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馮小虎當上隊長,他骨子里的那點壞水,就有機會發(fā)揮的淋漓盡致。他在賈富貴的指使下,搶東西,抓壯丁,欺男霸女,橫行鄉(xiāng)里,惡事做盡。那手段也是無所不盡其能。
一天,馮小虎帶著保安團的一個小隊,摸黑來到劉寨,因為他對劉寨的情況非常熟悉,所以其他人不敢進劉寨村,他卻敢?guī)П0矆F的人,單刀直入的來報復(fù)劉寨的自救會。結(jié)果剛到村西口,還是被早有防備的自救會隊員,打的落花流水,人仰馬翻,帶著手下狼狽逃竄。
原來是當孫老師聽說馮小虎當上保安團的隊長,就知道這個愣頭青會借機報復(fù)。于是這一段時間自救會就加強了夜間巡邏,在鎮(zhèn)上通往劉寨的獨橋頭也安排了崗哨。所以馮小虎他們離村子還有五六里路,劉寨村自救會隊員和村民就知道消息。上次馮小虎來砸翠兒的家,那是他占理,全村人都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囂張跋扈。這次就不同了,終于可以有機會報一箭之仇了。
這次行動的失敗,讓馮小虎受到深刻教訓(xùn)。他再也不敢輕視對手,于是就改變策略,在安溜鎮(zhèn)頭上設(shè)路卡,守株待兔,見到劉寨村的村民就抓。劉寨的鄉(xiāng)親們都不敢再去鎮(zhèn)上。
天剛放亮,天氣晴朗,早晨草上落了一層白茫茫的露水,那些露珠晶瑩透明,顫動在草葉子上,好像綠色翡翠片上綴著顆顆圓潤發(fā)亮的珠子??諝馐悄敲辞逍?,村野次郎深深地吸了口氣。他覺得只有清早這一會兒,城市才又回到了質(zhì)樸的大自然中。他即將離開這個熟悉的城市,為日本天皇開辟新的領(lǐng)地。
安溜鎮(zhèn)來了一個日本商人,他在鎮(zhèn)上賣了一個大院子,成立了一家日本洋行,主要是做收購棉花和中藥材的生意,同時從東面的礦區(qū)運煤炭到安溜鎮(zhèn)來賣。
常言道:“強龍不壓地頭蛇”,日本商人也深通中華民族的人情世故,他托人找到了賈富貴團長,請他幫忙收購棉花,并幫忙維護商行的安全。當然,給賈團長的好處也是大大的。
日本洋行的會客廳里,賈富貴團長正在和日本人村野次郎在喝著青酒。旁邊有個相貌艷麗的日本女人侍候著。賈團長不時的用眼睛的余光,在日本妞身上來回掃蕩。
村野見此情景,對賈富貴說道:“賈團長如今正值當年,應(yīng)該多為自己的仕途考慮,不會太久,我們大日本帝國就會占領(lǐng)安溜鎮(zhèn)政府,還會成立維持會,我愿意向長官推薦賈先生做維持會長的。當然,賈家的生意也不能怠慢。我聽說貴公子的能力不能替賈團長分憂。如果賈團長同意,我讓這位惠子小姐幫幫您如何?當然,如果賈先生要是給惠子小姐一個名分的,就讓她以賈先生的二姨太太的身份嫁到您家,將來給您賈先生再生個兒子。那您賈先生可就是官運亨通,人丁興旺,生意興隆了。”
賈團長一聽,高興的差點給村野跪下,他老婆給他生的傻兒子很難給賈家繼承香火,這些年他一直想娶個小老婆,但又怕母老虎發(fā)威?,F(xiàn)在好了,他娶個日本娘們,那個母老虎迫于日本人的壓力,她是不敢阻攔的。
相到這里,他連忙端起酒杯給村野敬酒。說:“我愿意一切聽從村野先生的安排,如果能娶到惠子小姐為妻,那是我賈富貴三生有幸。我明天就找胡媒婆來洋行提親,我要按照中國的風(fēng)俗,三聘四禮的把惠子姑娘名門正娶的接到我們賈家。”
惠子小姐聽二人的對話,害羞的掩面進里屋去了。她進屋前的回眸一笑,讓賈富貴為之神魂顛倒。
山口惠子小姐,是日本派駐中國的特務(wù)。她這次的任務(wù)是不僅要為日本人占領(lǐng)豫東做好準備,拉攏人心。還要牢牢地把控中原地區(qū)的經(jīng)濟命脈。如果能色誘賈富貴成功了,她就一舉兩得,輕松的完成任務(wù)。
村野又道:“賈先生,按照你們中國人的風(fēng)俗,你娶了惠子小姐,我們就是親家了。眼下就有一個好生意,當然,好事情一定讓給自家人,用您們中國人的話說是肥水不流外人田。我們商行在淮北礦區(qū)的煤礦需要大量的勞工幫著挖煤,想請賈團長給抓一些勞工給送到礦上,不知賈先生是否感興趣?”
賈團長一聽,說:“我愿意為村野先生效勞,只是我們安溜鎮(zhèn)附近村子的壯勞力,不是讓國民黨軍隊抓了壯丁,就是到西面逃荒去了,很難抓到合適的人。您看現(xiàn)在還有大量的黃泛區(qū)災(zāi)民,每天從安溜鎮(zhèn)路過,去西面逃荒呢?!?p> 村野說:“這剛好是個好機會,你就以檢查治安的名義,在各個路口要道設(shè)卡,從逃荒的難民里挑選勞工,每抓一個勞工,我們商行愿意給賈團長十塊大洋的報酬。”
二人狼狽為奸的達成共識,賈團長醉醺醺的,心滿意足的回家去了。一路上他東倒西歪的,嘴里哼哼唧唧的唱著小曲,心里想著日本花姑娘,深一腳淺一腳的往家走去。兩個保安團的狗腿子,牽著馬跟在后面。
安溜鎮(zhèn)向西不遠的地方就是西淝河大堤。黃河大壩被炸開后,黃河改道賈魯河,賈魯河的堤壩承受不了兇猛的洪水瞬間破堤,賈魯河和西淝河之間寬闊的平地都變成了汪洋一片,洪水漫過賈魯河?xùn)|側(cè)的大堤與西淝河連成一片。黃河改道成南北流向后,這里就成了主要泄洪通道。黃河大水把安溜鎮(zhèn)向西逃荒的路給徹底斷開了,人們想要逃荒到賈魯河的西岸,就要從安溜鎮(zhèn)西的臨時碼頭坐船過去。
國民政府派來運送災(zāi)民的船只,很難滿足大量的災(zāi)民過河,逃荒的人就只能就地等待。這就造成了想坐船,就要靠拖關(guān)系,使銀子才能有機會提前過河。所以,滯留在安溜鎮(zhèn)西郊的災(zāi)民是人山人海,他們地為床,天為被,就在高一些的地方臨時住下來,等待機會坐船過河去。也有一些膽子大的,就自己用木頭排成木筏,強行通過湍急的洪水到對岸,但經(jīng)常是有人被洪水沖走。
賈富貴得到村野指示的第二天,就命令馮小虎按照村野的意思,去難民中抓勞工。
馮小虎讓保安團的一個小隊到鎮(zhèn)上各個路口去設(shè)卡。他們要從這些逃荒的人群中篩選一些身體稍微強壯的人去給日本人的煤礦當勞工。自己帶上一個小隊則到碼頭逃荒的人群里去挑選合適的勞工。本來就是惡霸一方的馮小虎,如今有了日本人的做靠山,他如虎添翼,更是肆意妄為。
安溜鎮(zhèn)碼頭上,十分的熱鬧,高崗上,神廟里到處都住滿了人。保安團一個一個的核對登記信息,他們還真從里面找到不少合適的人選。
胡大嘴今天起來的比較早,她昨天又有人托她去說親。連年的災(zāi)難,讓黃泛區(qū)的老百姓的日子更為困難。很多人家的孩子到了娶媳婦的年齡,都沒有辦法。這讓胡媒婆有了更多施展特長的機會。
她今天去的人家是鎮(zhèn)上開燒雞鋪的耿家,耿掌柜的兒子憨實愚鈍,今年三十多歲了還沒有娶上老婆,讓他一家人都操碎了心。他們家這些年賣燒雞發(fā)了財,他們商量著趁年景不好,給兒子買個媳婦。這才把胡大嘴請來商量。
當胡大嘴提著兩只燒雞,從耿家燒雞鋪出來的時候。她看到有保安團的人在燒雞鋪門口等她。胡媒婆聽說賈團長有請,跑的比兔子還塊。她騎著從逃荒的災(zāi)民手里新買的毛驢,跟著兩個保安團的狗腿子,妞著屁股,騷頭弄釵的,就一溜煙來到了賈家。
賈家客廳里,當賈團長說要娶日本女人為妾,請她做大媒時,胡媒婆心里猶豫起來。她平時是貪圖一些小便宜,但她去為日本人做事,她是不愿意做的,這觸動她做媒婆的底線。她認為要是給日本人辦事,那就想當于當漢奸,那是出賣良心。不過她又不敢駁賈富貴的面子,她思考一會,突然靈機一動,對賈富貴說道:“日本人和我們的規(guī)矩可能不一樣,我回去先打聽一下,再替您賈團長去提親?!?p> 賈團長一聽胡媒婆說的有理,就催促她趕快回去打聽。盡快去日本洋行提親。
賈富貴的老婆聽說自己的男人要娶日本女人,她氣的那雙死魚眼都斜了。但她敢怒不敢言,日本人她可惹不起,就一個坐在旁邊獨自生悶氣。
胡媒婆心驚膽顫的回到家里,她知道今天糊弄賈富貴的話只是緩兵之計。這躲過初一,躲不過十五。她就想帶上家人,隨逃荒的隊伍到西面去。她無論如何不能給日本人辦事,也不能等賈富貴找上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