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達蓮娜醒來的時候,她發(fā)現(xiàn)自己正在赤杯的沙發(fā)上躺著。
如今的她做不出任何動作,哪怕是輕微的動動手指,強烈的痛楚便會席卷全身。
她感覺自己好像忘卻了很多內容,腦袋渾渾噩噩,哪怕是已經(jīng)達到五階的戴爾對她使用根源,都不會讓她有這樣不適的感覺。
今天的赤杯異常冷清,一個客人都沒有。
大概是都去避難了吧。
“醒了?”
今天的酒保是戴爾,不是克萊恩。
達蓮娜記得克萊恩應該被打的半死不活才對。
她眨眨眼睛,忍著痛楚捋直舌頭:
“污染者呢?”
“已經(jīng)死了,目前其他小隊的成員正在處理現(xiàn)場,這部分不由我們來負責?!?p> “民眾的大規(guī)模記憶清除已經(jīng)準備就緒,媒體也已經(jīng)被我們控制?!?p> “現(xiàn)在你可以好好休息一會了?!?p> 達蓮娜無法抬頭,自然也看不到戴爾說這些話的時候他的表情。
她沉默了片刻,又問道:
“為什么他們始終沒有來支援?”
“不清楚,我同樣一頭霧水。”
戴爾深吸一口氣:
“現(xiàn)在我們第四小隊受損慘重,你就不要考慮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了,先好好休息一下吧?!?p> “有關這一次的報告,我會想辦法進行整理的。”
“污染者的起因似乎和灰燼教會有些密不可分的關系,之后仲裁廳的更高層會介入調查,我們就不必管這些了?!?p> “高層......”
達蓮娜輕呵一聲,腦海中浮現(xiàn)出自己想問的第一個人的姓名:
“培根呢?”
“聯(lián)系不上他,不知道他現(xiàn)在的情況如何?!?p> “博爾頓大學雖然是重災區(qū),但因為當天他們疏散及時,反倒平安無事。”
“我想培根已經(jīng)和你們出行了多次任務,應該不會出事吧。”
“希望如此?!?p> 兩人再一次陷入沉默,各懷心事。
直到達蓮娜再次詢問了一個問題:
“為什么催眠師們沒有投入戰(zhàn)場?如果有你們的幫助,說不定我們會很輕松......”
“那頭污染者無視了催眠師的影響?!?p> 戴爾深吸一口氣:
“不是我們沒有作為,而是它完全沒有心智可言?!?p> “相較于以前我們所遇到的污染者,它更像是純粹的,從污染物中誕生的東西。”
“我們的能力對它是無效的?!?p> “那既然如此,我們又是如何將它消滅的?”
達蓮娜的頭發(fā)出強烈的眩暈感,這個問題她早就想問了,但她的身體告知她現(xiàn)如今的她只能接受層次遞進的詢問方式,否則她可能會遭受永久性的損傷——
這是超凡者的危險直覺,它們往往很準確。
達蓮娜注意到,在自己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戴爾的沉默要比先前長久的很。
她感覺自己的身軀有了一些恢復的跡象,所以她盡力將自己的頭揚高一些,以便能夠看到戴爾的表情。
于是她眼中就倒映出一張凝聚著古怪、不解、困惑和驚愕等無數(shù)復雜情緒的臉。
“不是我們解決它的?!?p> 戴爾的眼神中透漏出一股追憶,似乎當初的場景還歷歷在目:
“是另一頭污染者?!?p> “我們暫時為它命名為斑駁者......”
洶涌的記憶讓達蓮娜沒有表情的臉逐漸浮現(xiàn)出一絲痛苦的感覺。
曾經(jīng)看到的事情正在她的腦海中倒帶,直至定格到那五光十色,完全脫離了人類范疇的絢爛色彩之上——
“嘭——”
一聲撞擊猛然將赤杯的木門打開,幾個身著西裝,表情一絲不茍的男人走入赤杯,在他們的胸口,赫然掛著仲裁廳特有的徽章。
“你們就是仲裁廳第四小隊的成員?”
戴爾微微頷首。
“我們懷疑你們當中有人和污染者進行接觸且并未上報,所以才造成了如今的后果!”
“和我們走一趟吧!”
......
痛,累,饑餓,這是培根如今的所有感覺。
他憑著驚人的毅力和已經(jīng)有些不太好使的腦袋勉強找到了當初圍剿莫蘭的那個農(nóng)倉——如今這里已經(jīng)雜草叢生,除了睡在里面的流浪漢之外,沒有人會特意找到這里。
培根很確定自己的顏色只是流淌在身軀之上,而非那種會留下痕跡的東西,所以他心安理得的所縮在一個不易被看見的角落之中,等待著這種奇葩的感覺自行消失。
他手心中的愚昧癡妄之眼明明是個眼球,卻能發(fā)出如同咀嚼一般的聲音,讓他百思不得其解。
只是在它貪婪的吞食那頭污染物的心臟時,他感覺到自己的體力正在緩慢的回復,甚至一些不屬于自己的記憶碎片都開始涌入他的腦海。
培根很難解釋他現(xiàn)在的狀態(tài)——這就好像是他的根源、體內的神之彩以及愚昧癡妄之眼這三股力量突然融合在一起一樣,讓他產(chǎn)生出了全新的變身姿態(tài)。
可人家奧特曼至少變得還好看一點,自己這不倫不類的樣子究竟算什么?
這不就是純粹的縫合怪嗎?
培根很郁悶,但變身之后好不好看也不是由他來決定的,就好像某些超級英雄的變身就是單純把胖次套在頭上或者內穿,力量如此,容不得培根挑三揀四。
“雖然很丑,但力量卻源源不斷的在增長。”
用那顆正在進食的眼球看著自己身軀上流淌的顏色,培根微微嘆了口氣。
他是在結束戰(zhàn)斗之后才拿回自己的神智的,對先前的所作所為只有一個模糊不清的印象,不是那么真實。
他一直覺得自己的能力,相較于暴力執(zhí)行,更傾向于搞點記錄和文書工作。
這個新形態(tài)的出現(xiàn)卻讓他有了一種一拳打爆一頭牛的自信,事實證明他確實可以做到,但代價也是犧牲一定量的神智。
他明顯感覺現(xiàn)在的自己更易受到那些污濁思想的影響,或是殺戮,或是破壞,甚至還有一些想要生猴子的沖動。
這些內容對于超然存在來說,或許只是無意義甚至是刻在DNA本能里的事,好吧,它們有沒有DNA都是未知數(shù),總而言之不能以人的標注去看待這些出現(xiàn)在自己身軀之中的古怪欲望。
但這明顯對他百無一利,所以他只能盡可能的等待它自行消退。
以自己的能力,還很難將這樣的力量壓制下去。
就在他身上的顏色開始慢慢消退之時,異界平臺突然發(fā)來了影響力提升的提示。
哦?是教皇大人又在看自己的畫了嗎?
培根露出一個好似癡呆的表情,他完全無法深入思考之前究竟發(fā)生了什么。
這可能是三樣力量中的某一個副作用吧。
不過,自己在去管這茬子事情之前,是不是忘記了某個人的存在?
培根想不起那個人的名字,只知道他很香。
喂給眼球吃一定很美味。
他身上的色彩大致已經(jīng)褪下,皮膚恢復了正常。
培根撐起身子,決心回到人類的正常生活當中。
至于之后可能面對的種種質問,他沒想好,到時候即興發(fā)揮算了。
于是他緩慢的離開農(nóng)倉,絲毫沒有注意到身后那群流浪漢猛然瞪大的雙眼和驚駭異常的表情。
因為剛剛,幾條扭曲、五彩斑斕的觸須從他的背部延伸而出,對著那群可憐的流浪漢友好的在空中打了個卷,隨即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