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間的氣氛緊張了起來,噬源真君明明可以輕而易舉地捏死趙無雙,但不知為何就是不動手。而趙無雙在察覺事態(tài)對自己不利后,選擇靜觀其變。
孫元亮沉默了一會,問道:“真君大人,這是為何?”
噬源真君聽后翻了個白眼,搖搖頭道:“哎,我們所追求的是大同之道!化諸天繁星為一體,成道而載之!”
“所以‘大天道’的完成并不崇尚殺戮!在這里徹底歸同于上界之前,我們盡量要避免動用武力?!?p> “不過,若是下界與上界徹底合為一體,這時仍有人頑固抵抗的話...到那時,才可以徹底將他們視為阻礙‘大天道’完成的異端進行剿除!我這么說你能明白嗎?”
“是...真君大人”孫元亮恭敬聽完噬源真君的教導(dǎo),同看向趙無雙的視線又多了一絲淡漠,隨后對其開口勸道:“真君大人的話你都聽明白了吧,現(xiàn)在后悔加入我們還不算太晚,以你的資質(zhì)還能有更高的成就!”
趙無雙義正言辭駁道:“哼!一番鬼話!一塊珍寶根本就不可能均等地分給每一個人!就怕到時候犧牲的是我們,成就的卻是你們!我趙無雙從不做虧本買賣!”
“唉,真是愚蠢...”噬源真君見狀搖頭嘆息。
但他隨后卻抬起手來,將遠處趙無雙的身影抓在手中,噬源輕輕地捏握了兩下手掌,然后收回手聳聳肩“看來我還真拿你沒辦法...”
就在孫元亮疑惑的時候,深藍的海面下突然浮現(xiàn)出一道巨大的黑影,那道黑影足有半座飛海城那么大,巨大的背影雖未浮出水面,但已經(jīng)給人一種難以言喻的壓迫感!
而當(dāng)巨獸將整個獸身躍出海面時,千層高的駭浪也隨之被掀起,他有著一身堅硬的鱗甲,頭似龍長有雙角,巨大龍鄂下的利牙閃著陰森的光,他一拍堅硬的碩大胸鰭沖天而起,然后在靈光包裹中化作一位年邁老者。
“嗨!文飛鴻!真是好久不見!”噬源真君開心地跟面前老者打招呼。
面對噬源真君的套近乎,文飛鴻板臉說道:“哼,我可不喜歡天天見到你們這些家伙!”
噬源真君試探問道:“哎呀哎呀,你還是一如既往的討厭我們,就是不知道你們鯨龍一族還能余下幾位強者?”
面對上界強者的試探,鯨龍老祖文飛鴻卻絲毫不怒,轉(zhuǎn)而笑道:“六千年前你們就失敗了一次,六千年后你們就覺得行了?”
“歲月年轉(zhuǎn)不休,無數(shù)英才豪杰毀于你們之手,但繼承他們意志的后人又源源不斷!時蝶飛舞翩翩,來年春花又盛開于荒野,你們又如何敢當(dāng)我下界無人?”
文飛鴻更挺直了些肩膀,然后緩慢站在趙無雙的身旁,自信說道:“哪怕現(xiàn)在的他們還很弱小,還會需要一點我們這些老東西的幫助,但他們是絕對不會被你們壓倒的...”
“嚯嚯,是嗎?”噬源真君有些不相信,接著就準(zhǔn)備出手試探一下文飛鴻如今還剩下幾分實力。噬源真君臉上依舊帶著笑意,他輕松地一步跨出。
兩種不同的景色開始交融在一起,二者不斷對撞排斥對方,但漸漸地噬源真君占據(jù)了上風(fēng),當(dāng)二者都偏向于‘域’的變化時,對‘道’理解越深的人,越容易占據(jù)上風(fēng)。
此地的空間已經(jīng)完全改變了,一半多的空間是噬源真君展現(xiàn)出來的黑暗的道,剩下的則是文飛鴻清澈湛藍的道。
“嗯哼?看來你確實是有長進呢,比起上次幾乎被我整個吞噬的道相比,這次的你變得更加強大了呢!”
“所以!我決定再次真誠地邀請你加入我們,文飛鴻!你的力量一定能為‘大天道’帶來作用!”噬源真君帶著和善的笑意,接著向著文飛鴻伸出邀請的手來。
文飛鴻看了看他的手,又看看他和善的笑臉,無奈搖頭道:“你們的理想是注定無法完成的,任何崇高的理想都不是靠征服就能取得成就的,若你們的偉業(yè)真的能視線,你們的行為就更應(yīng)該像......”
噬源真君疑惑道:“像什么?”
文飛鴻遲疑了一下說道:“像...像飛蛾撲火那樣,無用又崇高?!?p> 噬源真君的臉上有些不可思議“你是說我們更該自愿地,向那代表著毀滅的篝火里跳?”
“差不多是這個意思...”
噬源真君收回了手,目光帶著些失落,“唉,明明大家都可以不用受到傷害的,明明大家只要肯貢獻一點力量就不會發(fā)生這么多不幸了...”
雙方道形成的景象開始消退,文飛鴻站在趙無雙身旁拍拍他的肩問道:“你沒事吧?”
趙無雙微微吃驚了一下,“沒事的文前輩,不過...您就是那不出世的鯨龍宮宮主嗎?”
文飛鴻大笑一聲,擺擺手推辭說道:“哈哈哈哈,宮主不是我,那是我故友的孩子,我只是個老不死的罷了。”
看著交談甚好的二人,噬源臉色有些不悅“唉,沒趣!有這個家伙在我們動不了他的,走吧新來的...”
“是!真君大人!”孫元亮恭敬地站在他的身旁,噬源真君剛轉(zhuǎn)身抬起腿,卻忽然抬頭看向遠方,他繞有所思地拄起下巴,隱約間好像想到了什么。
“嘿嘿,有了!”
一股令人心悸的波動瞬間傳來,盡是一個照面,文飛鴻和趙無雙就渾身顫栗不止,趙無雙朝著那個方向望去,卻發(fā)現(xiàn)那是極太一離去的方向,趙無雙不知道他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情,但出于自己的‘待客之道’他覺得還是應(yīng)該過去看看。
就在這時文飛鴻卻伸臂攔在他身前,大聲喊道:“不要過去!真的會死的!”
也是這一日,趙無雙清楚地看到了,那足以讓自己敬仰的長輩,伸出攔在自己胸前的手,卻在止不住的顫抖...
以及趙無雙順著手臂向文飛鴻的臉色看去,還有他那絲毫不加掩飾的...恐懼!
反應(yīng)過來的趙無雙冷汗不止,噬源二人卻風(fēng)輕云淡,噬源真君用自己的力量替孫元亮消去了部分力道,好讓他不陷入恐慌當(dāng)中。
“哎呀哎呀,無常公那家伙果然還藏了一手,就是不知道他怎么說服的這種家伙?”
于是時間往回倒退兩個小時:
匆匆趕回來的掌門才回到太一門,就有不少門徒前來接迎他,大家都看出了掌門身上帶著傷勢,當(dāng)即就喚來明長老為掌門治療...
“嗯...還好不算什么大傷,靜心調(diào)理幾天就可以恢復(fù),但更內(nèi)在的傷勢還需要輔助丹藥,你還能動吧?我現(xiàn)在去給你拿藥...”
“明長老多謝了,但我得先去法陣中樞一趟,等事情穩(wěn)定下來了我們再聊...”
掌門簡單內(nèi)探了一下自己的情況,隨后飛快地躍上山頭啟動法陣,緊接著道道啟動的聲音響起,護宗大陣,傳送法陣,移動法陣等被陸續(xù)展開。
就在太一手忙腳亂間,人群的陰影中走出一個人來。仔細瞧去就會發(fā)現(xiàn),他正是那日混在人群當(dāng)中不斷變換臉色的千面真君!
“真是群聒噪的家伙,不過嘛...算了。反正等下就都是一堆安靜的尸體了!”他一手托著玉玲瓏,一邊優(yōu)雅地向著太一殿走去。
“你是誰?”
一名弟子率先發(fā)現(xiàn)了他詭異的行徑,那名弟子拔出劍抵在他的肩膀處,明明劍光離自己的脖子的不遠了,可千面真君臉上卻沒有絲毫畏懼,反而鄙夷般地輕笑一聲,那名弟子還沒搞清自己發(fā)生了什么,就主動揮劍砍下了自己的腦袋。
聽見異響后的人群將視線聚集過去,響起不少道恐慌的聲音。李時誠率先一步擋在眾人身前,對著千面真君質(zhì)問道;“你想干什么?”
千面真君不答話,只是瞳光一綻,一股強大的靈魂波動籠罩住太一門,李時誠身后的弟子齊齊趴跪下去,唯有李時誠一人直挺著身軀擋在所有人面前。
平日那副嚴(yán)厲刻板的身影,如今在所有弟子虛弱的目光中變得無比堅挺,一股難以言語的安全感涌上眾人心頭。
但仔細一看,卻能發(fā)現(xiàn)李時誠的腿微微有些顫抖,盡管他意志力驚人,但剛才瞳光綻放出來的靈魂攻擊也讓他深受打擊。
“以一個下界人的身份接我這一擊,你也算是不錯了。我答應(yīng)你,會讓你做一個好夢的!”
李時誠看死盯著前方人影,對著身后大殿喊道“極太一,你還不快點!”。
自高空急速落下的幾柄飛劍,劍陣瞬間展開將千面真君圍住,只是一瞬,極太一就站在了李時誠身旁。
但詭異的是,太一通過陣法并沒有感覺到目標(biāo)的存在,仿佛眼前的人只是鬼魅的虛影一般不存在,千面真君笑了笑,開腿一步走出太一為他精心設(shè)立的法陣。
咚!悠悠的古鐘聲響起,李時誠使用靈力配合陣法,將此地的時間流速放慢數(shù)倍,可千面真君前進的步伐依舊不受影響。
千面真君感嘆說道:“沒想到這里也有關(guān)于‘時’之一道的功法,看來這下界的好東西倒也沒全被他們搶走?!?p> 李時誠神情嚴(yán)肅,壓低嗓門說道:“小子,你聽清楚了!等下不論發(fā)生什么,都以保全太一門為第一目標(biāo)!”
極太一深吸一口氣,回道“知道了,李長老!”
二人剛才試探性的攻擊幾乎對其無效,不管是護宗大陣還是自己,在這么長的時間內(nèi)都沒能發(fā)現(xiàn)他的存在,這就足以說明眼前人實力的恐怖已經(jīng)超出了二人的想象。
其他聞訊趕來的長老,皆與其保留一個安全的距離,可以看出大家的臉色都很為難,但誰都不敢枉然出手。敵我雙方的實力太過懸殊了,隨意出手只會把自己小命搭進去!此刻就連太一的臉色都有些猶豫。
千面真君半開玩笑說道:“怎么了?就算你們這樣子盯著我,我也不會后退的...”
“該死,看不出他到底什么修為...靈帝?不!還要在那之上!天乾歸元陣沒生效嗎?還是說對他這種實力的人哪怕生效了也沒有用?”太一在心里不斷盤問自己,他敏銳的直覺此刻竟看不到絲毫取勝的契機!那瞬間,名為絕望的黑霧籠蓋住了太一身體里的每一副器官!
比起生死瞬間的坦然,看不到明天且無限延伸的絕望感更為可怕,那是一種無法反抗只能任人宰割的無力感!是將自己所有勝機全部碾碎的挫敗感!只是幾個呼吸,掌門就已經(jīng)大汗淋淋。
“這就是...絕對的實力嗎?”
但就算如此,李時誠還是向前一步,他似乎并不畏懼這種感覺,驅(qū)使他不斷向前的似乎是一種別樣的感情,太一有些不懂,但李時誠覺得此刻要是因為害怕而后退了,他一定會對不起那些人!
“大時...羅天術(shù)!”
李時誠自身的速度快上數(shù)倍,他提拳悍然接近千面真君的攻擊范圍內(nèi),長老和掌門這才看見千面真君躲避性的閃了一下。雖然不多,但幾位長老和太一確實看見了渺茫的希望。
“他可能受到某種壓制無法發(fā)揮全部實力!”太一心中想到,于是果決地跟著李時誠沖上去,其余長老半空掐訣凝聚法術(shù),遲遲趕來的明夢蘭飛快組織弟子們撤離此地。
靈光泱泱,劍影成片。幾人攻勢交錯間,劍陣自然地配合起各位長老的攻勢,或擾敵、或攻敵、或困敵。千面真君雖然游刃有余,但較之先前沒有那么從容了......
“有希望!”幾位長老心中念頭一動,再次加大了手里的攻勢。
可太一和李時誠卻覺得不對勁,仿佛這一切更像是別人捏造出來的現(xiàn)實,可就算是捏造,又有誰能做得這么逼真?
但終究還是下界的功法不夠完全,以他們的眼界只覺得夢境的產(chǎn)生必須趁人不備,一個戒備完全的人是很難陷入夢境的效果中的......
可...他們錯了!
經(jīng)歷一番激烈的鏖戰(zhàn)過后,極太一終于抓到一個契機重傷了千面真君,但太一的心中的警鐘卻一刻也沒消停過,實力越是強大的人直覺越是敏銳,一股奇怪的困頓感一直纏在太一的心頭。
千面真君吃力地站直身子,然后抬起臉,眾人這時才驚恐地發(fā)現(xiàn),他沒有口鼻也沒有眼睛,詭異的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他的面部抽搐了幾下,好像是在笑,但因為沒有嘴巴,只好抽動面部肌肉彈跳,然后咽喉發(fā)出詭異的嗚嗚聲,他將手中夢玲瓏一抓!夢境化作白片飛飄散開!
霎時間,眾人猛地回過視線,卻發(fā)現(xiàn)自己還站在原地根本不曾移動過,“到底是什么時候中招的!?”太一在心里驚恐問道。
幾位長老發(fā)現(xiàn)后,后背早已被冷汗浸濕,就連一向堅定的李時誠也露出了懼色。
無臉的千面真君變換了好一會,似乎忘了自己原本到底是何種面貌,于是又換上那名弟子的臉,拍手叫道:“我知道大家都很努力了,只可惜...你們的努力挽回不了任何局面!”
千面真君如此說著,一手將復(fù)原的夢玲瓏托舉過頭頂,他一步一步地向前走著,如索命的使者般對眾人說著“夢玲瓏夢玲瓏,千載浮世...憶相逢...!”
自夢玲瓏處迸發(fā)出一陣幻光閃過!眾人眼中景象大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