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招蜂引蝶
街市上,行人如織,許慶懷里兜了數(shù)百兩銀子,著實有些扎眼了,引得行人,特別是小娘子們不住的停駐,觀望。
又因他生得極為俊郎,小娘子們但凡見了,無不掩面欣喜。
人群之中,有一富家小姐,身旁兒跟著幾個丫鬟,最為大膽,不止駐足,更是肆無忌憚說道,“咦,這是哪家的小郎君,不知可曾婚配了沒有?”
她說話的聲音并不低,惹得旁人嗤笑。
“這不是城外夏家的夏娘子么?“
“都說她家并無兄弟姐妹,只她一個,向來乖張大膽,今兒見了,果不其然!“
“原來倒是她,那也難怪了!“
人言沸沸。
不過被稱做夏娘子的女子似乎并不以為意,只又說道,“都說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難道女兒家便只能聽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嗎?”
說著話,這女子就要湊上前來,似要和許慶說話兒。
許慶自然不會給她機會,已快走了幾步穿過人群,遙遙遠去。
“小哥兒倒慣會招蜂引蝶,也難怪能俘獲賈府大小姐,就……就連我那師兄也對他另眼相看???”
那蘇子美從賭坊里出來之后,依舊跟在許慶身側(cè),并沒有絲毫離開的意思,這會子見到街上情況,不住腹誹。
他瞧了許慶幾眼,走在一旁,轉(zhuǎn)而說道,“年輕人,所謂財不外露,你贏了這么多的銀子,已鬧得人盡皆知,不如換成銀票來的方便。
如果……“
蘇子美身穿一襲儒衫,手執(zhí)折扇,頭戴儒冠,臉形方正,如果不是滿臉麻子的話,看上去倒也風流倜儻。
雖說許慶深知他并非常人,但蘇子美一直沒有表露,也便自當不知道,笑回道,“沒有如果,先生說的是!”
說完,許慶頭也不回的便往客棧的方向走,完全沒理會什么把銀子換成銀票的事情。
“叫什么先生,你應該喊師叔才是?!?p> 蘇子美一怔,又不住腹誹,心想這許慶不按常理出牌啊,還真以為連贏了這么許多把,是自己的運氣不成?
不知道是真傻,還是充愣。
不過他見許慶樣子,倒不像是傻子,在賭坊贏錢的時候,更是大膽無比,又很是貪婪,自然是假裝了。
他便又湊上前來,緊跟在許慶身側(cè),說道,“別人不知你是誰,我卻知道,你叫許慶吧,今兒在賈府門前……”
許慶聽蘇子美啰嗦,并不說話,只是假意把兜里的銀子捂的更緊了一些。
他不知蘇子美來意,自然不想多做解釋。
有時候誰先開口這事兒,也要較個高低上下,先開口的自然落了下乘,處于弱勢,許慶慣知道這個道理。
見許慶不說話,蘇子美只訕笑。
以他身份地位,又哪里看得上許慶懷里的銀子?
一邊走,蘇子美一邊又想了想說道,“許公子,你如今已大難臨頭,尚還不自知啊,不肖說賈府,就說賭坊……”
任他聒噪,許慶總不理他,只是悶頭疾走,沒一刻也便到了落腳的客棧。
那料那蘇子美如膏藥一般,又跟了過來。
許慶并不管蘇子美如何,只把銀子跟客棧掌柜兌成了銀票,又在自己客房旁邊再開了一間客房,并要了一桌酒菜,這時才道,
“蘇先生,客房已替你開好了,既如此,不如到我房中閑敘,不知意下如何?“
重新開了一間客房,許慶自然有用處,這時大聲把話兒說出來,并以蘇子美的名義,當然只是掩護。
雖然不知道蘇子美是何人,今兒又為何這般做,但許慶看得出來,這個滿臉麻子的儒生似乎并無惡意。
在賭坊之中時,許慶看得清楚,蘇子美連龍虎幫幫主尹巖通的面子也不用給,對方甚至不敢說什么話,想來這人來頭并不小。
似這般人,如果想對付自己,自然不用親自跟隨了。
以許慶想來,蘇子美既然是儒生打扮,或許和自家便宜老師夏歧有些關聯(lián),既然如此,又何必跟他客氣?
別說,這倒讓許慶猜了個八九不離十。
“自然可以,“見著許慶要請自己吃喝,蘇子美微微一笑,只又疑惑道,”許公子,我何時讓你替我開了客房?“
他說話時,兩人已來到二樓走廊,從走廊處看向熱鬧的街市,繁華之余,一眾人、物也幾乎一覽無遺。
許慶笑道,“蘇先生莫怪,替你開客房,自然是想用你的名頭替我擋災了,你剛才也說了,我即將大難臨頭,如此情形,自然要謝過蘇先生?!?p> 并無隱瞞,許慶倒是照實說了,這話兒卻讓蘇子美又是一怔,又看了看街上行人,風物,失笑道,
“小子,我便這么像冤大頭嗎?“
兩人說著話時,客棧小二已端來一桌吃食,自然還有美酒,待兩人坐定,房門關上,小二的腳步聲漸遠時,許慶正了正衣冠起身拱手道,
“蘇先生特意而來,不知是否受了我家老師之托,又有什么目的,小子剛才無狀,先生不要介懷才好。“
前倨后恭啊。
此刻的蘇子美心里猶如萬馬奔騰而過,很是不得勁,從沒料想到,自家的這個師侄是這般樣人。
不止是不按常理出牌,間直是步步為營,把自兒也套了進去。
許慶這般說,不僅講出了心中所想,更是有攤牌了的意思,其實是就是不想裝了,想光明正大的把自己當做擋箭牌啊。
蘇子美深知這個道理,又覺得臉上有些沒面子,這便擺手道,“坐下,坐下,先吃飯,這一桌美酒佳肴,可不能辜負了。
我呀,不過是北靜王府里一個小小幕僚,叫做蘇子美,在京里并無什么名聲,可不認識什么夏歧,夏文宗?!?p> 蘇子美覺著頗為意外,沒想到這么快就被識破了,自然不愿承認自己是受了夏歧所托而來,假意不識。
聽他這話,許慶只訕笑,說道,“原來蘇先生是北靜王府的人,只是我一介小小莊戶,如何入得了北靜王的眼?
倒讓先生在賭坊里替我作弊,這會子又……“
雖說不知道有多少人暗中正覬覦著自己,但許慶知道,鞋子終會落地,斷然不會一直懸在半空。
自己既然和北靜王府素無瓜葛,拉蘇子美給自己擋箭這話兒,自不好再說。
只是,許慶不免自問,北靜王在四王八公之中算是頂級的存在,今兒派了蘇子美來,又意欲何為?
難道說,是為賈府打抱不平?
一念至此,許慶笑道,“蘇先生此來,不知是敵還是友了,想來以先生手段,我斷然走不上幾招幾式。”
許慶心下警覺,示之以弱,蘇子美則笑道,“小子確實弱了些,不過不必驚慌,我非為賈府而來。
只是,劉家莊素來以武存世,你倒沒學些拳腳功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