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濟州安撫使
“藍臉的竇爾敦盜御馬，紅臉的關(guān)公戰(zhàn)長沙，黃臉的典韋，白臉的曹操，黑臉的張飛，叫喳喳。。。”
趙佶一邊看著面前一張張精美的臉譜，一邊口中忍不住的哼唱著王倫編寫的歌詞。這個曲調(diào)現(xiàn)在趙佶已經(jīng)完全掌握了，唱起來別有一番感覺，最難的的是面前著一張張臉譜。
趙佶本就是書畫奇才，對繪畫的天賦高的嚇人，不過他卻從未想到過能在人的臉上勾勒出如此美妙的圖案，更難得的是伴上那唱腔唱詞，居然見到了千年前的場景，這可太有意思了。
這些臉譜都是用漆器做的，比真人的臉小上很多，不過一樣的精致細膩，趙佶越看越愛，忍不住問一旁侍立的高俅道：“此次天寧節(jié)，梁山縣準備的一切慶典無需請旨，一應(yīng)照準?！彪S即又道，“那王倫進京了？”
高俅先是應(yīng)命，隨即道：“陛下，王倫恐怕此次難以進京了。”
趙佶面色一沉道：“這是為何？地方官雖然不能擅離職守，但朕已經(jīng)讓你告訴他，許他前來京城賀壽?！?p> 高俅忙道：“現(xiàn)在外界盜匪猖獗，梁山本就是不毛之地，只是王倫苦心經(jīng)營方有今日之桃園地，故此王倫此次為了給陛下賀壽，傾力而為，梁山縣傾巢而出沿途護送。梁山如今內(nèi)部空虛，他只好親自鎮(zhèn)守梁山以防有變。對此，王倫已經(jīng)上表請罪了?！闭f罷沖懷中掏出王倫的信函雙手奉上。
趙佶接過看了兩眼，嘆息不已：“忠臣吶，忠臣，似這等賀壽之事，換做其他人早已趨之若鶩，而他只做事實卻不爭虛名，實在是忠臣?！壁w佶便是如此之人，他的實事和秦皇漢武不同，如果王倫做的事實與王翦、蕭何一般，他反而不屑一顧了，但是王倫的實事卻正對他的胃口。
趙佶隨即皺眉道：“以王倫之才做一知縣卻也屈才。”
高俅小心翼翼道：“王倫這般大才，合該經(jīng)略州府，以他將梁山縣治理的如此繁榮，一旦經(jīng)略邊關(guān)州府。。。”他未再繼續(xù)說，但是意思也已名了。
高俅話語玩的是文字游戲，經(jīng)略邊關(guān)，這般說出來，言語重點就在邊關(guān)州府，為君分憂就該在邊關(guān)州府為國戍邊，比如仁宗朝的范仲淹、韓琦，這經(jīng)略二字說起來卻是虛詞一般。卻是這經(jīng)略二字才是重點，但最關(guān)鍵的卻是未曾說出的安撫使三字。
“嗯，有理，卻不知應(yīng)經(jīng)略哪里。”趙佶問話間，感覺自己正在為國操勞，也感覺自己治國有方，賞罰分明，有功必然要賞。
高俅道：“如今西夏猖獗，不妨將王倫調(diào)去渭州?！备哔催@也是以退為進，且不說渭州有種家、折家和劉家三處經(jīng)略使，單純的西北戰(zhàn)事不斷，又距離京城萬水千山，趙佶也不會讓王倫這么一個如此可以逗他開心的妙人離自己太遠。
趙佶果然皺眉道：“糊涂，王倫如此良臣，如何能去邊塞之處與那夏賊搏殺？”
正在此時，忽然楊戩進門奏報：“官家，蔡太師拜見?！?p> 趙佶笑道：“既然老太師前來，速速傳見?！?p> 蔡京今年雖然不小，精力卻極其旺盛，大步進門參拜道：“微臣蔡京拜見官家。”
趙佶笑道：“愛卿無需多禮，看坐?！?p> 蔡京坐下后，見高球也不驚訝，對趙佶道：“官家，微臣此來是要參奏那濟州府文恬武嬉，致使山東路盜賊蜂擁民怨沸騰，前些時日，大名府留守梁世杰，為官家的天寧節(jié)準備的生辰綱，居然在濟州被強人掠取?！?p> 趙佶聞言怒道：“混賬，我大宋如今國泰民安，這濟州地處內(nèi)地，居然搞得民怨沸騰匪患作祟，真真是可惡之極?！彼S即目光一轉(zhuǎn)道，“那梁世杰身為大名留守，做事也太過莽撞，如此大事，居然懈怠如此?！?p> 蔡京忙道：“此事梁世杰確有失察之責(zé)，但畢竟?jié)莞辉诖竺茌犞陛?，他也是鞭長莫及?！?p> 趙佶點頭道：“太師此言有理?！焙鋈黄车揭慌缘哪Х剑_口道，“那濟州之地雖然不是邊塞，但是卻頻出盜賊，更是與大遼邊關(guān)的后勤給養(yǎng)重地。現(xiàn)在聽蔡太師參奏，那里現(xiàn)在居然連官府押運之物都被盜賊劫掠，必須派一能員治理不可。如此便任梁山縣知縣王倫兼任濟州經(jīng)略安撫使，那王倫文武雙全，短短時間便將一片不毛之地的梁山縣治理成世外桃源，相信他必可讓濟州大治，盜匪絕跡?！?p> 蔡京聞言便是一呆，他本來是想借機把自己的小兒子蔡九調(diào)到濟州當(dāng)知州，誰承想還沒開口，這天子一張嘴就派了那個什么王倫，還做了濟州知州的頂頭上司，現(xiàn)在就算讓他調(diào)蔡九他也不能調(diào)了，誰愿意自己兒子剛到任頭上就多了個爹？
蔡京的反應(yīng)可謂迅即之至，天子話音剛落，蔡京便起身施禮道：“官家所言極是，王縣令一心為公，乃是難得的人才，由他經(jīng)略濟州，濟州定當(dāng)國泰民安?！?p> 這就是蔡京的過人之處，自從道君天子登基后，從不和官家對著干，一切都以官家的話為準繩，但這不代表他認命，這“經(jīng)略”兩字便是蔡京挖的坑，所謂經(jīng)略州府歷來便是經(jīng)略邊關(guān)，最高的長官便是經(jīng)略安撫使。而濟州地處內(nèi)地，如何可經(jīng)略？他和剛剛高俅都點出了經(jīng)略二字，但是目的和意味卻截然不同。
可是趙佶剛剛和高俅談?wù)撨^王倫，聞言笑道：“濟州不在邊關(guān)，無需經(jīng)略，授予王倫濟州安撫使也就罷了。老太師既然也是如此看法，最好不過?！?p> 一旁的高俅連忙起身道：“老太師慧眼識珠，微臣附議。”
大宋升官何其難，文官熬資歷，資歷夠才有加品級的資格，武官五十三級，一級一級升。便是狄青，打了無數(shù)仗，統(tǒng)管秦鳳軍事的時候，也不過五品。
但是道君天子一向不拘一格，到了趙佶當(dāng)朝，這皇帝也能做出連升八級的事情。王黼過幾年封相，便是這趙佶大筆一揮，連升八級。氣得朝中許多從少年熬到白發(fā)的文官半夜睡不著覺。
國家大事，便在這絳霄摟中處置得妥妥當(dāng)當(dāng)。高俅心中也知道，此事若是放在朝堂上議，必然是阻力重重，因為朝廷里雖然權(quán)柄在握，卻是奈何不住人言。
趙佶非常不喜談朝堂之事，又將精力轉(zhuǎn)移到面前的數(shù)十張臉譜之上，口中嘖嘖稱奇，忽然對一旁的楊戩道：“王倫的壽禮在天寧節(jié)的時候要放到最醒目的地方，朕要那些番邦使節(jié)好好開開眼界。嗯，他此次天寧節(jié)不能來京，待等他進京之時朕再好好賞賜?！?p> 當(dāng)天晚上，回到府中的蔡太師卻是怒氣沖沖，此時在蔡京的書房內(nèi)還有一人，四十歲左右，站在一旁唯唯諾諾聽蔡京呵斥。
“泰山大人，實乃盜賊勢大，這個。。?！边@站著之人說道，這大人的稱呼，并非是官職尊稱，而是在稱呼自家長輩。
“諾大一個大名府，便是個盜賊也拿不了，反倒來與我說這事，要你何用？難不成我還念你那十萬貫不成？”蔡京呵斥。
“泰山大人誤會了，小婿回去就剿匪，小婿意思只是與泰山大人解釋一下為何姍姍來遲，直到這般夜里才到得東京?！绷褐袝局粶蕚浒焉骄V送到東京即可，本人倒是不準備來。卻是這生辰綱半路給人劫了，只有自己趕緊帶著一些薄禮趕到東京給自己老丈人賀壽。
沒想到開口與老丈人說一下這事，反倒給老丈人誤會了。也難怪蔡京誤會，女婿來賀壽，開口就是本來準備好的十萬貫被人搶了，所以只好臨時準備點薄禮帶過來。
這意思難免讓蔡京誤會這女婿以為自己貪圖他那點錢財，十萬貫對蔡京來說也實在算不得什么。更想到這女婿一個大名府留守，連自己的東西也被賊人劫得了，實在是治下無方，不禁更生氣。
蔡京也懶得再去與梁中書糾結(jié)這個事情，這事在蔡京這里哪里叫事，他的憤怒實在是因為這個女婿委實太不成器。
沒好氣的看了女婿一眼，蔡京道：“天寧節(jié)就在眼前，你不妨留下見見世面，看看人家是怎么做的?！?p> 梁世杰忙道：“泰山說的可是那梁山王倫？”
蔡京哼了一聲道：“你還不算聾，那王倫卻是個角色，今年天寧節(jié)讓他拔了個頭籌，你弄丟了老夫的壽禮又值甚么？如今天寧節(jié)就在明日，你堂堂一個大名留守，居然就給天子拿來些金珠之類的俗物，便是這些俗物，其價值也比不過一個區(qū)區(qū)知縣所獻之物，老夫?qū)μ熳訁⒆酀輳娙酥?，結(jié)果天子卻馬上想到了讓那王倫來做濟州安撫使，這是什么？這就叫簡在帝心，你如能在天子心中有個位置，還需老夫為你說話？你所作所為雖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但不出彩，最多只能不讓天子反感于你，卻如何能簡在帝心？”
梁世杰聞言面上一紅，隨即咬牙道：“那王倫在梁山搜刮民財掘地三尺，小婿如何做的?！?p> 蔡京冷哼了一聲道：“那王倫當(dāng)真掘地三尺？恐怕你也未見吧？就算他搜刮民財，但是天子能否看到？天子看到的只是他的一片孝心。那朱勔在江南搞花石綱鬧得天怒人怨，豈不是比誰都過分，你看看天子如何待他的？”
梁世杰默默無言，只得低頭稱是，心中對晁蓋等人更是恨之入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