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八章 駱知綱
她與魚軟軟的師父駱知綱,于七十年前結(jié)為道侶。
兩人相伴經(jīng)年,感情甚篤。
雖無所出,可魚軟軟機靈乖巧,很有上進心。
他們對她十分喜愛,傾盡心力教導(dǎo),毫不藏私,儼然將其視作了自己的親生女兒。
同樣的,魚軟軟對他們的敬慕也如孩子對父母一般,毫不遮掩。
他們?nèi)讼嗵幒椭C,曾在空旻宗一起度過了很長一段十分美好的修仙生活。
可直到駱知綱某一次外出歷練,帶回一張落海天境的邀請函后,命運的齒輪卻悄悄發(fā)生了改變。
彼時,落海天境的名頭已經(jīng)開始展露,駱知綱也對它的大名如雷貫耳。
如其他修士一般,他也十分想要得到一張能夠通行其內(nèi)的邀請函。
此次終于得償所愿,駱知綱當(dāng)下想也不想地便要帶著衣落落一同前往。
可衣落落思前想后,卻勸他邀請同門的孫長老同行。
一方面,孫長老的修為比他們夫妻中的任何一人都要高。與其同行,落海天境之旅會更加順利。
另一方面,孫長老為人正直,品德高尚,且與他們夫妻二人之間的關(guān)系還算不錯。與他同去,不必擔(dān)心背后被捅刀子的事情發(fā)生。
再者,一張邀請函一次只允許兩人進入。
可銀月是她的靈寵,無論她去哪兒,銀月必定都要陪在她身邊。另外,還有魚軟軟。
駱知綱權(quán)衡再三,也認可了衣落落所言,最終選擇與孫長老一起進入了落海天境。
可一個月后,落海天境關(guān)閉,駱知綱與孫長老卻雙雙不見蹤影。
他們的魂燈并未熄滅,可衣落落卻怎么也聯(lián)絡(luò)不到自己的丈夫。
而就在她焦頭爛額之際,空旻宗又遭到了突然的襲擊。
全宗門都在集體抗戰(zhàn),衣落落也只能將丈夫的事情暫時壓在心底,全力抵御外敵。
可對方來勢洶洶,準(zhǔn)備又很充分,與空旻宗的內(nèi)奸里應(yīng)外合,輕易便化解了高層下達的一個又一個防御指令。
如此一來,空旻宗的士氣越發(fā)低迷,御敵意愿也是幾近于無。
不少忘恩負義的弟子,更是趁亂攜卷宗門寶貝,逃之夭夭。
衣落落對空旻宗的感情很深,自是有意愿死戰(zhàn)到底。
可空旻宗的覆滅已成定局,且她還心系丈夫蹤跡,于是在掌門戰(zhàn)殞、宗門至寶不見的消息傳來時,她也做了一名忘恩負義之徒。
帶上駱知綱的魂燈并幾卷宗門功法,與魚軟軟、銀月一起逃離了戰(zhàn)場。
接下來的數(shù)年時間里,衣落落三人一直在各處飄零。
她們一邊尋找駱知綱的蹤跡,一邊修煉,一邊賺錢。
在此期間,她們發(fā)現(xiàn)了越來越多如同駱知綱這般情形的存在。
即,不少修士在落海天境關(guān)閉后,便無了蹤影,可魂燈卻仍然亮著。
也因此,他們的家人們始終堅信他們還活著,便一直守在原處,等待其歸來。
衣落落察覺到事情不簡單,便暗中進行查探。
最后在一條條蛛絲馬跡中,找到了造成這般局面的根源,就出在落海天境上,便想著親自進入其內(nèi)探查一番。
可落海天境的邀請函十分稀少,且出現(xiàn)的地點與條件也很是隨機。
她若想獲得一張,要么靠運氣,要么靠財力。
可她的運氣似乎在背逃空旻宗之時,便全都用盡了。
至于財力,更是了了。
只因她從空旻宗帶出來的那部萬人召役大法,修煉起來頗費靈石,是以哪怕她們再怎樣努力賺錢,都無法攢下太多。
她也試過用功法或法器與人交換。
可她所修行的功法以及用過的法器,都帶有明顯的空旻宗的特征。
以至于對方在認出她的身份后,全都改變主意,朝她索要起玄素驪珠來了。
直到那時,她才后知后覺地意識到,原來空旻宗的覆滅、玄素驪珠的消失,早已人盡皆知。
不僅如此,整個昊虛天界甚至還流傳著一種說法:造成空旻宗覆滅的始作俑者,就是空旻宗內(nèi)部的人。那人數(shù)典忘祖,為得到鎮(zhèn)宗之寶玄素驪珠,不惜虐殺同門上萬。之后更是囂張地宣揚著,要于落海天境的拍賣會上,公開售賣玄素驪珠。
所以,在其他修士眼里,她必定背叛了自己的宗門。畢竟空旻宗全宗覆滅,門內(nèi)之人無一生還。
更遑論,她還“恬不知恥”地到處尋找邀請函,更是做實了她叛徒的身份。
衣落落對此是有口難言、悲痛難抑。
空旻宗之于她,就是唯一的家。
她的同門、長老以及掌門們,就是她的家人。
她從沒想到,自己的家人會喪心病狂地毀了自己的家。
這讓她在回憶起那些熟悉的臉龐時,都在不自覺地設(shè)想:背叛宗門的那個人,會不會就是她(他)呢?
這個設(shè)想,日夜折磨著她。
她開始精神恍惚起來。
某一刻,她甚至覺得自己一直以來堅守的某些信念,也變得毫無意義。
就連尋找駱知綱的下落,也不再是因為單純的牽掛,而變成了一種執(zhí)念。
她迫切想要個答案。
而這個答案,就在落海天境內(nèi)。
她要進入其內(nèi),找到那個偷走玄素驪珠的人,找到空旻宗覆滅的原因,找到駱知綱,找到孫長老,找到那些被困的修士,找到隱藏在秘境背后的秘密......
而完成這一切的前提,必得擁有一張邀請函。
所以,她改變了策略。
她開始放低身段,做出了與媚宗女子一般的行徑,不斷周旋在那些可能擁有邀請函的男人們之間。
功夫不負有心人,得益于她修習(xí)的雙休之法效果顯著,還真讓她勾到了一個純情男,甘愿將到手的邀請函,不計報酬地送給了她。
那一刻,看著彼時滿心滿眼里都是她的純情男,她是有過動搖的。
可多年的周旋帶來的屈辱、心底逐漸瘋長的執(zhí)念,以及殘存的一絲絲對駱知綱的愧疚,讓她終是狠下了心,一劍結(jié)果了對方。
之后,她安頓好魚軟軟,帶著銀月,毅然決然地踏進了落海天境。
......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在銀月最終昏過去后,秦鏡語看完了它的所有記憶。
從這份冗長的神魂記憶中,她了解到了銀月與衣落落的過往,不勝唏噓的同時,也窺見到了落海天境背后的些許隱秘。
她修改了銀月與她初相識那段不好的記憶,便收回了冰清玉幻蟲,并為銀月好好醫(yī)治了一番。
這么做,倒不是為了銀月,而是為了她自己。
畢竟她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可容不得半點閃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