女孩。
若不是自己突然要出國，
也許，現(xiàn)在他們兩個人早已經(jīng)有了孩子吧？
這個女人竟然愿意為他的男朋友去死？
“哼，”劉磊重重的將咖啡杯放在桌上。
“你是不是腦子有問題了？王舒？
你問你的初戀男友借錢救你的現(xiàn)男友？你是不是傻？
一副惺惺作態(tài)的樣子跑來找我，怎么？
初戀又怎樣？
你以為你是我的初戀我就會借錢給你了？
十幾年沒見，要不是借錢你根本就不會在和我見面吧？
嗯？
我看起來很像是提款機嗎？
艸，煞筆！”
劉磊甩門而去。
咖啡館里的眾人看著那一臉呆滯的坐在椅子上的女人，臉上滿是譏諷和嘲笑。
“這女人腦子......婊子一個?！?p> “唉，估計也是可憐，心臟手術啊，要是我的話早就和他分手了......”
女人的耳朵里不斷地鉆入這些刺耳的言論。
但是卻都不如劉磊的那句煞筆來的刺痛。
她將頭埋進胳膊里，無力的痛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