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夕并不是什么醫(yī)學天才,包治百病這種鬼話他是不會去說的,崎宏2村的老人們的疾病有些屬于是積重難返,林夕做不到根治的程度,只能盡量改善他們的狀況,讓他們的生活過得更舒暢。
他在一雙蒼老布滿厚繭的手上穩(wěn)穩(wěn)落下第八根針,并用拇指和食指輕輕捻轉。
“大爺,有感覺了嗎?”林夕問道。
“有的有的!和之前一樣,手指頭麻了,刺的地方有酸脹感?!?p> “那就好?!?p> 林夕輕輕捻轉幾下后依次小心地取出了針,至此,張學東村長帶他走訪的最后一位老人針灸完畢,林夕的針已經(jīng)有好些都鈍了,他要回去好好打磨一下,老年人的穴位選取要更加小心,他們的皮膚也更粗糙,對針是一個不小的考驗。
“手上別急著去用勁啊大爺?!?p> “好嘞,謝謝你哈,還跑到我家里來真是麻煩了。”
林夕小心翼翼地收好了針,擦了一把額頭和手上的汗水,“沒事,這是應該做的?!?p> 張學東幫林夕背著行囊離開了老人的家,“這兩天真是辛苦了,這些腿腳不利索的老家伙們咱們基本走完了,小伙子手真穩(wěn),比我那時候強?!?p> 林夕看了一眼通訊器的時間,對村長建議道:“張叔,現(xiàn)在還早,麻煩你去廣播通知一下,讓有時間的村民朋友來村活動所來參加義診吧?!?p> 張學東看著林夕,露出驚訝的表情,“跟你連著跑了兩天,我光是在旁邊看著都感覺累了,小伙子,你是個機器人嗎?機器這樣連軸轉也是要出問題的啊,你不會覺得累的嗎?”
“我閑不住,麻煩你了,張村長。”林夕笑了笑,如是回答道。
張學東苦笑著搖了搖頭,但卻答應了少年的請求,“那行,不過你必須得閑下來,初代上章講過,我們要勞逸結合。今天你做完義診后,明天就不要搞了,和我去釣魚。”
林夕感慨道:“初代上章嗎……他自己就是累死的啊,真是言行不一的人啊……”
廣播站和村活動所在一個地方,只是廣播站的鑰匙目前是由張學東在保管,村中有什么事要開什么會也是他在負責通知。
來到活動所,林夕把兩把木椅和一張小木桌擺在活動所的小廣場中央,他自己則換上了攜帶的白大褂。
張學東開始廣播:“村民朋友們大家好,現(xiàn)在發(fā)布一則臨時通知,崎宏2村的村民活動所現(xiàn)在正在召開免費的義診,醫(yī)生今天會在這里坐診到下午8點,各大有相關需求的村民朋友可以積極前來參加,后續(xù)消息以我通知的為準?!?p> “通知再次重復一遍,村民朋友們大家好,現(xiàn)在發(fā)布一則……”
活動所里面有一個小診所,一位五十多歲的醫(yī)生藍圣平平時在這里工作,林夕征得了村委會的同意,能夠使用診所里的各種藥物,當然了,為此他支付了三千上章幣,不過這也是旋楓花能夠報銷的,治病救人,這錢用在了正當?shù)牡胤剑窒Σ⒉恍奶邸?p> 崎宏的村民們是喜歡熱鬧的,聽到這個消息,不一會兒就有人前來參加義診,因為是周六的關系,還有很多小朋友也跑來湊熱鬧,他們在活動所里跑來跑去,圍觀著林夕給自己的親人診斷和治療。
之前診所的醫(yī)生則在一旁協(xié)助著林夕,比如幫他找藥,有時候又和他分析交流自己的經(jīng)驗,總之,雙方都從對方那里學到不少新的知識。
前來參加義診的并不都是病人,或者說有些只是身體有了一點小毛病,村民們的生活規(guī)律和飲食也比較健康,加上這里的環(huán)境不錯,空氣清新,水質也很好,林夕感覺他們整體的身體素質都是不錯的,但自己也可以開一些藥對他們的身體加以稍許調理。
林夕面前的隊伍排到了一個十歲左右的小朋友,他看起來很瘦,臉上有著瓶蓋大的白色斑塊,他說他老是肚子痛,還有些咳嗽,林夕為他把脈并詳細問了他的癥狀。
“嗯,你這個也是蛔蟲病,吃東西要洗干凈。這是今天接過的第4個了,要注意打蟲啊小朋友?!?p> 林夕轉頭對著老醫(yī)生藍圣平說道:“圣平叔,幫我取苦楝根皮四兩,生川軍兩錢半,分兩副?!?p> 藍圣平點點頭回到房間按照林夕的要求抓好了方子,他問道:“為什么不用枸櫞酸哌嗶嗪?那個又方便又見效快?!?p> “副作用也更大,不是嗎?也許是我個人原因,很多疾病,我比較偏愛純藥材……”
林夕把這兩副藥遞給小朋友,并耐心叮囑道:“早上起床不要吃飯,用水煎汁服用,連用兩天就差不多了。”
“好的,謝謝叔叔,不過我很好奇這些蛔蟲是怎樣鉆進我的肚子的???”小男孩的求知欲總是旺盛。
林夕也樂得給他解釋,這里不是什么大醫(yī)院,他有時間給有問題的群眾普及知識,后面的人們大多也是看熱鬧的,沒有真的著急的。
“當然是你吃進去的,比如說成熟的蛔蟲卵粘在番茄上,你把它摘回家,沒有好好洗也沒有削皮,就一口把它吞下肚中,卵里面的幼蟲在你的小腸里逸出,鉆入你的腸壁,隨著血液跑到你的肺,幼蟲繼續(xù)在你的肺里繼續(xù)安穩(wěn)發(fā)育,然后通過氣管、食道、胃又回到小腸,它們在這里發(fā)育為成蟲,在這里產(chǎn)卵,形成新的蛔蟲卵,蟲卵隨著你的排便排出體外,它可能蟄伏在土壤里或者水中,然后開啟新一輪的循環(huán)。所以啊,講衛(wèi)生很重要哦,水一定要燒開喝,食物能削皮就要削皮,盡量少生吃?!?p> 小男孩似懂非懂地接過藥,對林夕露出笑容:“原來是這樣啊,我記住了,謝謝叔叔!”
這個稱呼讓林夕感到一種錯位感,他臉上掛著笑容,心說其實我也就比你大八九歲而已……
“好吧,下一位?!?p> 林夕在經(jīng)過初步地診斷后笑著看向對面的大叔,“您是剛坐了長途列車回來吧,你這就是個暈車癥狀啊?!?p> 大叔對他豎起大拇指,“厲害,小伙子,我就想來試試你的水平,嘿嘿,我緩緩就好了沒什么事?!?p> “好吧,沒事兒就不給你開藥了,來吧,下一位。”
下一位也是一個中年人,他的面色看起了就很差了,看起來整個人就像虛脫了一樣沒什么精神,經(jīng)過詢問,果然,這位大叔是上吐下瀉,就在診斷過程中,他一個沒忍住還跑到一旁吐了出來,隔著口罩,林夕都能隱隱感受到那嘔吐物里的一股餿氣,林夕按壓他的肚臍和上腹部,他感到疼痛不止。
林夕判斷出這可能是急性腸胃炎,于是把他扶到了診所里的長椅上,讓他可以平躺,隨后他取出自己的針具,對他采用了針灸,取穴足三里、七海、止瀉,先針刺足三里,得氣后再刺氣海,隨后刺止瀉,用艾條在他的肚臍周圍熏灸10分鐘。
這一番流暢的操作讓圍觀的村民嘖嘖稱奇,因為他們看到那大叔的情況明顯緩和了下來,藍圣平則取來灰灰打掃干凈剛才那位病人的嘔吐物。
他開始翻找起診所里的藥物給病人包好,藿香三錢、蘇梗葉三錢、姜半夏三錢、吳茱萸一錢、干姜一錢,玉樞丹三分。
“你先在里面好好坐坐吧,那里的飲水機有熱水可以喝,這藥每天一劑,水煎服,玉樞丹用開水化服。”
林夕回到了外面的椅子上,讓大家重新排好隊。
“來吧,下一位……”
中午時候,林夕去藍圣平家蹭飯,很快繼續(xù)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崗位上,他不知疲憊地接待著村民,到了下午五點四十以后,他這里幾乎就沒人了,他記不清今天一天到底為多少村民開展了治療,這種充實的感覺讓他感到舒適一點,他不想給自己能夠獨立思考的時間。
雖然沒人了,林夕依然在廣場上安靜地坐著,藍圣平老了,身體跟著林夕忙活了一天也有些吃不消,林夕就讓他回家了,其實林夕下午就想讓他回去休息的,他堅持要在旁邊看著,對此,林夕也不好拒絕。
此時林夕終于又一個人坐在這廣場上,恒星開始下落,光線變得愈加昏黃,林夕拿起筆,指著自己今天寫了四五頁的診斷說明一字一句地看著,看著看著,他的手就不自覺地抖了起來。
他聽見了村子里孩子們的歡笑打鬧聲,他們的爺爺奶奶在叫他們回家吃晚飯了,而有的聲音比較年輕,那可能是孩子們的爸爸媽媽或者叔叔阿姨什么的,盡管不在現(xiàn)場,但林夕依然能感知到那些被爺爺奶奶叫回家的孩子眼中對那些被爸爸媽媽叫回家的孩子掩飾不住的羨慕。
林夕鼓起嘴巴,模仿起小孩子的腔調:“哼!有什么了不起的,等過新年了,我也要天天讓媽媽叫我回家……”
“都這么晚了?你為什么還坐在這里?你還不回家嗎?哥哥?”這是一個女孩子的聲音,林夕應該從未聽過,但又感覺無比耳熟。
“我的家很遠啊,我的家不在這里……是誰???”
他猛然抬頭四望,沒有什么女孩,只有一張張學東滄桑的老臉。
“都這么晚了?你為什么還坐在這里?你還不回家嗎?”張學東笑著說道。
“你太累了,回家休息吧,今天沒人了,我打算鎖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