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心理殺人術(shù)(二)
送賈敕等人出了垂花門,賈圭停下了,東歪西倒的,小廝趕忙扶好了,因笑道:“圭二爺,敕老爺給您安排的住處在東邊兒,我們帶您過去吧!”
“辛、辛苦幾位了……”
“圭二爺說得什么話,這是小人應(yīng)該做的?!?p> 其實,古人的釀酒技藝是很高的。賈圭仍然記得,前世畢業(yè)時,和舍友喝老派黃酒、米酒,沒喝多少斤,整個人就暈暈乎乎的,回到宿舍很快不省人事。
今夜之會,若不是他以“五指山”指力激出了酒力,恐怕現(xiàn)在的狀態(tài)比賈敕等人還差呢。
來到東廂房,賈圭裝作毫無意識的樣子撲通倒在榻上,鼾聲乍起,頃刻入睡。小廝無奈地?fù)u了搖頭,熄了燈,返回下人們住的倒座房。
賈圭五感出眾,小廝的腳步聲、窸窸窣窣的疊衣聲、竊竊私語的說笑聲,被他聽得一清二楚。待倒座房徹底沒有了動靜,猛然坐了起來,甩了甩頭,此時的他竟比任何時候都要清醒。
接下來,要做大事了!
悄然開門,摸黑走出了房門,姚光效等候多時了。
賈圭低聲道:“東西準(zhǔn)備好了么?”
姚光效遞來匕首、抹布、黑布、麻繩、以及一個配置著塞子的高瓶,賈圭得意地接了。
“很好!老姚,今兒辛苦你了!”
賈圭大喜,拍了拍姚光效的肩膀,卻見他欲言又止。
原來他通過這些工具,大致猜到了公子想要做什么,心里提心吊膽的。
他咽了一口唾沫,強(qiáng)笑道:“公子,你……小心些罷?!?p> 賈圭劍眉一挑,似笑非笑:“小心什么?”
聲未止,人已遠(yuǎn)去。
姚光效張了張嘴,一眼望去,竟是一片黑霧。
夜幕襲來,無邊的濃墨涂抹了天際,抬頭看不到幾顆星星。
垂花門內(nèi),燈火稀疏。烏云游蕩,月光漫開了,透過窗欞花灑了進(jìn)來,上房邊兒上的一間耳房里,一個丫鬟已經(jīng)睡熟,一個丫鬟正在打著盹兒。
垂花門外,一片無盡的黑暗,空蕩的院落寂靜無聲。守夜、巡夜的下人早已酩酊大醉,一個個拋棄了自己應(yīng)處的崗位,躺在值房里打鼾。
一陣夜風(fēng)吹過,樹葉發(fā)出簌簌的響聲,一個黑影如閃電般掠過墻頭,縱然外面沉靜的可怕,依然沒有一個人醒來,依然沒有一個人知道恐怖即將降臨。
賈敕、賈教毫無意外地睡在外書房。
所謂的外書房并不只是一間書房,而是一套小院,包括內(nèi)書房、客廳、臥房、下人值房等數(shù)間房屋,貧窮限制了做.題.家的想象。
謹(jǐn)慎起見,倏忽進(jìn)入值房,點了本應(yīng)守夜的下人的太沖穴(睡穴),使他們睡得更死;后移形換影般輕易游入臥房,掀開卷簾,望著榻上那如忘八般流著哈喇子的賈敕,嘴角一撇,三分譏笑三分薄涼四分漫不經(jīng)心。
當(dāng)下關(guān)好門,一把揭開那華麗的絲衾,先以抹布堵嘴,再以黑布蒙眼,繼而將之五花大綁。
屈指猛點賈敕的人中穴,賈敕立時醒來,眼睛想睜卻睜不利索,拼命向外看,竟是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嘴里被臭布堵了個大圓滿,想要開口呼救卻喊不出話來;又被那臭布熏得惡心到吐;全身還被綁了個嚴(yán)嚴(yán)實實,拼命掙扎良久始終動彈不得,只得嗚嗚低叫。
賈圭怕他一吐將抹布給沖了出來,便用力點他的中脘穴,將他肚子里的酒、肉、飯菜等腌臜物全都憋了回去。
“嘿嘿!高……敕老爺,沒想到吧,我林充林教頭回來了!當(dāng)年,你霸占我的妻子,侵占我的田地,殺害我的老母,我和你不共戴天!今天,我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賈敕腦子一片空白,撕心裂肺的喘息聲自腹腔發(fā)出,全身如發(fā)電機(jī)般打顫。
賈圭取出匕首,控制著力度在賈敕手腕處重重一劃,沒有劃出傷口卻能使他感受到痛楚,獰笑一聲,捏著嗓子陰鷙道:“敕老爺,我現(xiàn)在呢,在你手腕處劃開了一道傷口,我會一直看著你的傷口流血,一直看著,直到你的血流盡為止,流盡為止……桀桀!”
賈敕領(lǐng)教到了手腕的痛楚,喘息聲越來越劇烈,顫抖幅度越來越夸張。
賈圭把那高瓶倒了過來,水透過塞子邊上的縫隙流了出來,落在地上,“嘀嗒”、“嘀嗒”的滴水聲響起,在靜謐沉寂的房屋清晰可聞。賈圭湊近賈敕那恐懼而又猙獰的老臉,添油加醋說:“敕老爺,你聽,你的血在流呢,嘀嗒,嘀嗒,是不是很好聽呢?桀桀,你覺得它能流多久?”
賈敕一直在抖,一直在抖,也不知抖了多久,忽全身如觸電般猛地哆嗦了一回,整個人如挺尸般挺在榻邊,一動不動。
“嘀嗒”一聲,賈敕醒了過來,“嘀嗒”又一聲,黑布兩側(cè),竟有眼淚鉆出,喘息聲愈烈,似在尖叫,似在高喊,似在發(fā)狂,隨著一陣急促地打顫,耳邊似乎傳來“啪”的爆響聲,再次一動不動!
賈圭試探了賈敕的鼻息、脈搏、心跳,確定人終于死了。
此時他的后背已被冷汗打濕。
收拾好抹布等作案工具,將賈敕的尸體抬到榻上,蓋好絲衾,悄然走出臥房。
路過廳堂,抬頭看了眼掛著的西洋鐘,這才發(fā)現(xiàn),自進(jìn)來書房到賈敕死亡,還未超過一刻鐘。
恍惚聞得某處內(nèi)扇開闔之聲。只覺得風(fēng)氣森森,比先更覺涼颯起來,月色慘淡,也不似先明朗。頓覺毛發(fā)倒豎。
賈圭突然感到茫然。踟躕片刻,狠下心來朝著賈教的臥房大步走去。
故技重施,不曾想賈教比賈敕差遠(yuǎn)了,以.后世時間衡量,竟沒有堅持夠五分鐘,就被活活嚇?biāo)馈?p> 弄死兩人,前后不超過兩刻鐘,卻仿佛度過了一世?;蛟S,這就是傳說中的“一眼萬年”?
……
回到祖宅的東廂房時,心跳突然加速起來,仿佛要從心窩子里蹦出來似的,緊接著胃里一片翻滾,想吐卻吐不出來,內(nèi)如刀割,只得躺在榻上打轉(zhuǎn)。
不知過了多久,后遺癥終于全無。慢慢坐起來點燃蠟燭,燒掉堵嘴的抹布、蒙眼的黑布,一股臭味兒登時漫開,透過氤氳繚繞的煙云,賈圭那張大病初愈般慘白的臉就像一只陰柔俊美的厲鬼一般,令人心悸。
忽聽得“咚咚咚”的敲門聲,賈圭警惕地問:“誰?”
“公子,是我,老姚!”
“哦,老姚啊……”賈圭開了門。
姚光效喋喋道:“公子,你回來了?我是聞到您房間內(nèi)傳出來一股臭味兒,才過來看看的?!焙雒媛恶斎恢骸肮?,你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