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親事5
“這是西域來的烈酒,我好不容易從好友那兒送來的,原是想等下月堂哥生辰當賀禮送他。”
“呵,聽著挺貴重,且讓我來嘗嘗是不是真拿得出手。”
樊依敏酒量極好,但她不怎么喝酒。
喝酒前,她的性子已經(jīng)不怎么能收?。蛔砭坪?,更是沒法攔。
有次心情不好多喝了幾杯,她硬是借著酒勁把練武的木樁子踢壞了三個,當然之后腳也疼了好幾天。心情好時喝了還好,她只會變得興奮,不管別人說什么都樂呵呵的,一點小事就笑個不停,像個剛知事的孩子。
今天是她大喜的日子,她喝了半盞酒臉上就浮現(xiàn)過份歡喜的笑容。
“這酒叫什么,也太嗆嗓子了一些。”她笑著抱怨。
“叫疾風?!彼贿呎f一邊把酒給她滿上。
“疾風……”樊依敏重復了一遍,腦中不知在想些什么,忽地又看向他,“你怎么不喝?說要喝酒的不是你嗎?”
“我喝不下了,剛剛在外面就喝多了?!?p> “那不正好,不差這一杯兩杯的?!?p> “我真的喝不下?!?p> “你是不是看不起我?是男人就喝,一杯總得喝的?!狈烂襞闹雷诱f完看他還沒有動作,猛地站了起來,一手端起她面前的酒一手卡住他的下巴捏開他的嘴把酒灌了進去。
“咳咳!你做什么!”
沒想到她會這樣做,王善斌皺起眉臉上漸漸脹紅,不知是氣的還是嗆的。
“誰讓你不喝?!狈烂粢慌商煺娴男π?,像是不知道自己闖了禍,拿過酒瓶給自己倒了一杯,舉杯要喝時,又轉頭看向注視著她的王善斌,“怎么,你還要?”
她惡作劇似的揚了揚手中的杯子。
王善斌吞了一下口水,目光有些迷離,“沒事,你喝吧,我先去換洗一下?!?p> “換洗,不是說等會兒再洗嗎?”她說著,忽然笑了起來,伸手指著他,“我知道,你慫了對不對?”
王善斌的臉更紅了。
屋里只有他們兩個人,下人早上不知什么時候退了出去。紅燭垂淚,烏云遮月,像是為什么做著準備。
王善斌朝樊依敏伸出了手,似要觸碰她的臉,她側身一躲,正好碰翻了桌上的碟子,染了一身殘羹。
“嘖,看來不洗不行了?!彼挠牡卣f,腳步有些打飄。
“等會兒再洗。”王善斌沉聲道。
樊依敏卻像是沒有聽見,轉頭幾步就到了門口,把虛掩的門一拉開,大聲朝院里喊:“送些熱水來,我要更衣!”
一瞬,院里靜悄悄的,像是沒個能喘氣的。前院的絲竹聲遠遠傳來,像是要沖破院中的寂靜卻又到達不了。
“等會兒再洗!”
王善斌站到樊依敏的身后,再次伸她伸出手,她卻像并沒有發(fā)覺似的探頭朝外面看。就在王善斌的手碰到她肩膀時,她猛地轉身,一記手刀敲在他的脖子上,然后扶著他軟下來的身子放到凳子上,轉身繼續(xù)站在門口。
“我說現(xiàn)在洗就現(xiàn)在洗!人呢,還要主子來請不成!”
她喊了幾聲,見沒有人應,搖搖晃晃地沖進了小廚房,跟里面悄悄燒著水的婆子對看了一眼。
“你啞巴了不成,不知道回話?”
“小人……”那婆子朝她身后看了看,跪下小聲說,“小人忙著燒水,什么也沒有聽見。”
“快些!”她催了一聲,沒繼續(xù)刁難她,獨自站在小廚房的門口叫人,“輕風、輕風……死哪兒去了,你耳朵聾了不成?”
片刻后,輕風紅著臉小跑著過來,身上帶著些許酒味。
“夫人,你叫我?”她驚慌地問。
“主子還沒有歇下,你竟躲懶去了,還喝酒?今日朝露不在,應是你在外擋事,你怎么沒半點盤算?”
“夫人,奴知錯了?!?p> “還不扶我去凈房,一身的菜湯,嘖!”
輕風連忙上前扶著樊依敏,也聞到了她身上的酒味,猜她許是喝多了才鬧脾氣,不然怎么會為著小事責罵她。
小廚房離凈房不算太遠,輕風扶著樊依敏卻走了好一會兒才到,她感覺樊依敏似乎喝醉了,走路有些不穩(wěn),呼吸也特別重。
凈房里備著浴桶,里面有半桶涼水,樊依敏試了一下水,讓輕風去催一下熱水。輕風也不知樊依敏為何這般急,卻還是出去催了,隱隱聽到她在凈房干嘔,回來時卻沒發(fā)現(xiàn)什么。
約過了半刻鐘,熱水總算是備好,樊依敏留下輕風一人侍候,關上了凈房的門沐浴更衣。
新房內,趴在餐桌上的王善斌幽幽醒轉,他很快回想起發(fā)生的事,四下一看卻沒看到樊依敏的人。
“夫人呢?”他瞪著站在門口的下人問。
“在凈房?!毕氯藨?zhàn)戰(zhàn)兢兢地回答。
王善斌猛地沖向凈房想推門而入,卻發(fā)現(xiàn)凈房的門栓上了。
他氣得用力拍門,喊道:“夫人,你在里面嗎?”
“在呢。”樊依敏泡在熱水中淡淡回答。
“出來!”他命令道。
“光著身子呢,怎么出來?”
“快出來!”
“等著~”
嘣!他氣得踢了一腳門,嚇得里面的輕風縮了一下,不解地看了看門上的倒影和浴桶中滿臉通紅的樊依敏。
夫妻吵架?才成親頭一天就吵?不愧是大小姐呀~輕風暗想。
“來人,把門撞開?!遍T外的王善斌顯然氣瘋了,已經(jīng)顧不了后果。
“行呀,反正我沒什么見不得人的?!狈烂艉暗馈?p> 王善斌的動作一頓,顯然想到她光著身子的畫面不宜讓外人看到,他忍了又忍,轉頭命令幾個小廝把凈房盯住了,然后飛奔似的朝著下人房跑去。
那間下人房,住的是他兩個月前剛收的俊秀小廝。過了這一晚,院中的小廝就要搬到外院去了。
長夜漫漫,輕風守在浴桶邊,看著不知什么時候閉上眼的樊依敏暗暗為難。
“夫人,你還要泡嗎?會得風寒的?!?p> “再等等?!?p> 等什么?輕風不解,想勸她不要一嫁過來就吵架卻又說不出口,萱草教她們要向著主子,不知是勸著主子別吵架的意思,還是主子吵架時在邊上幫腔的意思。要是等會兒主子和姑爺打起來,她要不要幫?
浴桶的水早就失了熱度,樊依敏泡在涼透的水中,嘴唇微微發(fā)紫。就在輕風大著膽子想上前勸一勸時,她聽到外面一聲驚叫,她不由轉頭望向緊閉的木門,沒看到浴桶中的人猛地睜開眼。
“扶我出去吧?!?p> “是?!?p> 輕風轉身扶起了臉色蒼白的樊依敏,她低垂的眼中一閃而過的光像是無人知曉的花火,綻放在沉寂的夜,又像是沾在睫毛上的水汽滑進了浴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