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他牽著保成,烏瑪?shù)摼o隨身后,但保成老回頭,在看烏瑪?shù)撛谀膬骸?p> 康熙開口道:“你牽他吧?!?p> 保成聽到這句話,身上要拉住烏瑪?shù)摗?p> 烏瑪?shù)撏撕笠徊?,看著保成不高興的臉,道:“這不合規(guī)矩?!?p> “我就是規(guī)矩。”
梁九功低聲勸道:“姑娘去吧?!?p> 烏瑪?shù)摯瓜卵郏种肝⑽⑶?,最后走上前牽住了保成?p> 康熙唇角上揚(yáng),帶著他們往外走去。
走盡重重回廊,走到奉慈殿。
康熙對著有些陰森腐朽的宮殿,微微揚(yáng)著下巴:“我打算把這個修起來給保成用?!?p> 保成以一種苦大仇深的臉回道:“我不能和皇父還有她住一起么?”
康熙失笑道:“你以后娶了太子妃,也要和我們住一起?”
保成做小大人狀的沉思:“我?guī)е突矢改銈冏∫黄??!?p> 聽到他的話,各自憋笑。
康熙看著烏瑪?shù)摚骸澳强刹恍?,她是我的妃嬪,你不能總纏著她,你得纏著自己的妃嬪?!?p> 烏瑪?shù)摫緛碓谛Γ牭竭@句話,笑容僵住,漸漸消失。
她垂著眼,拉了拉康熙的衣擺。
康熙覆住她的手,捏了捏,神色如常:“你大了,終歸是要自己住一處的。”
保成懨懨的:“那好吧,兒子謹(jǐn)遵皇父吩咐?!?p> 康熙帶著兩人折返前往御花園,如今四月,天氣漸熱,御花園里的草木生長茂盛,花也開了些,姹紫嫣紅,甚是美麗。
梁九功將亭子里擺上了茶水點(diǎn)心。
烏瑪?shù)摬⒉豢纯滴?,只注意著保成,不時為他擦去碎屑。
康熙坐在那里,似笑非笑道:“你便不顧我了?”
烏瑪?shù)擄w快的看了他一眼,捻起一塊兒芙蓉糕故意送到他面前。
他咬了一口,笑道:“真甜?!?p> 他看著她:“你也嘗嘗?!?p> 他捉著她的手腕,將咬了一口的芙蓉糕遞到她自己面前。
烏瑪?shù)摽粗饺馗猓t遲未動。
梁九功低著頭走進(jìn)來:“皇上,是否讓張庶妃和王庶妃進(jìn)來?!?p> 康熙并不答話,只是看著烏瑪?shù)?,動也不動?p> 烏瑪?shù)撝坏玫皖^咬了一口芙蓉糕。
康熙松開烏瑪?shù)撌滞?,起身道:“回宮?!?p> 烏瑪?shù)搶⑹稚弦н^的糕點(diǎn)放在帕上,包了起來,裝進(jìn)了袖子里,這才走下臺階,跟著康熙離開。
等康熙離開后,劉庶妃、張庶妃才得以抬頭,然而御花園里早已空無一人。
她們嘆了口氣,但很快還是兩姐妹手把手?jǐn)y游。
這是沒法子的事,她們這位皇帝最厭惡后宮爭寵手段。
算了算了,爭不了寵,當(dāng)個答應(yīng)也比當(dāng)個宮女好,更別說還有好姐妹一起陪著。
她們對視一眼,指著花笑鬧,伸出手摸了摸質(zhì)地柔軟細(xì)膩的花瓣。
陽光熱烈,春風(fēng)微微,引得湖心碧波。
已是人間四月天,放飛紙鳶趁此節(jié)。春光春色,莫負(fù)韶華。
回了乾清宮,站在門口,烏瑪?shù)摼鸵呀?jīng)要告辭了。
康熙知道她要說什么,她還沒有開口,他就已經(jīng)說道:“不許離開,跟我進(jìn)來?!?p> 烏瑪?shù)摽戳艘谎哿壕殴?,梁九功正要跟進(jìn)去,又被康熙一句話喝住了。
“梁九功,你就待在外面?!?p> “是?!绷壕殴?yīng)著,對著烏瑪?shù)撐⑽u頭。
烏瑪?shù)摾侠蠈?shí)實(shí)的進(jìn)去了。
保成也想跟進(jìn)去。
梁九功攔住他:“太子爺喲,您啊,就別擾皇上了。”
他對嬤嬤道:“還不快把太子帶回去?!?p> 康熙還沒說話,烏瑪?shù)撓日J(rèn)錯:“奴才錯了,奴才不該不給爺臉面?!?p> 康熙心中的那點(diǎn)不愉快很快的消散了,他拉過她,把她抱在懷里:“小沒良心的,你還知道?!?p> 烏瑪?shù)撜遄昧艘幌?,頗為誠懇道:“奴才不喜糕點(diǎn),那太甜了?!?p> 她看著康熙:“可爺愛吃。”
康熙笑道:“我勉為其難的認(rèn)了,還有呢?!?p> 烏瑪?shù)摀е牟弊踊瘟嘶危骸芭佩e了,可奴才實(shí)在不愿與別人共吃一物?!?p> 她道:“若爺是分切一半給奴才,奴才定然一口就吃了。”
康熙伸手:“拿出來吧?!?p> “什么?”
“你藏好的糕點(diǎn)。”
烏瑪?shù)撁虼叫χ?,把用手帕裝好的芙蓉糕拿了出來。
康熙接過,放在一旁,逗她道:“你啊你,私下就喊爺,有人在就喊皇上,倒裝的挺像回事的?!?p> “爺?shù)谝淮我伺艜r,就說過,讓奴才私下叫您爺。”烏瑪?shù)撦p聲道,“爺要不愿意,奴才以后就不了。”
康熙偏頭看她,逗她道:“若你如今只是個答應(yīng),你也這樣?”
烏瑪?shù)撦p輕搖頭:“是爺縱著奴才放肆?!?p> 康熙笑了起來:“你啊你,什么都放在心里,又聰明靈慧,我倒寧愿你不這樣。”
“爺是怕奴才慧極必傷,可奴才愚鈍,擔(dān)不起慧,自然無虞。”
“那就封你個“德”字?!?p> 烏瑪?shù)摰纱罅搜郏骸安徊徊??!?p> 康熙饒有興趣的看著她。
她只是一時拒絕,真要她說出個什么來,她的那些理由都無法說出口。
她說:“奴才擔(dān)不起這個字。”
“你擔(dān)得起。”康熙笑著,意味深長道,“不管是陳氏還是梁九功,你都以德報怨,如何擔(dān)不起?!?p> 烏瑪?shù)撔闹兄刂靥艘幌?,后背冒了冷汗?p> 她的笑容帶著幾分僵硬:“皇上是天子,自然什么都知道?!?p> 康熙吻了吻她冰冷的唇:“只要你不變,你永遠(yuǎn)不必怕我?!?p> 烏瑪?shù)撀勓韵肫鹆丝滴踔皩ψ约赫f的那番話,她才終于反應(yīng)過來,自己到底答應(yīng)了什么。
她應(yīng)該害怕,但在這一瞬間,她反而冷靜下來,之前的害怕消失一空。
她說:“我不會變的。”
“君當(dāng)做磐石,妾當(dāng)作蒲葦,蒲葦韌如絲,磐石無轉(zhuǎn)移?!?p> 康熙笑著,愉悅的握緊了烏瑪?shù)摰氖滞?,就像握緊了她身上的線。
終有一日,她會全盤的愛他,滿足他所有的野望。
他等待著。
他在釀造最醇厚的酒,直到那一時刻到來。
而站在……
他想,他得讓她有一個他們的孩子。
他與她,滿山桃花耀春枝,離人不堪瘦,星河落子,共千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