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輕的將長刀抽出,沈倦頓時就聞到一股濃郁的血腥味。
濃稠的紅色液體順著刀身滴落在地上,氣味則升騰起來,從鼻子竄進他的腦袋里。
兇獸,兇獸,何為兇獸?
答曰:兇戾之獸!
漆黑的夜行衣下,沈倦身上的饕餮紋身在接觸到血腥味的一剎那,便猛地亮起。
一股滿足感順著脊椎骨沖上天靈蓋,讓沈倦心醉神迷,渾身舒爽不已。
他這才知道,除了食物,殺戮產(chǎn)生的氣血也能被饕餮食之法吞食。
而且這種感覺,更讓他上癮!
就當沈倦還在沉浸在吸食血腥氣息產(chǎn)生的愉悅之中時,一陣凌冽的勁風從他耳后傳來。
正是那王豹,雙目中精光暴起,身子低俯,右腳如同鐵錘一般捶向沈倦的腰部。
那力道似能蕩海拔山,裹挾著千鈞之力直沖而來!
這王豹看似荒唐無用,可是在這混亂的洞窟之中,廢物是活不下去的!
沈倦眸子微垂,竟然不躲不閃,反而迎上去,腳步一斜,整個人欺身而上就往王豹的懷中撞去。
右手拳勢暗結(jié),打的是硬吃王豹一記下截腿,將后者心脈震斷的主意。
王豹見狀,心中大喜,他修行的外法源自古來便有的妖邪道,喚作“采生折割天賜術(shù)”。
此法的理念是取長補短,人獸相合,修行之初,便要將異獸的肢體截去,用做“獸種”,再用刀砍斧劈加之針線縫合,完成肢體互換。
此方作罷,還需修養(yǎng)四四十十九天,如果傷口完全愈合了,這妖法才算成功。
若是沒愈合,獸種的血肉就會侵蝕人體,將修士變成不人不獸的異類,最后全身潰爛而亡。
而王豹采生折割的獸種便是一轉(zhuǎn)巔峰異獸“幽豹”的后肢,也是他敢于與這蒙面修士近戰(zhàn)的底牌。
同境界里,除了同樣修行采生折割天賜術(shù)的修士,以他的體魄,近戰(zhàn)還沒有怕過誰!
念頭至此,王豹眼中血紅一片,心里已經(jīng)迫不及待想看見自己用豹腿將這人撕裂成兩半的模樣了。
腰腿相接,誰知身前這人并沒有像王豹想的一樣,被他輕而易舉撕裂開來。
反而自己的右腿像是踢到鐵錠一般,上面?zhèn)鱽淼姆凑鹆Φ故亲屗穷^生疼。
沈倦見此,手中速度更添三分,右手結(jié)成的八極拳貼在王豹的心口,氣血迸發(fā),毫不留情的透過衣襟捶在心脈上。
噗嗤——
王豹猛地吐出一大口鮮血,狼狽的向后跳去。
他面容大駭,驚恐萬分,腦袋卻在不斷運轉(zhuǎn)思慮著。
為何自己近戰(zhàn)拼不過對方?
難道這蒙面修士也有修行采生折割之術(shù),還是說是他的修為比自己更為高深?
見王豹只是咳血不止,沈倦心中遺憾,他修為還是太低,只有耳竅巔峰,氣血還是不夠雄厚。
碰上王豹這種修行過煉體外法,修為還比自己高的修士,很難一擊必殺。
拉開距離,沈倦才看清王豹此時的模樣。
上半身是干瘦男子,下半身卻長著一雙遒勁有力的豹腿,暗紫的皮毛上點綴著墨色的花紋,看上去帶著一股邪異的氣息。
“閣下是何人?為何一言不發(fā)便上來動手。”
王豹謹慎的看著身前提著長刀的蒙面人,他感覺不到對方身上傳來的法力波動,卻不敢掉以輕心。
他可不信能夠在近戰(zhàn)之中壓他一頭的會是個不能修行的凡人!
想來定是這廝用什么斂息術(shù)之類的外法,掩蓋了自己身上的氣息,以免被人發(fā)現(xiàn)自己的身份。
會是誰?
是流竄的兇徒,是青云觀的狐道人,還是幫內(nèi)其他執(zhí)事派來的手下?
善用刀法,體魄強橫,看身材應(yīng)該是個壯碩男子。
一時間,王豹的思緒飛轉(zhuǎn),他大哥在太歲幫執(zhí)事這個位置上,惹的人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再結(jié)合這些特征,他實在想不出眼前這人是誰。
“家兄乃是太歲幫的王虎執(zhí)事,鄙人跟閣下應(yīng)該沒有什么矛盾吧,想來應(yīng)該是有什么誤會?!?p> “正所謂不打不相識,不如我們放下刀劍,把酒言歡如何,閣下若是有什么需求,在下定然全力滿足!”
王豹低聲下氣的討好說道。
眼下雙方實力不明,他也不愿涉險與這不明來歷的修士搏殺。
不如先拖延一番,通知兄長,等兄長到來,任他什么身份也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
“呵呵。”
沈倦沙啞著嗓子,壓低聲線說道:“真的,那我正好有一樣東西想向你借來,不知王兄能否割愛?”
聽見這話,王豹心中一松,有事相求就好,就怕那種一言不發(fā)就沖上來搏命的瘋子,簡直不可理喻!
他笑呵呵的開口道:
“不知道友有何需求啊,不瞞您說,鄙人在這鑄鐵巷內(nèi)還是有幾分勢力的,以道友這般實力,金銀丹藥,酒水美人,應(yīng)有盡有!”
沈倦心中冷笑,嘴上開口道:“這東西說容易容易,說稀少也稱不上,可是只有道友你能拿得出手啊!”
聞言,王豹心生好奇道:“哦?不知道友說的是何物啊?”
只見沈倦一個箭步猛地向前,整個人猶如利箭一般飛出,直奔王豹的喉嚨而去!
“不要別的,就要你這頸上大好頭顱一枚!”
話音未落,一抹裹挾著些許猩紅的亮光驟然亮起,刀光如練,化作一條索命巨蟒奔襲而出!
“好你這廝,竟如此狡詐,不講武德!”
王豹又驚又恐,看著直沖而來的蒙面修士,深知自己近戰(zhàn)不是其對手,連忙踩著豹腿拉開距離。
而后從懷中拿出一張發(fā)黃的符箓,指尖靈氣迸發(fā),激發(fā)其上的符文,朝著沈倦丟去。
炎火符!
熾熱的焰火從不過方寸的符箓中噴涌而出,在半空中凝聚出一堵火墻,朝著沈倦壓來。
見這蒙面修士被炎火符釋放的焰火籠罩,王豹這才放下心來。
可旋即又心痛萬分,這炎火符可是開五竅的修士制作的,價格昂貴,這張炎火符還是他大哥托關(guān)系求來,留給他保命的。
像他這般通過房中術(shù)這種下三濫的內(nèi)法修來的靈氣,先天濁氣參雜,只能修行采生折割天賜術(shù)這種邪異外法。
像是御劍術(shù)、炎火術(shù)這種最能發(fā)揮出道修實力的外法,他根本不能修煉。
不過好在,這人已經(jīng)身死,危機解除了。
外物再好,也抵不過自己的性命。
倏然間,從那還未消散的火光間,白光閃爍,王豹已經(jīng)松懈下來的精神來不及反應(yīng)。
只覺肩膀一陣刺痛,睜眼一看,那蒙面修士手中的長刀深深的刺入自己的肩膀,鮮血直流。
他不可置信的看著從火中安然無恙走出的沈倦,聲音顫抖的問道:
“為什么?”
“為什么你沒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