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在山洞里,鐘晨在秦礵的一記重拳之下徑直掉入了血池之中。當時的秦礵實力已經進入了上虛級別,所以即使是一招沒有借助武技和靈器力量的重拳也幾乎要了鐘晨的命!
在掉入血池之后,鐘晨借助黑玄的能力而大幅提升的力量在重傷之下瞬間消散,巨大的負荷與池水的壓力一下子同時席卷了鐘晨的全身。與此同時血池中的池水本身也如同長著獠牙一般在接觸到鐘晨的身體后開始不停地啃噬起他的身體來!
在劇痛之下,鐘晨開始慌亂地在水中痛苦掙扎起來,然而一切反抗都是徒勞,鐘晨的身體在掉入血池中之后開始迅速下沉,他不知道這個池子究竟有多深,也不知道這四周滿眼的血紅究竟是池水本身的顏色還是自己蔓延到水中的鮮血!
就在鐘晨的意識在窒息之下漸漸地模糊的時候,一個洪亮的聲音忽然在他的腦海之中響了起來:“小子,說實話我現在非常同情你,因為你真的是太不走運了!”
鬼宿的聲音讓鐘晨稍微恢復了一些意識,但在巨大的負擔與痛苦之下根本無暇去顧及它說的話。
見鐘晨沒有回答自己,鬼宿冷笑一聲繼續(xù)開口說道:“我知道你不愿意再使用我的力量是因為你希望保住自己的性命,但很可惜,這血池之中所蘊含的邪性之力與我自身的力量極為契合,再加上此時你已經在那個人類的攻擊下重傷瀕死,所以現在的你已經不可能再維持住你體內靈玉對我的封印了!”
鬼宿話音剛落,鐘晨就清楚地感覺到自己胸口處有某種令人膽寒的力量如同忽然蘇醒了一般開始在自己的體內暴走了起來。強大的力道瞬間席卷了鐘晨的四肢百骸,讓他痛苦地在池水中發(fā)出了無聲的慘叫,然而同時也無法從內部和外部的雙重痛苦中解脫出來!
伴隨著痛苦的持續(xù),鐘晨的身體也開始快速地發(fā)生了變化,他身上的肌肉劇烈地膨脹了起來,同時全身上下的皮膚也快速地變成了鐵灰色;鐘晨身上的血管也劇烈地凸起并變成了耀眼的金色;雙眼也變得像血一樣赤紅!
緊接著,一對足有五米長,灰色骨架、赤紅長羽的巨大雙翼忽然沖破鐘晨后背上的皮肉,在血紅色的池水中忽地展開帶起了一陣激烈的水波!
皮開肉綻的痛楚一瞬間席卷了鐘晨的全身,也讓他在劇痛之下身體恢復了些許的知覺,于是鐘晨開始拼勁全力揮動手臂希望從血池中游出來,但他背后的雙翼卻不受鐘晨控制地不斷扇動著讓鐘晨的身體不斷地向池水深處沉了下去。和雙翼扇動的力道相比,鐘晨手臂的力量實在是太渺小了!
在窒息的痛苦之下,鐘晨也清楚地感覺到自己體內另一個狂暴的靈魂在不停地咆哮著,就和之前在方州城中自己因為左廣濤的陣法攻擊而讓鬼宿的力量失控時是同樣的感覺,只不過這一次這種失控的感覺更加的強烈,就像是一張巨大的手掌緊緊地捏住無力的自己,希望讓自己在痛苦下粉身碎骨一般!
“那就這樣吧小子,我在你的體內虛度了十五年的光陰,現在犧牲你的生命來補償我也不算虧,如果有來生的話,記得投胎成一個實力強大一點的對手來找我報仇,讓我也好好地享受一下和你廝殺的樂趣!”
聽著鬼宿在自己腦海中震耳欲聾的聲音,鐘晨的心中涌上了一陣絕望。這一回自己是真的要死了吧……這一回,再沒有其他人可以救自己了……原來自己從來都沒有變化……原來自己一直都是當年碧山之上火焰與廢墟之中那個懦弱的男孩,看著師父和同門的尸體滿懷怒火卻又瑟瑟發(fā)抖……
就在這時,鐘晨的腦海中忽然浮現出了一個又一個影子,他在意識模糊之下仔細看去,發(fā)現那是一個又一個自己認識的朋友:從一開始的唐羽,再到后來的梁瑾瑜、孫峰等人,最后到成為碧山派新成員的楓凝雪等人,以及與自己的關系開始漸漸緩和的陸雪涵……
想到這里,鐘晨忽然想起了自己之前在武斗大會上因為鬼宿之力失控而造成混亂、事后楓凝雪朝自己怒吼的話:“它不是你的朋友,從來都不是!我們才是你的朋友,你難道希望你的朋友們一個一個地死在你的面前嗎!”
腦中回響著楓凝雪的話,鐘晨忽然睜開了雙眼:是啊,當自己面臨危難的時候,朋友的幫助可以讓自己化險為夷;但與此同時,自己也不能甘于做一個在危機之下只會等待朋友幫助的人。自己是碧山派的掌門,保護自己的朋友并重建碧山派是自己的使命,碧山派的成員,怎么能甘心死在這種地方!
在重新激起的斗志之下,鐘晨開始拼盡全身的力量與漸漸強盛起來的鬼宿之力抗衡了起來。在鬼宿之力巨大的壓迫之下,鐘晨的反抗就像是擊打在磐石上的雨點一般無力,然而在鐘晨毫不間斷的抗爭之下,自己也始終沒有被鬼宿徹底奪取身體的控制權!
而鐘晨不知道的是,此時的鬼宿也已經陷入到了深深的震驚之中。
在成功地將自己的力量進一步地突破出鐘晨的身體之后,鬼宿在感受到自己力量快速恢復的同時也清楚地品嘗到了鐘晨身上的鮮血。
對于鬼宿來說,鮮血的腥味如同甘醇的美酒,令這個已有幾十年未能嘗到鮮血的魔獸一時間沉醉其中。
然而當品嘗到鐘晨鮮血的味道時,鬼宿卻忽然發(fā)現這鮮血的味道對自己來說竟極為熟悉,那是在千年之前自己在一次戰(zhàn)斗中品嘗到的某個人類的鮮血。
想到這里,鬼宿的內心開始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不管它如何嘗試著平復情緒,都無法徹底壓制心中此刻迸發(fā)的恐懼!
是他,真的是他,難道這個小子是那個人類的后裔……
不可能,鬼宿的心中涌上了一陣寒意,他不可能……可是這種感覺不會有錯,難道這小子的身世和來歷真的和那個人類有關聯(lián)……
緊接著,鬼宿的腦海中忽然回憶起了那個令自己終生難忘的場景:一只龐然巨獸遍體鱗傷地趴在地上,在低吼的同時身體卻在微微顫抖;在巨獸前方不遠處,一個略顯單薄的身影從容地佇立著,默然地看著被自己打倒在地的敵人……
想到這里,鬼宿的心中滿是不甘地咆哮了起來:難道這就是命運嗎?身為區(qū)區(qū)人類,你這老頭在嘲笑我嗎?一千年前你身為勝者卻饒過了我的性命,現在你是在考驗我嗎!
就在鬼宿暗中思索的時候,它對鐘晨體內靈玉封印的沖擊也慢慢地停了下來。于是,在鐘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他身體的樣子也在精神力的不斷抗爭之下漸漸地恢復了原樣,背后巨大的雙翼也慢慢地縮小并最終消失不見了。
與此同時血池對鐘晨身體的傷害和侵蝕也一下子停止了,不知道是否因為池水的傷害被某種不知名的力量給阻擋住了!
在將鬼宿的暴走壓制下來之后,鐘晨也一下子恢復了體力和意識,于是他拼命地劃動雙臂,身體朝著水面所在的方向快速地游了上去,并很快沖出了水面,雙臂按在水池邊緣開始大口大口地呼吸起新鮮空氣來,隨后四肢并用,狼狽地從池水中重新爬到了岸上。
躺在冰冷的巖石地面上,鐘晨依然沒有停止大口的喘息,隨著時間的推移,鐘晨才總算從剛才的驚險中反應了過來,隨后開始心有余悸地回憶起自己在血池中鬼宿之力暴走時的感覺來,同時心中還不斷地涌上了陣陣寒意。
如果自己剛才沒有拼了命地反抗的話,現在的自己恐怕已經成為沉在血池底的一灘爛泥了……沉在池底……
想到這里,鐘晨忽然一驚:不好,黑玄好像還在血池里面,必須把它拿上來……
可是看著深不見底的池水,鐘晨又有些猶豫,畢竟血池所擁有的可怕力量自己也算是切身體驗過了,如果自己現在重新回到池水中去,萬一又引得鬼宿之力暴走的話,這一次自己可就真的不能保證能活著回來了……
想到這里,鬼宿的聲音忽然在鐘晨的腦海中響起:“想去的話就去吧,有我的力量護著你,這池水的邪氣根本奈何不了你分毫的!”
鐘晨冷笑一聲:“怎么,殺不成我,所以干脆大發(fā)慈悲地準備幫助我了?”
“隨便你怎么想,”鬼宿冷哼一聲,“我問你,你對你的父母了解多少?”
“一點都不了解,自我記事起就一直是師父撫養(yǎng)我長大,”鐘晨微微皺起了眉頭,“你問這個做什么?”
“你不知道也無妨,我相信自己的判斷,”鬼宿語氣平靜地說道,“所以信不信由你,但今后我是不會再使詭計傷害你的了。”
聽了鬼宿的話,鐘晨忍不住微微一愣。
雖然之前鬼宿也曾使用過詭計讓自己放松對它的警惕借此尋找重獲自由的機會,但自他知曉鬼宿的存在以來,它從來沒有用這樣的語氣對自己說過這樣的話。
“為什么,良心發(fā)現了嗎?”雖然心中隱約覺得奇怪,但鐘晨還是向鬼宿詢問道。
“不,只不過是想讓自己舒坦一些,”鬼宿的聲音稍微提高了一些,“一千年前,我被一個你的同族成員饒了一條命,我只是不想欠別人的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