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做戲要做全套

　　鐘茶的眼瞼下的微紅更加醒目，金色的雙眸流轉(zhuǎn)著微光。

　　濃郁的巖元素于她的周身擴散，籠罩四周。

　　她的胸腔劇烈起伏著，呼吸急促。

　　博士檢測到她的生理體征。

　　他對1745號實驗體的身體了如指掌。

　　他知道，她眼里的光，急促的呼吸，上升的體溫......這些，都是她體內(nèi)的巖元素，將要暴動的征兆。

　　巖元素暴動，是在1745號身上體現(xiàn)出來的一種特質(zhì)。

　　當(dāng)她的情緒過于激動，或者是身體受到猛烈的刺激后，她體內(nèi)的巖元素會暴漲，肌膚石化。

　　目前，她的身體沒有受到猛烈的刺激。

　　也就是說，這次1745號的巖元素暴動，是因為情緒太過于激動了。

　　他勾起嘴唇，伸出手想安撫1745號的情緒。

　　今天的馴化實驗，就到此為止吧。

　　然而，鐘茶避開了他的手，捂著胸口朝門口跑去。

　　而想攔住她的實驗員，或者擋著她的實驗體，全都被巖元素擊退了。

　　博士無奈地看著她的身影。

　　還真是不讓人省心的孩子。

　　另一邊，鐘茶依舊捂著胸口，她裸露的皮膚正在石化。

　　她一路跑到實驗室的偏僻處。

　　在確定博士沒有跟上來，也沒有其他人看見后，鐘茶默默把手放下，肌膚石化生生停住。

　　沒錯，她還有一件事瞞著博士。

　　就是她能自由控制體內(nèi)的巖元素暴動。

　　可惜的一點是，外物引起的巖元素暴動，她難以壓制。

　　鐘茶漫無目的地在走廊穿梭著，途經(jīng)數(shù)個有著透明玻璃窗的實驗室。

　　實驗室中，雪狐被實驗員摁在金屬臺上。

　　在提瓦特大陸，雪狐毛皮如雪一樣潔白，如果生了什么病，反應(yīng)很明顯，也很方便做標(biāo)記。

　　所以雪狐一直都是實驗員用的最多的實驗動物。

　　實驗員拍打著雪狐的耳朵，讓它耳朵上的血管充血鼓起。

　　他們將針尖，準(zhǔn)確無誤地扎入雪狐的耳朵血管里。

　　實驗員在試藥。

　　鐘茶路過時瞄了一眼。

　　如果，博士一直都用的雪狐做實驗，而不是人，那爭議就不會那么大了。

　　玻璃窗內(nèi)的實驗員看見鐘茶了，但他們都沒有去理她。

　　他們觀察著雪狐的反應(yīng)，寫著實驗報告，并有心思去管路過的人。

　　很多時候，鐘茶都很佩服這些人的專注與鉆研。

　　可惜，都用在違背人性的實驗上了。

　　她接著在實驗室到處亂逛著。

　　最后找了隱蔽的，幽暗的角落，順著墻角坐下來。

　　她懷抱著膝蓋，將頭埋下，像是無家可歸的小貓。

　　鐘茶操控著體內(nèi)的巖元素，讓其接著暴動。

　　石化的紋理蔓延上她的兩頰，如蜘蛛網(wǎng)一樣開裂。

　　哐當(dāng)哐當(dāng)——

　　極富節(jié)奏的腳步聲從前方不遠處傳來。

　　不必抬頭，鐘茶也知道，博士找找過來了。

　　“1745號？”博士極輕的聲音從她的頭頂響起。

　　而鐘茶緊閉著雙眼沒有回應(yīng)。

　　巖元素暴動到一定程度，她會進入休眠，一直到被喚醒。

　　為了欺騙過博士的雙眼，做戲必須做全套。

　　博士的面具低垂著，注視著縮成一團的1745號。

　　他伸出手，實驗員便將‘巖元素安撫劑’放置于他的掌心。

　　博士蹲下身，將針尖刺進鐘茶的血管，靜靜地等待著鐘茶身上的石化紋路褪去。

　　他戴著白色的橡膠手套，指腹勾起鐘茶的一縷頭發(fā)。

　　他低聲說道，“你所表現(xiàn)出來的，到底是你天生的惡劣，好玩的本能，還是真的依賴著我呢？”

　　假裝昏迷的鐘茶睫毛顫動，她聽過博士說過無數(shù)次這樣的話。

　　他在懷疑的，是她對他的依賴是否真實。

　　相處那么久，鐘茶終究對博士有了些許了解。

　　在他的眼里，人類從出生便是殘缺的，能力先天是有限的。

　　倘若有人某方面特別優(yōu)秀，那必然有另一方面無法顧及。

　　比如有人在鋼琴方面有天賦，那他另一方面，比如吉他，嗩吶等其他樂器，必然無力顧及。

　　人終其一生，所能追求到的，只能是某一個領(lǐng)域的巔峰。

　　元素力也是如此。

　　有人使用火元素，那水元素便難以顧及。

　　而像鐘茶這種，不必需要神之眼，先天便擁有巖元素的人，必然有某一方面，無比缺憾。

　　博士經(jīng)過多次研究，得出她缺的那一部分，叫共情。

　　簡單點說，就是沒有普通人的感情。

　　其他實驗體在初次到陌生的實驗室，被注射試劑，會大吵大鬧。

　　但鐘茶只是面色平靜地跟在實驗員后面，靜靜地看著試劑被推入自己體內(nèi)。

　　其他實驗體在畏懼雪狐被實驗員開顱解剖時，她依舊面無表情。

　　然而，她也體現(xiàn)出了生物共有的天性——好奇與頑劣。

　　她會好奇實驗員干的是什么，會喜歡搞惡作劇，會假裝受傷，玩弄人心。

　　她的這些‘情感淡漠’和‘好奇頑劣’的表現(xiàn)，都被博士寫進了報告里。

　　也成為了博士懷疑她，是否真的依賴自己，是否在玩弄自己的原因。

　　巖元素安撫劑的效果很明顯，鐘茶因石化而僵硬的身體漸漸柔軟。

　　她卸去身上的力氣，像是一個真的昏迷的人，失去重心，向一邊倒去。

　　博士把手穿過她的膝蓋下方，將她抱起。

　　他聽不到她回答自己的問題。

　　但沒關(guān)系。

　　因為她離不開自己，不是嗎？

　　他將鐘茶抱得更緊了一些。

　　如果，她能更乖一點就好了。

　　“博士，別...別不要我?！?p>　　“我...討厭...1746號?！?p>　　懷中柔軟而脆弱的1745號，緊鎖著眉眼，仿佛做了夢魘。

　　嘴里斷斷續(xù)續(xù)地，說著含糊不清的夢話。

　　博士并不能分清，這到底是真話還是假話。

　　因為說慌會心跳加速，他相信這些人體天生的生理反應(yīng)。

　　但她的心跳是如此平緩，就像真的睡熟了一樣。

　　“博士...”

　　懷中再次傳來微弱的呼喚聲。

　　博士無奈嘆氣。

　　罷了，信她一回又怎么樣呢？

　　而且以他的實力，又怎么可能留不下她？

　　...

　　鐘茶最后真的睡著了，一覺醒來就是第二天。

　　這中間真是一夜無夢，睡得異常安詳。

　　她打著哈欠，跟在1746號身后去食堂用早餐。

　　經(jīng)過昨天，眾目睽睽之下，鐘茶失去博士喜愛，而1746號實驗體成為新歡后，1746號在她的面前更加毫不掩飾自己的得意了。

　　他一路絮絮叨叨，“1745號，你并不是獨一無二的實驗體，我隨時都可以取代你。”

　　鐘茶慵懶抬眼，“你不必在我身上找優(yōu)越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