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弋陽趁著木子清不在,再為二人針灸一次,便去了后院,只是未曾回到屋內。
他剛與關山櫟走到后院的小池旁,柯以君便靜悄悄地走了過來,問道:“我已然看出來了,小師傅的醫(yī)術確實高超,就連木仙醫(yī)都不禁側目,不知能否為意曦診斷診斷?”
“便是先前彈奏《喻見新曲》的那位姑娘嗎?”李弋陽倒是對秋意曦有點兒印象,畢竟當時關山櫟與王一王二打斗時,臺上的便是那位人兒。
“怎得,小師傅也懂樂曲?”
“不懂,當時聽其他看客說的,覺得好聽,便記下了名字?!崩钸柸鐚嵒卮稹?p> “哦?!笨乱跃Z氣感覺有些失落,但很快便調整過來,說道,“意曦從小身子就不好,體弱多病,一直吃著藥也未見好轉。我原想著求木仙醫(yī)去看病的,只怕木仙醫(yī)不答應?!?p> “醫(yī)者仁心,木醫(yī)師怎會不答應呢?”
“血疫之事,便已困擾木仙醫(yī)了,我怎的還敢去打攪他老人家呢?”
不知為何,李弋陽見柯以君如此表態(tài),便覺得其中許有貓膩??乱跃@人屬實狡詐多計,一個不小心,恐怕便會落入她的圈套之中。
此刻李弋陽可不愿答應這檔子事,關山櫟也在一旁使著眼色,他便推辭道:“那位叫做孫思辰的少年在木醫(yī)師手下學醫(yī),單是為王一王二切脈的手法,便能看出是位醫(yī)道高手,秋姑娘的病,請教他也無妨?!?p> 柯以君道:“小師傅方才還說醫(yī)者仁心,怎得現(xiàn)在卻不想為意曦治病呢?”
關山櫟便替李弋陽回道:“希懷師傅定是有些累了,且要看病,也得血疫過去,萬一傳染給秋姑娘,豈不是病上加???”
李弋陽點點頭,心想若血疫好不了便死在這兒,若血疫一好,可不能在七夕閣久留。
柯以君沉眉瞧著李弋陽,嘴角微揚,卻不在乎地說道:“意曦雖然是個女兒郎,但自幼好讀詩書,中意意曦的男人不可謂不多,自然給她送禮的也多。我還記得不久前,林家公子便送了意曦一本醫(yī)圣方永圣所著的《解論》。意曦自幼體弱,對醫(yī)術也有了解,自然便收了林家公子的那本醫(yī)書?!?p> “《解論》可是孤本,方醫(yī)圣一手寫就,從未外傳,也從未借與他人,你說的那林家是怎得到的?”
李弋陽聽到師傅的《解論》,連語氣都急切起來。他自然知道方永圣師傅現(xiàn)在不知所蹤。李弋陽手中那本醫(yī)書是三代醫(yī)圣集大成之作,記載了無數(shù)疑難雜癥,但《解論》可是師傅一生嘔心瀝血之作。
它不似三代醫(yī)書,雖記載的都是尋常病癥,卻將尋常病癥的療養(yǎng)之法盡數(shù)列舉,其珍貴程度,絲毫不比李弋陽手中那本差!
“如何得到的,我便不知了。但意曦手中那本,倒確像是方醫(yī)圣親筆之作?!?p> 柯以君不假思索便說道。
李弋陽糾結不已,他在師傅跟前時,便見過那本《解論》。師傅的字跡,李弋陽當然認得。
只是血疫在前,卻又不好與秋意曦見上一面,借來她手中那本醫(yī)書。
“柯老板,能否借來那本《解論》,我早便聽聞《解論》之名,便想觀摩片刻?!崩钸栔苯亓水?shù)貑柕馈?p> “小師傅為何不自己去?”
“......我身染血疫,若是感染了秋姑娘如何是好?”
“那便等血疫之后,你自己去找意曦要便成?!笨乱跃匀徊粫斶@中間人。
“......如此也好。”
李弋陽雖如此說,但心中卻急不可待。畢竟秋意曦手中的《解論》若是師傅的親筆,那說什么也要從她手中要來。
關山櫟自然看出了柯以君的心思。一本《解論》,便已然揭示了李弋陽師從何處。
饒是關山櫟,也沒想過李弋陽竟是一代醫(yī)圣方永圣之徒。那為王一王二針灸神乎其神的手法,便是傳聞中的鬼門十八針!
那能知曉血疫治療之法,便也算不得什么了。
只是細細想來,李弋陽與方永圣從醫(yī),拜覺衍大師從佛,倒真是利害。
待李弋陽走遠后,關山櫟便向柯以君問道:“你是如何看出希懷師從方永圣的?”
柯以君便一臉不屑,說道:“我為何要告知你?你方才還為小師傅解場呢?”
關山櫟便也不問了,只是警告道:“希懷心地善良,柔軟謙和,你可莫要打些壞主意。要不然我便饒不了你?!?p> 柯以君輕哼一聲,反駁道:“你可是以小人之心度女子之腹?!?p> 關山櫟便也未和柯以君過多交談,只是警告了一聲后便走了。
.....
李弋陽回到屋內,將昨日被血弄臟的衣物清洗完后,便從床頭取來了那本三代醫(yī)圣所著的醫(yī)書。
他喚來小言,讓她幫忙取來了筆墨硯臺。
這本醫(yī)書沒有名字,每代醫(yī)圣將各種疑難雜癥記載于書上。醫(yī)書用能長久保存的皮紙制作而成,其后幾頁皆是空白,并非缺失,只是為之后出現(xiàn)的其他疑病留有空地。
醫(yī)書自然珍貴,李弋陽也曾進行抄錄,拓本留在洛閔寺,李弋陽并未帶出。
醫(yī)書上并未寫有血疫之癥的各類癥狀及解決方法,李弋陽將醫(yī)書翻至末尾空白處,便先行將血疫之癥的病癥寫了進去。
“血疫之癥,初期外表虛弱,面色蒼白,身疲無力,武功散失,脈相短澀輕浮,后期昏迷失意,無有呼吸,仿若失魂......”
至于那配方,現(xiàn)今還不知有無用處,李弋陽便沒有寫了。
待李弋陽收拾好筆墨硯臺,剛把醫(yī)書放在床頭,便聽到門外傳來了敲門聲。
“咚...咚...”兩聲響后,便沒了動靜。
李弋陽心想莫非小言送來其他東西了?畢竟只有小言進來會敲門,關山櫟可是直接推門而入。
“稍等?!?p> 李弋陽將醫(yī)書置于枕下,急忙說了一句,便前去開門。
待他把門打開,門外卻不見人。李弋陽向左右望去,也不見人的蹤影。
他不禁皺了皺眉,心想莫非自己幻聽了不成?
正想關門之際,便看到門口放了一個竹條編織的籃子。
竹籃上蓋著一張灰麻色的布,其內散發(fā)出濃郁的香味,里面不知放了些什么。
李弋陽便走了出去,四處張望。這竹籃斷然是方才敲門人放的。
只是再巡視了一遍,仍舊沒有任何發(fā)現(xiàn)。
“有人嗎?”李弋陽輕聲呼喚道,他所在的房間處于后院最里間,其他客人都被隔在了他房間對面,其左右是一些花草修飾,倒是有些地方能藏的了人。
他便認為有人同他玩笑,躲了起來。
但李弋陽喚了三次,仍是沒人回應,敲門人已然是走了。
李弋陽便掀開了竹籃上的布,想要見見里面是些什么。
只是一打開后,李弋陽瞳孔瞬縮,瞪大了眼睛,嘴巴都不禁張開了。
這......里面竟是一籃子的三清!
李弋陽干咽了咽,卻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便使勁揉了揉,伸手從里邊拿出一株,用鼻子嗅了下,確定這些都是貨真價實的三清!
“怎么可能?”李弋陽不禁驚呼。
他見竹籃內的三清與木子清拿來的那三株只是大小方面有所差異,竹籃內的要大些。
“這一籃子莫約也有一百來株啊!”
李弋陽的手微微顫抖,他在方永圣身旁時,也從來也沒見過這么大的陣仗。
要知道三清不似尋常藥草,漫山遍布。它只生長于毒瘴之地,采集難度高,而且數(shù)量稀少,難以遇到。
常人必然不會為三清冒險采集,畢竟三清雖然珍貴,但并不是萬能的,尋常疾病也沒有必要使用三清。
這一百來株三清,可想而知是何等的大場面!
李弋陽疑惑不已,便叫來了關山櫟,將竹籃內百株三清展示出來。
“這可是真的?”關山櫟見了一籃子的三清,激動地無以言表,便提起竹籃向李弋陽問了一遍又一遍,生怕自己在做白日夢。
“這些都是三清?!崩钸栃那樽匀桓吲d,有這百株三清,便是要救整個洛水城的人也便夠了。
“你可見了那送竹籃的人?”
李弋陽搖著頭,那人只是敲了門后便消失的無影無蹤,想來并不愿露面。
“那人也知道血疫配方,便送來了這些三清!”關山櫟欣喜之余還不忘思考那人的身份。
有如此多的三清,便說明那人許久之前便在收集了。但是......
“三清可還能治什么病嗎?”
關山櫟忽然眼前一亮,覺得此事沒有那么簡單!
三清畢竟難以采集,誰又會專門為了治病深入毒瘴之地采集三清呢?
“三清可以治很多病,中風發(fā)燒,傷寒嗜睡......只是三清的藥效足些,倒也可以用其他藥材代替,無需必要用到三清的?!崩钸柦忉尩?。
“除非......治的病叫做血疫!”關山櫟心中莫名生了恐懼,此事細思極恐,若真如想的這般,那這血疫豈不是......
“小師傅,且看著這些三清,我要叫洛城主來?!?p> 關山櫟說罷便施展輕功,輕點地面,身輕如燕便飄然遠去。
李弋陽用原本的麻布將三清蓋住,他自然不傻,知道關山櫟話里意思。
但他也不愿多想,只要將藥試出來,整個洛水城便得救了,這便夠了。
至于其他的爾虞我詐,和他有何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