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血洗十字坡
孟州城外的十字坡前一片血污，王倫看著面前被綁在樹上的一個壯碩女子冷笑不止，那婦人目露兇光，眼神中透露出恨不得將王倫千刀萬剮的神情。但見她眉橫殺氣，眼露兇光。
轆軸般蠢坌腰肢，棒槌似桑皮手腳。厚鋪著一層膩粉，遮掩頑皮；濃搽就兩暈胭脂，直侵亂發(fā)。紅裙內(nèi)斑斕裹肚，黃發(fā)邊皎潔金釵。釧鐲牢籠魔女臂，紅衫照映夜叉精。
母夜叉孫二娘，王倫對她可謂深惡痛絕，他今天帶了宋萬還有五十名精挑細(xì)選的莊丁，打定了主意要干掉這水滸傳里面的吃人魔王，孫二娘雖然有武藝傍身，但終非什么靠武藝吃飯的角色，否則也不會連碰上單身客人都用蒙汗藥了。
宋萬足以拖住他，再加上五十名莊丁，一陣砍殺后將這間黑店的伙計斬殺殆盡，孫二娘也中了宋萬一刀被生擒活拿。
待等王倫看過他們這對狗夫妻的人肉作坊之后，心里更生出了必殺之心。但是可惜，不知道為什么，那菜園子張青始終不曾出現(xiàn)，故此王倫將這母夜叉孫二娘綁在樹上，等著張青來了一并處理。
此時，一個頭陀打扮的大漢自酒店里出來，此人面上帶一個箍頭的鐵界尺，身穿一領(lǐng)皂直裰，挎著兩把雪花鑌鐵戒刀，胸前戴著一串一百單八顆人頂骨作成的數(shù)珠，對著王倫一禮道：“多謝尊駕出手相助，讓在下免遭那毒婦荼毒，淪為他人空中之食?！?p> 王倫見他的打扮心中一動，想到一件事情，開口道：“大師多禮了，路見不平罷了，大師無需在意，敢問大師在何方出家，法號如何稱呼？”
那頭陀道：“慚愧，某家是五臺山清涼寺人士，卻未出家，俗家姓楊名再盛?！?p> 王倫聞言一愣，略一思忖道：“大師莫不是昔日火山王的后人？”
楊再盛見王倫一語道破自己的來歷，卻是吃驚非小：“未曾想如今還有人記得我楊家之人?！毖哉Z間透露出一絲凄涼。
王倫拱手道：“楊家世代忠良，滿門忠烈，小可最重忠臣孝子，未曾想延德公尚有后人傳世，可喜可賀。”王倫已經(jīng)確認(rèn)，此人正是百年前金沙灘一戰(zhàn)后，在五臺山清涼寺出家的楊五郎楊延德之后，楊延德昔日出家做了頭陀，沒想到他的后人也是一般如此，想到原本軌跡中，這個忠良之后被孫二娘扒皮抽筋，心中不禁唏噓不已。
王倫隨即一笑道：“今日偶遇再盛兄，本應(yīng)好好見禮，無奈現(xiàn)在還有事未了，還望再盛兄勿怪?！?p> 楊再盛笑道：“無妨，敢問尊駕大名?！?p> 王倫笑道：“不敢，在下山東惲州人士，水滸莊莊主王倫是也?！庇捎谕鮽愇丛_山立寨就改了風(fēng)格，故此江湖上反而不如之前名聲響亮，楊再盛微微皺眉，隨即展顏一笑道：“原來是王義士，在下記住了，日后有機(jī)會必會登門拜望?！闭f罷對著王倫一禮，轉(zhuǎn)身飄然而去。
宋萬在一旁有些不忿道：“這鳥頭陀，哥哥不但救了他性命，更讓他保留了身軀不被萬人啃食，他居然如此托大，連個謝字都沒有就滾了。”
王倫搖頭嘆道：“兄弟，要知道小恩可謝，而大恩不可謝，江湖上對你納頭便拜之人，多半沒按好心，對你大恩信誓旦旦以命相報者，日后往往是取你性命的仇人?；鹕酵鯒钚柕暮笕?，終非等閑之輩?！?p> 宋萬聽的似懂非懂，還待再問，王倫卻明顯不想繼續(xù)這個話題，回頭對孫二娘冷笑道：“難怪每次都是你這個傻娘們在這兒害人，看來菜園子張青已經(jīng)丟下你逃了，如果我沒猜錯，他應(yīng)該是去找你們藏的寶貝，然后去另娶她人了吧？”
王倫見張青一直未曾出現(xiàn)，心中已經(jīng)了然。那張青本是孤苦無依之人，被光明寺主持善心收留，還給了他種菜園子的營生得以果腹。但后來只是因為某位僧人和他因一件小事起了爭執(zhí)，他這廝便在菜中下毒把這光明寺僧盡皆害死了，還放把火燒將光明寺做白地。
后來便借著年輕力壯剪徑殺人，不過這廝卻是乖巧，從來只對老弱婦孺下手，不過有一次陰溝里翻船，見到有個老兒挑擔(dān)子過來，這張清欺負(fù)他老，搶出去和他廝并。斗了二十馀合，被那老兒一匾擔(dān)打翻。原來那老兒外號山夜叉叫做孫元，年紀(jì)小時專一剪徑，后來開了黑店，所謂王八看綠豆對眼了，老賊見到小賊喜歡非常，就將這張清招贅做了女婿，便是那個婦人，喚作母夜叉孫二娘。
山夜叉孫元死后，這對賊男女便接過這間黑店，有來往的行人進(jìn)店，便用蒙汗藥將客人迷暈，隨后將人身體殘害，將大塊好肉，切做黃牛肉賣，零碎小肉，做餡子包饅頭。張清還每日也挑些去村里賣，更可笑的是，這菜園子張清還搞出來一個三等人不可壞：第一是云游僧道，第二等是江湖上行院妓女之人，第三等是各處犯罪流配的人。
一直以來，每次下藥害人的都是這個母夜叉，張青每次則都不知所蹤，如果是好買賣，張青則等著母夜叉已經(jīng)把人宰了后再出現(xiàn)。如果是沒什么油水的人物，則張青總是恰到好處的出現(xiàn)，然后把人救了，再說些什么三不殺之類的謊言讓這些被救者在江湖上給他揚(yáng)名。
現(xiàn)在想來，張青應(yīng)該一直躲在暗處監(jiān)視店里情況，好事就趕緊現(xiàn)身，有了禍?zhǔn)卤泷R上抽身而去，現(xiàn)在看見自己一行將店里面伙計都宰了，又捉了孫二娘，自然不會再傻傻的跑出來了。
王倫此言一出，孫二娘面色大變，她也非蠢笨之人，當(dāng)即將前因后果想得通透，當(dāng)即破口大罵道：“張青，你個挨千刀的，俺老爹昔日對你有大恩，又教你功夫又把俺這么個美人兒給了你，你居然如此無情無義?！?p> 隨即她牙關(guān)一咬對王倫道：“俺家的財寶都在三里外土地廟旁的大槐樹下藏著，你快點兒去，那挨千刀的愛財如命，現(xiàn)在絕計在那兒挖寶?！?p> 王倫聞言不敢怠慢，當(dāng)即帶著宋萬和六個莊丁打馬而去，剩下的諸人則看著孫二娘。三里的距離轉(zhuǎn)瞬即到，遠(yuǎn)遠(yuǎn)便看到一個人正在大槐樹下挖著什么，王倫當(dāng)即拉弓便是一箭，那人倒也敏捷，一個就地十八滾滾了出去，隨即跳起來便跑。
王倫忙命宋萬帶著弟兄去追，必須要死的，自己則打馬飛奔到樹下一看，當(dāng)即松了口氣，只見一個箱子已經(jīng)露了出來，王倫剛剛射箭取張青性命倒是其次，關(guān)鍵是怕他把里面的寶貝搶了后便逃了?，F(xiàn)在看寶貝無事，王倫心下大定，當(dāng)即命一名莊丁回去將馬車趕來收寶。不一會兒，宋萬也趕了回來，手里提著張青的首級。
孫二娘看著回來的王倫，當(dāng)見到宋萬手中張青的首級，慘然一笑道：“他果然還是跑了，既然如此，你殺了我吧?！?p> 王倫淡淡的道：“孫二娘，照理我不想殺一個女人，但是你太過歹毒，一旦放了你，只怕會有更多的無辜者喪命。”
孫二娘忽然歇斯底里的叫了起來：“無辜？誰不無辜？莫非俺不無辜？俺生下來就死了娘，俺娘是被俺爹搶來的，因奸成孕后生下俺便自盡而亡。俺自小便在賊窩長大，俺爹自小便是用人肉餡饅頭養(yǎng)活的俺。俺十三歲便讓店里的伙計給污了身子，后來俺將他做成饅頭才報了此仇，俺爹又把俺許配給菜園子張青那挨千刀的。俺知道他不是好人，但是俺能嫁給誰？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俺一直都是他的工具，他一個大男人躲在后面指使俺一個婆娘出來給他擋槍，但俺又有什么辦法？”
王倫看向身邊面露不忍的宋萬和一眾莊丁，冷冷的道：“你們可憐她？”
宋萬遲疑道：“哥哥，俺也不是可憐她，但是感覺她說的也有道理，畢竟不能怪她一個人。”
王倫冷笑道：“不能怪她？那應(yīng)該怪誰？”她看著孫二娘，面色鄙夷的道：“母夜叉，你剛剛所言種種，貌似有理，實則只是在為你的惡行粉飾，你所言你被人欺凌，我且問題，被你殺死的無辜路人可曾凌辱于你？那些老弱婦孺可曾欺凌于你？冤有頭債有主，有人傷你害你，你報仇雪恨無可厚非，即便律法不許，我王倫依然贊你是一個恩怨分明不讓須眉的巾幗英雄。但是你在此地殺人放火，專殺無辜路人，罪大惡極萬死難贖，你方才所言，只能更讓王某堅定殺你之心?！?p> 說罷王倫也懶得再聽孫二娘說什么，只是抽出佩刀道：“今日便是你惡貫滿盈之日，你剛剛所言只能迷惑我這些憨直的兄弟，但是卻迷惑不了我，不過念在他們對你同情一場的份上，今日我留你一命?！?p> 說罷王倫運(yùn)刀如風(fēng)，連續(xù)斬下孫二娘的四肢道：“你平日里最喜卸人四足，然后讓人自生自滅，今日我便讓你也嘗嘗滋味。”
說罷王倫在她身上抹凈了血跡，還刀入鞘，隨即扭頭道：“回山。”然后騎馬緩步而行。
宋萬等人聽了王倫剛剛的話，感覺羞愧不已，看著困在樹上哀嚎的孫二娘，想想她平日里就是如此對待那些無辜路人的，心中再無半點同情，宋萬狠狠的啐了一口，指揮著莊丁趕車跟上王倫。
路上，宋萬趕上王倫，有些尷尬道：“哥哥。。。”
王倫擺手道：“兄弟，我知道你的意思，此事也不怪你，江湖人，難免兒女情長，但是江湖人也和普通人一樣，只有一條命，日后萬勿小心，萬不可上此等人的當(dāng)，否則后悔晚矣?！贝藭r，王倫心中忽然有些自嘲，自己如果不變，日后豈不是也要被那林沖所騙，最后落得一個身首異處死無全尸？
此次王倫出征，一共五十二人，事先王倫便做了充分準(zhǔn)備，又是突然發(fā)難，故此除了一個兄弟崴了腳，無一傷亡。此次出兵十字坡，王倫也是經(jīng)過深思熟慮的，他現(xiàn)在停了打家劫舍的生意，梁山的建設(shè)又急需要用錢，而且不是小錢，是大錢，王倫便把眼光瞄在了黑吃黑上面。
十字坡是他下手的第一個目標(biāo)，別的不說，就憑這對狗夫妻的所作所為，千刀萬剮他們都不為過，就算是沒錢王倫都要動手，更何況還有利可圖？不過王倫并沒有一把火燒了十字坡，而是讓王寶帶著十個莊丁留在這里，十字坡是個要地，就這么荒廢了也太浪費了，王倫決定將此地變成水滸莊的一個探哨所在。
王倫騎在馬上不住的盤算，忽然一個大漢手里拎著一根大棒從一旁的樹林中跳出攔在王倫一行面前，大叫道：“且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