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詭巷花木深

第二十四章 救囹圄賄賂惹埃塵

詭巷花木深 曉幄初溫 4202 2022-12-20 21:55:52

  話說在舊中國,警察這個職業(yè),最早出現在20世紀初的清末民初,從北洋政府、到軍閥混戰(zhàn),又到日偽時期,幾經更迭,其體制一言以蔽之,就是“政刑不分,軍警一體”。也就是說,舊時的警察與軍隊,經常相互轉換,兩者的職能含混不清,他們大多為特權階級所用,根本不關心服務百姓的民生。其外部作風一貫的粗野蠻橫,內部管理渙散,貪賄之風盛行,這些老百姓是人盡皆知的。

  抗戰(zhàn)勝利后,國民黨部隊進行了大規(guī)模的“軍轉警”的整編。海州市新成立的警察總署的編制規(guī)模算是比較龐大的,設總局一處,下設若干行政區(qū)分局,全市警員竟有一千余人之多。而其中人員的組成,真可謂是魚龍混雜,包括有從軍隊轉為地方警察的、有從原警察隊伍調走又遣歸的、最可氣的就是,還收編了不少當地投降的日偽警察。

  且說,這城西的小火胡同一帶,屬于海州市城西警察分局管轄,當天夜里,鴻德等六兄弟被十幾個持槍的巡警,一窩蜂地押往城西分局。由于是夜里進的局子,需等白天再細審,于是六人就先被關進了警局的看守所班房。

  這些警察不問緣由,也不知誰和誰打起來,稀里糊涂地就把六個弟兄分別關進了兩間班房里,鴻德和德友分到了一間班房里,另外四人被分配了另外的班房。

  德友此時酒已經醒了大半,嘴上不言語,心里卻知道,自己這是闖了大禍,又連累了哥幾個?;璋档臒艄庀拢瑑尚值鼙痪焱七M了班房,咣當一聲,班房的鐵門又被警察鎖上了。鴻德見這是一間四、五十平米的狹長房間,房間高度足有六、七米,房間盡頭的墻上只留有一個小透氣窗,那窗子不大,正好與鐵門相對,普通人的身高根本夠不到,更別提看窗外的景物了。

  再看屋內,一側是一個大通鋪,上面橫七豎八地睡了二、三十個人,估計都是抓來的嫌疑犯。這些人中有睡的不實的,見大半夜又來了兩個人,不耐煩地抬頭看了看他們。這時,通鋪離近鐵門的位置上坐起來一個中年胖子,揉了揉還沒睡醒的眼睛,斜著眼打量了一下站在門口的鴻德、德友兄弟兩人,沖著通鋪上喊道:“起來幾個,先問問他們!”

  跟著,從大通鋪上陸續(xù)跳下來三、四個人,其中為首的一個瘦子,光著膀子,手指鴻德、德友吆喝道:“你們兩,雙手抱頭,在墻角那,給我蹲下!”鴻德一看,想到:這場事進了警局就不會小,不能再節(jié)外生枝,大丈夫應該能屈能伸,于是雙手一抱頭,打算要蹲下,德友見狀,手一抬,一手架起鴻德的胳肢窩,鴻德就沒蹲下,又聽德友沖著對面的那人道:“三梆子,不認得你郭五爺了么?”

  這德友在海州武術界年輕一輩中早就小有名氣,前幾年在撈河隊又是分隊長,在海州碼頭一帶也是有名有號的人物。德友平時好交朋友,樂于助人,人緣口碑都不錯。最近,又當上了城西鄧氏武館的代掌門,故此江湖上的朋友可真不少。對面這位綽號叫“三梆子”的瘦小伙兒,德友于撈河隊任職時,就在碼頭上見過他,

  這小子本名叫馮邦國,是在運河碼頭上混跡的一個扒手,專門干偷竊的行當,因為腦袋長的不順溜,后腦勺和額頭都有梆子,名字中又帶個“邦”字,所以大伙都戲稱他“三梆子”,一來二去,這外號倒是叫響了。不過這小子還算有點良心,倒是從來不偷窮苦老百姓的東西,又因多少會點武藝,故此也和碼頭上的安善營,以及摔跤館的不少弟兄都認識。

  這小子一時睡眼朦朧,又因為班房里燈暗,一時沒有認出是德友,聞言近前一看,忙賠笑道:“哎呦呦,是郭五哥啊,您這怎么也進來啦,這是怎么話兒說的,快快,這邊來,我給您引薦引薦我大哥。”

  原來這每個班房里的犯人中,都有一個號長,就是犯人頭。而此間班房的號長,不是別人,正是這叫“三梆子”的年輕人的同伙大哥,名叫鄭蟠陽,外號叫“鄭胖子”,與這“三梆子”是結義弟兄,這次兩人聯合作案失了手,一起被抓了進來。這些扒手,都是班房里的常客,連警察也認識他們,這些警察因也曾得過他們的好處,故此,也算照顧他倆,這次一進來,鄭蟠陽就做了號長。

  這鄭胖子不在運河碼頭這一帶混,沒見過德友,聽見三梆子介紹說,這是鄧氏武館的掌門郭五爺,趕忙下了通鋪,陪笑道:“五哥的大名,小弟是早就久仰了,今天能和您在這里遇見,也算是,也算是有緣,哈哈!”

  五爺德友見到這二位一胖一瘦,一和一唱,也不禁莞爾。想到,既來之,則安之,于是一邊將二哥介紹給眾人,一邊又和鄭胖子、三梆子搭訕了幾句。那鄭、馮二人又忙喊眾人七手八腳地幫忙騰地方,一會兒就把通鋪的首位讓給了鴻德、德友休息。

  鴻德躺在通鋪上,眼睛望著房頂,百感交集,想到:“不知其他幾位兄弟在另外的班房怎樣了,又不知外面翠英他們如何料理大哥的后事,不知德友鬧這一場不知又如何了局?”看了看班房里的眾人,又想到:“世事無常,沒想到自己這輩子竟然也蹲了回班房,心里說不出是個啥滋味……”

  正想到此,身旁卻傳來了呼呼的打鼾聲,原來躺在旁邊的德友,折騰了一宿,想是累了,頭一沾床,不久就沉沉睡著了。鴻德嘆了口氣,心道:“嘿,我這位兄弟,真是心寬的很??!”

  話分兩頭,卻說張浩清一大早就趕到了席場胡同的周家門前,等了一會兒,周家聲穿著警察制服,推著車把上掛著皮包的自行車,正走出門來,忽見浩清在門外不遠處站著,趕忙迎過來,問道:“張牧師,一大早,您這是找我有什么急事嗎?”

  浩清見左右鄰居進進出出的,不太方便講話,便答道:“抱歉,周警官,一大早就過來給您添麻煩,這是要上班去吧?我確實有點事想和您說,不如這樣,咱們邊走邊說?!?p>  于是,張浩清就把自己想營救兄弟們的來意,簡要地和周家聲說了,周家聲又詳細問了昨夜的一些具體情況,便道:“這個事,確實是咱們這方不占理,畢竟是德友動手打了警察,性質就不一樣了。就算咱們愿意解決,也得看對方是怎么個態(tài)度。另外,還得看那警察具體受傷的輕重才能判斷。不過,另外的五個弟兄沒動手,如果證實了沒有參與打架,只是幫忙勸喝醉了的這個兄弟的話,性質就輕的多了,我倒是可以先托人問問情況,想法子證明一下事情的真相,爭取先撈其余五人出來,剩下的那兄弟,再容我慢慢想辦法。”

  浩清聞言,千恩萬謝,周家聲又道:“您不用客氣,不過,張牧師,咱們兄弟既然都是自家人,就告訴您個實底,現在海州城警察隊伍的組成,各路人馬都有,情況復雜的很,局長剛剛接任不久,現在總局、分局都在整頓,也正亂著呢。您這事兒,我看,事不宜遲,興許能趁著這亂勁兒,通融過關。不過,您這面也得讓家屬趕緊預備點錢,等我找到具體負責的人,確定人家愿意通融的話,咱們就得花錢上下打點一些。”張浩清本心不愿用這種賄賂的辦法解決事情,無奈事已至此,只得勉強點頭答應。

  卻說周家聲隨那警署總長剛剛回海州不久,除了總局的秘書事務之外,下面分局的情況也不甚了解了,于是,等處理完上午的公事,忙找局里的熟人多方打聽:問問城西分局是否昨夜在小火胡同附近逮捕了六個聚眾斗毆的疑犯。

  一核實,果然那城西分局昨夜抓了這六兄弟,現在關在看守所里,聽候審理,而主管刑偵的副局長,不是別人,正是那隱匿靈石古卷的趙漢文。周家聲想到:”真?zhèn)€叫不是冤家不聚頭,雖然這趙老六和自己認識多年,但他可是出了名的貪婪詭詐,一向認錢不認人,不好對付,自己一向不愿與其同流合污,這次看來可能要費一番周折了??!”想罷,先派了個自己不錯的同事按照張浩清事先留下的地址去通知了目前簡要的情況。

  不說周家聲繼續(xù)多方打聽六人的案情,卻說尹老掌柜來到市里的工商協會,找以前做過安善營理事的幾個朋友,也輾轉得知了這城西分局具體負責案情的副局長是趙老六。于是就托朋友找警局里的熟人,幫忙給這位趙副局長先送些禮,探探口風,看看有沒有從輕處理本案的可能。

  趙老六從大后方回來以后,仗著局長的關系,弄到了個城西分局的副局長,心里也算得意揚揚,這天上午,他正坐在辦公桌前,拿著報紙,端著茶水,愜意地享受著。不一會兒,貼身秘書來報告,說市工商會的人托人來給自己送禮物。看了看禮物,心里高興,便打電話到看守所過問了一下昨夜關進來的人有沒有這六個人。確認之后,又讓昨晚出警的警長和主要警員把昨天的具體情況做了匯報。

  趙老六老奸巨猾,一聽說有人襲警,眼珠一轉,靠著多年的經驗,心里就感覺這里一定有文章可做。他馬上假裝勃然大怒,吩咐讓那個受傷的警察先去醫(yī)院鑒定傷情。又暗中授意,讓一名親信去想辦法把傷情定得重些,以便自己找機會再向給他送禮的工商協會的人敲上一筆。

  各位讀者,雖然當時社會世風日下,貪腐盛行,但賄賂之事一旦發(fā)生,往往會引起某些人更大的貪心,本來簡單的事,也許會變得更加復雜,故此,值得引以為戒啊。

  本來,那警察落了顆門牙,最多算是輕傷,又是德友酒后誤傷,原可以有機會從輕處理的,但這趙老六貪心一起,幕后操縱使了壞,竟然定了個“”故意襲警,以致次重傷”,非要從重處理,這不是落井下石,故意索賄么!

  晚上,張浩清和尹掌柜回到小伙巷鄧宅碰頭,將白天打聽的情況都交換了意見,老掌柜道:“一事不煩二主,我這邊已經托人去審明真相,估計沒參加打人的五個弟兄出來的希望很大,這邊不如就交給我辦理就行了。不過,德友的事,比較麻煩,需要有和那姓趙的局長更為熟悉的內部人去打理,你那邊既然認識周警官,就請他想辦法去打點,不行就請他親自接觸一下,至于費用方面,你不用擔心。”說著,又拿出一張銀票給浩清。

  浩清長嘆一聲,再次謝了尹掌柜,道:“這次虧得老伯父您鼎力相助,不但費盡心思,又出錢出力。我替弟兄們先謝過了,等大家釋放出來,慢慢再把這些費用湊齊給您?!?p>  尹掌柜道:“都是自家人,還這么客氣干什么,錢不是大事,只要人沒事就好,德友的事比較麻煩,你還得多費心哪?!焙魄暹B忙點頭,當晚又去找周家聲商議對策去了。尹老掌柜又派店里的幾個伙計過來,和武館的弟子們一起,幫翠英料理大哥的后事,將鄧彪安葬了。

  且說浩清與周家聲商議,不惜一切代價要救德友出來。家聲又把探知的德友定了“襲警至人次重傷”的情況告訴了浩清,兩人都覺這事出于蹊蹺,估計有內部的人故意要重辦德友。商量了對策,請周家聲一邊幫忙協調,爭取找人與當事人達成和解,另外一邊親自出馬找趙老六說情。

  周家聲早知道趙老六這人貪酒好色,以前自己就不愿與其多來往。這次無奈為了弟兄,只能硬著頭皮去說情,又代浩清約他赴宴。趙老六一聽,正中下懷,心知這是對方要給他送更多的好處,于是欣然應允。

  卻說浩清得了周家聲的回信,得知這趙局長同意見面,于是趕忙回去和尹掌柜商量了,定了個了上等的酒樓,正式寫了請?zhí)?,請周家聲幫忙轉達。

  這浩清是誠實重情的人,雖然知道趙老六這人與靈石有重大關聯,但鴻德之弟德友身陷囹圄,救人要緊,只能先顧眼前,靈石的事只能先放置一邊,慢慢再查了。

  于是,張浩清邀請尹老掌柜作陪,由周家聲牽線,要一起宴請趙副局長。殊不知,不請便罷,這一請倒引出一場無妄之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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