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我扶著床板坐起時,我就已經(jīng)意識到了問題的嚴(yán)重性。我身上穿著正裝,可我昨晚入睡時已經(jīng)換成了睡衣。我是一名攝影師,但我不會在入睡時將相機帶在身上。更何況,這個掛在我脖子上的單反是我根本不敢想象的精品。
我四下打量了一下,這里像是一個倉庫,又或者說是個搬空了的候機廳。這里一共有四張床,從左向右數(shù)我排第二。第一和第三上躺著兩個人,一個穿著球衣的男人和一個穿著粉紅色護士服的女人。第四張床上空無一人,他應(yīng)該醒了。
“喂?!?p> 一聲呼喊從我的左后方傳來,我側(cè)過頭,默默舉起了雙手。那里站著一個身著墨綠色軍衣的男人,他雙手舉著槍,槍口正指著我。
“我叫小兵,是個軍人。你呢?”
小兵?有誰會起這種名字,我心中疑惑。
“我?我叫游民,是個攝影師。”
游民?這是我的名字?好像……是吧。
男人放下了槍,看向了我的左邊。我們的對話吵醒了剩下的兩人。他們也像我們一樣做了個簡短的自我介紹。
穿球衣的男人叫十號,是個籃球運動員。隨身帶著一個棕色的籃球。女人叫行醫(yī),是個護士,口袋里有幾盒止痛藥。
十號,行醫(yī)。這都是些什么鬼名字,等等,好像又沒有什么問題。
這個像是倉庫的地方,中央有一個大燈,我們的床正對著一扇紅褐色的大鐵門。門左邊的墻上,在很高的地方有兩個通風(fēng)口,墨綠色的風(fēng)葉正慢慢的轉(zhuǎn)動著。
小兵和十號去開門了,門上有一把大鎖,可我們沒有鑰匙。行醫(yī)在屋內(nèi)走來走去,不知道在干嘛。我調(diào)試著手中的單反,給正在開門的兩人照了一張。
我調(diào)出照片,照片的像素奇高,我把照片放大,左右滑動看了一下,一個很明顯的凸起出現(xiàn)在門的右側(cè)。我走過去,向小兵示意了一下。他很快就找到了凸起所在,只見他一槍托砸在了凸起上,凸起上的石灰便裂開了,里面是一個金屬盒,盒子上有一個密碼鎖。小兵拿起盒子晃了晃,有金屬碰撞的聲音傳出,鑰匙應(yīng)該就在里面。正當(dāng)我準(zhǔn)備去找密碼時,小兵對著鎖頭處開了一槍。槍聲很大,嚇了我們所有人一跳。小兵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表示下次注意。
鎖頭被破壞,金屬盒被打開,里面果不其然是把鑰匙。正當(dāng)我想問為什么不用槍打開門鎖時,我看見了門上的大鎖。三指粗的鐵鏈,和臉差不多大的鎖頭。
用鑰匙打開門鎖,把鎖頭和鎖鏈從門上摘下來扔到一邊。門是朝內(nèi)開的,小兵和十號一左一右打開了門。
“著太美了?!?p> 我下意識的舉起了相機,按下了快門。門外是一片森林,樹木很密。泥土呈一種蒼白的銀灰色,最奇特的自然是那些樹木。樹木的頂端有幾朵花骨,葉子是翠綠色。往下,在樹的中段左右開著一些粉紅色的小花。再向下,樹葉稀疏了起來,但卻多了許多火紅色的大花。再向下就是樹根了,黑黑的倒是沒什么特殊的地方。
小兵明顯被這美景迷住了,一邊贊嘆一邊向林子內(nèi)走去。然而,他的腳剛邁入林中的泥土?xí)r,異象突生。
他的鞋子迅速腐爛,然后就是他的腳。變得如枯骨一般的雙腳明顯無法支撐他的身體,他扭曲著向地面倒去。
“救……救我。”
小兵的身體在泥土上快速的老化著,他喊出的求救聲也顯得那么無力。我們被他的模樣嚇了一跳,沒有人向他伸出援手,大概五秒后他的身體就變成了一種極黑的形色,如同,那些樹根一樣。和這銀灰色的泥土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這怎么辦,我們怎么出去?”
十號突然來了這么一句。
出去!都這樣了,你還想出去。我在心中吶喊,但下一秒我又去思考該如何出去這個問題了。似乎,我就該去那么做一樣。
正當(dāng)我沉思時,十號將他手中的球砸向了小兵的尸體?;@球從小兵身上彈起,滾向了一邊。和小兵一樣,球很快腐爛了。
等等!不一樣!小冰的身體并不像是腐爛了,反而像是……石化。但為什么,他的衣服和球卻是真真正正的腐爛了呢。是因為他們是非生命體嗎?
“喂,等等?!?p> 正在我思考的時候,十號忽的一個起跳,跳向小兵的尸體,然后又是一跳,跳向一棵樹。然而,他失算了。他并沒有跳上樹,只是用雙手抱住了一個樹枝。他的腳并沒有接觸泥土,但他的下半身依舊開始老化,腳變成了黑色,小腿是灰色,大腿處只是像一個過分年老的老人一樣。
“我撐不住了?!?p> 他放手了,躺在了泥土上,成了一具黑尸。
“你有辦法嗎?”行醫(yī)向我開口問道。
我無奈的搖了搖頭,她低頭沉思了一會兒,做出了一個令我震驚的舉動。
她將一張床從屋內(nèi)推了出去,常在接觸地面時就開始了腐爛。
所有變化都是從下向上的嗎?我正疑惑著,行醫(yī)已經(jīng)踩著床向林內(nèi)走去了。令人驚訝的是,她的雙腳雖然也老化了,但卻并沒有那么嚴(yán)重。
我心中一頓,難道……
我掃了一眼床的高度,大概在樹干剛分叉的地方。
“啊!”
一聲尖叫,將我的視線拉了回去,床塌了!
她倒向了一棵樹,一便開始從他的腳下向上蔓延。很快,她的面容就變得枯黃了起來。我注意到她伸向上方去抓樹杈的手依舊是那么美麗。
“原來如此嗎?!?p> 行醫(yī)最終還是倒在了地上。我吸了幾口氣,開始了工作。和行醫(yī)差不多,先將一張床推出去,但我要做的不是向內(nèi)行走,而是爬樹。
當(dāng)我爬到紅花所在的位置時,我身上的一些老花瞬間就恢復(fù)了。果然,這個位置的時間是正常的。
休息了一會兒,我抬頭向上看了看。想了想,我把手向上伸去。和老化完全相反,我的手變得更加白嫩了。
果然,我想的沒錯,那接下來該做什么呢?向林子里去嗎?應(yīng)該……是吧。
林子里的樹木很密,我就像個猴子一樣在樹上跳躍著。
不知過了多久,我停了下來,目光看向一處地面。盡管我的心中在大聲質(zhì)疑,反駁。但我的身體卻異常機械地舉起了相機,按下快門。
快門聲響起的同一時刻,我失去了意識。相機的畫面上是一個墓碑,墓碑前放著一朵朱紅色的花。墓碑上刻著一行字:
盡情享受時間的樂趣吧。
--------------《時之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