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一起生活,有個伴總不會太孤單的。”安奶奶語重心長的說,人老了就喜歡操心兒女的事。
看著安樂亦沒有將她的話聽進去,仍在游神,“你們還別不信,不聽老人言,吃苦在眼前!”
“好好好,我知道了,知道了?!卑矘芬酂o奈的回道,不過心里有她自己的想法。
安奶奶見她這個樣子,也高興,臉上的皺紋都要堆成一坨了,笑瞇瞇的講道:“這就對了吧!我有個老同學(xué),她孫子哩——”
安靜嫻見狀,也是覺得好笑,投給安樂亦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便站起身來,打算出去走走。
隨著她動作,安奶奶的目光也被吸引了過去,“咋啦,你不坐這聊了?”
想到那個人,嘴邊的笑都收不住,也不知道是不是老糊涂了,老愛管這種事情。
“我跟你說,我那老同學(xué)的孫子啊,人模樣長得俊俏,還是海歸呢!聽說他認識我們家樂樂,那肯定是被我們家樂樂把持住了!我覺得那絕對有戲!”
什么絕對有戲沒戲的,安靜嫻可不感興趣,她現(xiàn)在唯一感興趣的就是能有個安穩(wěn)日子過便不錯了,安樂亦的事她也不想管,反正她沒結(jié)過婚,也能接受她不結(jié)婚。
況且現(xiàn)在都提倡戀愛自由,小輩的事愛咋咋地,她是不想管了的。
“媽……”安樂亦沒力氣的說。
安靜嫻看了她一眼,笑了笑,對著安奶奶說:“您覺得好就是好,但對方能對咱樂樂好嗎?”
“我雖然不是樂樂的親媽,但我也希望樂樂以后的生活能過得好。”
“我知道這個理兒,嗐,那孩子我見過,絕對沒有問題的?!卑材棠塘x正言辭的打包票。
安樂亦也不想讓她為難,所以只好答應(yīng)了下來。
就是見個面而已,又不是多大的事。
后來她就跟安靜嫻一起出門散步去了,現(xiàn)在太陽還沒有下山,不過暮春的午后也算不上多熱,走一走,倒是舒適些。
這幾年一直忙著學(xué)業(yè)和工作,都沒有像今天這樣清閑。
“還行嗎?最近都忙著,沒有空到你那邊去看看。”安靜嫻說,聲音很輕,要是粗心一點,恐怕都不會太注意她說了什么。就是有氣無力的。
安樂亦跟她并排走在一起,聽了她的話后,抿了抿唇。
坐辦公室這種活,雖然不用雨淋日曬,但也挺累的,心理疾病錯綜復(fù)雜,還要走到患者生活中去了解其情況。
“還行吧,就是負面情緒看多了,心里也挺難受的,而且現(xiàn)在這個行業(yè)被了解和認可的也不多,總體來講就是不怎么盈利?!?p> 改革開放后心理咨詢才慢慢引入進來的,在八十年代這一個十年間,還算是剛剛萌芽,目前能被大眾接受的不多。
而且在大學(xué)里,心理學(xué)也是很冷門的一個專業(yè),以前一起讀書的那些同學(xué),現(xiàn)在能在對口崗位工作的也沒有多少個,基本上都轉(zhuǎn)行了。
要不是家里支持,估計她也早就被分配到什么地方上班。
“慢慢來嘛,不著急,大不了回來替我管理公司?!卑察o嫻不在意的說,她當(dāng)初是不怎么同意安樂亦搞這些的,只不過很多年前她就說過,她也只是記得那年的夜里,她說過的話而已。
“對了媽,你猜我中午的時候遇到誰了?”
“誰?”安靜嫻見她一臉興奮,眉飛色舞的,還以為是許久不見的文霞。
安樂亦這回是真心實意的笑,畢竟以前她還記得自己說要考一中,就是為了去看尤清廉的。
“我在田武鄉(xiāng)中學(xué)讀書的一個學(xué)姐,”原本是并排著走的,說到這里,她就轉(zhuǎn)了個身來,正對著安靜嫻,稍微有些羞澀的說:“她畢業(yè)之前,我們還約好了要在一中見面的呢,以前我成績不好,覺得能考上二中就不錯了,沒想到她讓我重拾了信心?!?p> 尤清廉對她來說,確實有很大的影響。
怎么講呢?就是很不一樣吧?帶給她的感受就很不一樣。
“有段時間,我還覺得她要是不冷冰冰的話,沒準我都把她當(dāng)偶像了?!?p> 安靜嫻聽后挑了挑眉,她怎么不知道還有這么一個人?
“我認識嗎?”
“我記得我和你說過的呀,你還記不記得我以前說過,學(xué)校里有個經(jīng)常當(dāng)年級第一的女生?就是她啦,她叫尤清廉,我以前和你說過她要考警校的吧?她現(xiàn)在是一名警察哦?!?p> “我說我以前天天擱那條街上轉(zhuǎn)悠,咋就沒有看到她呢?真是太可惜了,白白浪費那么多時間。”
雖說是學(xué)姐,可尤清廉卻比安樂亦要小一歲,現(xiàn)在還沒有滿28,而安樂亦今年七月份就29了。
安靜嫻看她這么興奮,搖了搖頭,多交朋友是好事,但老友見面也是最讓人感到開心的了,她現(xiàn)在年紀大了,也不再管著安樂亦和誰交朋友了,算是好了一點吧?
家里就有位心理醫(yī)生呢,還能病到哪去?
只不過接觸久了,安樂亦一直都知道她心里有個叫“劉裴”的人??蛇@又有多大關(guān)系呢?都過去的事了,舊事重提就沒有那個樂趣。
“看把你高興的,改天帶她來家里玩啊,一直聽你說,我都沒見過本人?!?p> 安樂亦本來也是有打算今天就帶尤清廉回安爺爺家的,只是對方太忙了,而且又是分開后第一次見面,直接將人領(lǐng)到家里去,多不好意思,所以便打消了這個念頭。但沒想到安靜嫻會先提出來,心也在這一刻快速遠轉(zhuǎn)。
“好啊,我明天去問問吧,不知道她有沒有空,看他們是挺忙的。”
她告訴了尤清廉她在哪里上班,而附近的派出所,中午的時候也陪著尤清廉去了,只要不出任務(wù),想要找到人也是輕而易舉的事。
安靜嫻對那個叫“尤清廉”的女生也是蠻感興趣,不知道是怎樣的人才能有這個毅力,居然還真的當(dāng)上了警察。
兩個人邊走邊聊,很快就來到了附近的一個廣場。
現(xiàn)在時代不一樣了,和以前簡直大相徑庭,高樓大廈都建起來。在思源市里,已經(jīng)很少能看到那些很老的建筑。
本來安爺爺他們住的這片小區(qū)也被劃了的,說是要推了重建,只不過現(xiàn)在還沒有苗頭。按道理來說,這房子推了,還能拿到不少拆遷款,可他們家也不缺錢,只是想著那點回憶。
“你奶奶也是想叫你有個歸屬,這些年來她總覺得虧欠了你?!卑察o嫻倚在護欄上,對著坐在樹底的石凳上的安樂亦說。
這十二年說快也不快,說不快,期間也發(fā)生了很多事,其中就有一件是關(guān)于安樂亦的。
安樂亦的瘋娘,其實也并不是很瘋,因為某些原因不想面對現(xiàn)實吧?之前說是跟野漢子跑了,后來才知道是被拐賣了,賣到一個窮鄉(xiāng)僻野的山旮沓里給傻子做媳婦兒。
傻子很傻,但瘋娘不瘋。山旮沓里的大伯哥是個奸懶饞滑的人,而瘋娘又長得幾分姿色,說是后來懷孕了,被大嫂發(fā)現(xiàn),也鬧得沸沸揚揚。但是怎么著?拐子太猖狂啦,同村被賣來的小子,警察找了過去。只不過被送回橋里方村后,瘋娘就因為難產(chǎn)死掉了。
家里給安樂亦寫了信來,但那會她在上高中,寄信的地址寫的又是安爺爺家的,所以就被他們收了。后面打電話過去,說是家里的信,安樂亦聽后也不在意,就叫安奶奶給看看,沒有什么事情就不需要告訴她了。
安奶奶看了,不過那會安樂亦面臨高考,時間很緊迫,所以她便沒有和她說那件事,還是高考結(jié)束后講的,導(dǎo)致安奶奶一直覺得很對不起她。
“我又不在意,說這些干嘛,奶奶她老人家也是的,都跟她講幾年了,我不在乎不在乎,她還總覺得愧疚。”安樂亦仰頭看著樹上的樹杈,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到底是真不在意還是假不在意呢?瘋娘雖然經(jīng)常打罵她,可到底也是能在夜里為她留燈的人,至少知道放學(xué)后家里有人,而瘋娘走后家里就空落落、什么都沒了。
“不過說實在的,你也老大不小了,確實應(yīng)該找個人過日子了?!卑察o嫻說。
她自己也長得美呀,盡管四十多歲了也有人向她告白,可她跟安樂亦的性質(zhì)不一樣,安樂亦是健康的,她是殘缺不全的,心里也過不去那個坎兒。
可就算是想結(jié)婚,她也再遇不到自己喜歡的人了。不能嫁給自己喜歡的人,那婚姻的意義還存在什么呢?
安樂亦聽了她的話后,沉默了很久??赡艽蠹叶加X得她該是到結(jié)婚的年紀了吧?有時候她自己都這樣認為,只是她好像沒有愛人的能力。
跟一個人在一起,是種什么樣的感覺呢?讀書時候體驗過一次,可她也形容不出來。
以前的愛情和現(xiàn)在的愛情總是不一樣的吧?她想要的是精神上的伴侶,而非生活上的。
他不需要真實存在,但卻可以給她帶來力氣。
“知道了知道了,我會好好相親的,你女兒長得那么漂亮,就不許我再挑挑?我保證在30歲之前將自己嫁出去OK?”安樂亦無奈的說。
安奶奶講過,女人到了三十歲,那生孩子就會很痛苦了,已經(jīng)算是大齡產(chǎn)婦,也存在一定的風(fēng)險。只是她壓根就沒想過要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