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之時(shí),少年醒了,睜開眼,問還就坐在身邊,察覺到榻上之人的動靜,問還放下手中持著的劍,去拉少年的手:“知許,你醒了?!?p> 容知許干巴巴地咳了咳嗓子,手肘支起身子:“師父,我在……”
“浮云館?!?p> 容知許不解,他在想自己是否真的有嚴(yán)重到要送來浮云館的程度,凌劍醫(yī)閣的師兄師姐們明明也很厲害。
問還看著他,一陣沉默:“知許,這都是命呢。”
琉月:“不管怎樣,以后不要再來,浮云不是什么人都醫(yī)治?!?p> 楣以棠:“……”
容知許看向兩人,坐正拱手:“多謝二位了?!?p> 容知許既然已經(jīng)醒了,就沒有必要再留下來,拿了藥材就離開了。
“師父,這是我第一次看見有人上山求醫(yī)呢,浮云館這么大,為什么沒人來呢?!?p> 琉月無奈的解釋:“山下不是沒有醫(yī)館,浮云館只看尋常地兒看不到的,除非弟子下山歷練替別人診斷,弟子們潛心學(xué)醫(yī),也不只是為了替百姓們治眼前之病,也是為了像百草一般,試藥煉藥,為的是在將來能治不治之癥,能醫(yī)不可醫(yī)之人?!?p> “原來是這樣?!?p> 楣以棠退了出去。
“海棠!一起去采藥吧?”身著鵝黃的少女朝楣以棠招著手,笑容明媚燦爛,柳真真的年紀(jì)與她一般大,鬢角的蝴蝶結(jié)為女孩兒更添了一分單純。
楣以棠拿起竹筐,回應(yīng)著她。二人是浮云館年紀(jì)最小的兩個,平時(shí)總受著照顧,結(jié)伴一塊替藥堂的師姐們做點(diǎn)雜活。
“海棠,我昨天晚上又做那個夢了。”柳真真挽著楣以棠的手,搖晃著……
柳真真用小手推著窗戶角,稚嫩的手不足以讓她完全把窗戶打開,她搬起小案朝著窗戶走去,還沒待剛放下小案,鎖上的門突然被人從外面推開了。她立馬扔下手上的東西,跑到了房深處。這一年她才六歲。
“餓了吧?”綠衣男子端著碗,踏了進(jìn)來。
柳真真覺得男子長得溫潤如玉,像個好人,可他卻不顧自己意愿給拐了來這里。
她壯著膽子,重新沖向前去,拽住了他的衣袖一角:“哥哥,你會害我么?”
“不會?!?p> “那你為什么把我抓起來?”
“我只是把你帶回你原來的家?!?p> “可是我有家?!?p> “……”男子端詳著她,幾乎要將她看穿了,他的目光越來越堅(jiān)定,“這里才是你真正的家?!?p> 男子對她很好,真真在小屋就這么呆了一旬,沒見到外面任何人,也沒去過任何別的地方,正當(dāng)她準(zhǔn)備問男子是否要一直這么關(guān)著自己的時(shí)候,他又沒有任何解釋的,毫無挽留的把她趕出去了。
她害怕過,也不舍過,她被另一個姐姐一路送到了浮云館山腳下,她獨(dú)自一人上了山,直到見到了苦苦尋找她許久的師父,琉星。
柳真真挨過罰后,屁顛屁顛地跑到琉星面前:“師父…我到底是哪兒來的?”
琉星擱下了手中的草:“怎么了?”
“帶我走的那個哥哥說,那里才是我家?!?p> 琉星一臉不解:“那他送你回來不就說明那里不是你家了嗎?說明——”
琉星突然愣住了,緩了許久才道出下一句:“那是別人的家?!?p> ……
“可是你到現(xiàn)在也回憶不起來那里到底是哪兒,不是嗎?”楣以棠敲敲她的腦袋,說,“不然的話,或許你真的能找到你的身世了?!?p> “說不定你還能見到你的家人……”
柳真真搖了搖頭:“不可能了?!彼f著,露出失落的神色,隨即又轉(zhuǎn)為笑臉:“浮云館的大家就是我的家人,嘿嘿,還有你!小海棠?!?p> 楣以棠低了低頭,她想到了娘,這幾年她不是沒有回半山腰找過,無數(shù)次她都一無所獲。
她總是想著既然沒找到娘,她會不會是獨(dú)自一人逃走了,躲起來了,又或者……那她為什么都不來找自己?是找不到路還是……
她想著想著,又不敢再想,她太怕了,如果娘現(xiàn)在能好好的,她什么也愿意。
兩人一直這樣要好著,館里什么事也沒發(fā)生,再也沒有別的門派來上門找事,就這么一直到了楣以棠及笈。
茶館里,楣以棠來回捏著手里的茶杯,她已經(jīng)盞了一杯又一杯。
“呼……”她的注意力還是不夠?qū)Wⅲ攘戎辉谶@里聽到幾句或許有用的消息,“今天就剩一個多時(shí)辰了……”
“我應(yīng)該回去找真……”沒等楣以棠說完,一個道姑拍案而起:“滿口胡言!”
楣以棠被嚇了一跳,她環(huán)顧四周,茶館突然變得亂哄哄的,她放下杯盞,轉(zhuǎn)向身后那桌茶客:“兄臺,你知道她這是怎么了嗎?”
茶客看的入神,看熱鬧似的,說:“哎呀,就是說書先生說那個什么,那個名派,辭世觀最近走下坡路!”
“???為什么?他怎么說的?”
“他說,這四五年了,辭世觀沒出一個好弟子,大弟子整天游手好閑,混在市井里,二弟子吧,整天不是吃就是睡,頂著小道的名號兒到處去人家村里招搖撞騙,也不是吧,就是賺人家老人家的錢,給人家算風(fēng)水,還不一定準(zhǔn)!別的更不用說了,學(xué)的不成樣子?!?p> 他語速極快,生怕說慢了,就聽不到那道姑和說書先生吵什么,先生一時(shí)無話可說:“我也是按照我知道的來,我收到許多消息還能是空穴來風(fēng)嗎?”
另一個道士打扮的站了起來,舉止悠閑地道:“貧道看著也是,你就是那幾個弟子之一吧?你不鉆進(jìn)觀里潛心修習(xí)跑出來喝茶?”
小道姑一個茶杯朝著道士丟了過去:“怎么要你說?你就在茶館修煉了?”
道士躲開,坐下攤手:“你性情浮躁,或許根本不適合修——”不等他說完,性急的道姑拔了劍就朝他攻去,道士不得不防,見眾人躲閃連連,兩人只得退了出去打。
楣以棠將見聞暗暗記了下來。
她心想著:今天算是第一次見到別的門派的弟子了,應(yīng)該是吧,二人應(yīng)該總有一個是辭世觀的。師父說辭世觀本不入世的,難道最近真的有大事?武林比武只有一個多個月了,雖然自己是藥堂的,連武堂的來了都不一定能在闖出什么路子來,不過關(guān)心一下還是有必要的,還要等師父館主她們來……
“對了……真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