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禮物

　　魏來站在懸崖上，看人類捕獵。

　　他們高大健壯，手握著木制的長矛，竟然能和那些體型是他們數(shù)倍的猛獸相抗衡。

　　“他們是比地球人更完美的生命?！蔽簛硇南?。

　　也許是因為在生命之杯中吸收了大量的神性，這些人類與生俱來極高的智慧和強健的體魄，不過他們自己將那理解為神的恩賜罷了。

　　人類的先祖登上陸地之后已經(jīng)過去了十年。十年里，越來越多的海底人類來到了地面上。他們迅速地征服了整座大山和連綿的海岸線，建立起一個原始的集落。他們的肉體成長得也比地球人更快，所以人口迅速增加。那些大山里的野獸，要么被他們狩獵，要么被他們驅(qū)逐。

　　人類利用山勢建立起巨大的圍墻，將那些在北方荒野上游蕩的小山一般龐大的魯爾巨獸抵擋在圍墻之外，免于成為巨獸的食物，他們也利用這些圍墻阻止東方草原上飛馳的馬群踐踏他們的家園。

　　“神！”

　　十二名人類的始祖看到了懸崖上的魏來，小心翼翼地靠近，虔誠地行禮。

　　“為何少了一人？”魏來看向索維里斯。

　　索維里斯緊張地俯首：“神！我的王后即將生育，無法前來覲見，請原諒她的僭越。”

　　“無妨，索維里斯，你做的很好，”魏來對人類之王說，“人類發(fā)展得很快?！?p>　　“一切都多虧了神的恩典，”索維里斯說，“可惜人類弱小、愚鈍，文明的一切都才剛剛起步，無法迅速實現(xiàn)神的囑托?！?p>　　“無妨，我有無窮的歲月?！蔽簛碚f。

　　索維里斯低下了頭，良久，他再次開口：“神，我們有一件禮物獻給您。但請原諒我無法將它帶到您的面前，可否懇請您和我一起去見它呢？”

　　“可?！蔽簛硇睦锞谷挥幸唤z好奇。

　　魏來和人類的始祖?zhèn)冏呱仙綆p，見到一座高大輝煌的建筑。潔白的大理石柱支撐起雕刻著神像的穹頂，閃爍著金色的光輝。結(jié)構(gòu)設(shè)計大開大合，連草原上小山一般的魯爾巨獸也能輕松進入它的大門，體現(xiàn)出無比的威嚴(yán)大方。每一個彎曲和角度都經(jīng)過精心設(shè)計，看上去似乎一只小鳥都能打破它微妙的平衡，但事實上這些從千里外的荒原上運來的巨石幾乎能承受任何風(fēng)暴。

　　“神，”索維里斯惶恐地跪拜，他不確定神是否喜歡他們的禮物，“這座神殿就是我們獻給您的禮物，您愿意時，可以在這里接受人類的膜拜，我們將在山腳下建立城市，一座真正的城市，永遠地陪伴您！侍奉您！”

　　“沒有意義，”魏來話語一頓，看了一眼幾臨崩潰的索維里斯，“但是，我接受你們的禮物?！?p>　　魏來不需要人們的侍奉，當(dāng)然更不需要住所，但在見到這座神殿時，他竟然莫名地有了一種養(yǎng)成的感覺。魏來不是不知道人類在高山上的工程，但他確實沒有想到這會是人類送給他的禮物。

　　他走進神殿，索維里斯和其他人類在他身后小心翼翼地跟著，欣喜若狂的心情卻溢于言表。

　　魏來走過巨大的長階，走過神殿中心的廣場，走進了古樸威嚴(yán)的大殿。

　　大殿的穹頂上雕刻著周天星辰，而星辰的中央，是至高無上的萊爾，魏來明白那是人類對自己的稱呼。殿堂中央則矗立著金色的神座，和穹頂上的雕像遙相呼應(yīng)。

　　魏來在神座上坐下，人類的十二名祖先虔誠地跪伏在他面前。

　　“安雯！”魏來呼喚道。

　　下一瞬，生命之神安雯像一陣風(fēng)闖進了神殿。隨著她的到來，神殿的附近出現(xiàn)了森林，神殿中央的廣場頓時鮮花爛漫，白色的高墻上也長出了青色的藤蔓。

　　“神！”安雯自然而然地緊靠著魏來站在神座的右邊，滿臉興奮，“這是您新創(chuàng)造的地方嗎？”

　　“不，這是人類獻給我的禮物，以后會是我們的居所。”

　　“欸？”安雯看著底下的人類們，第一次對這個看上去并不特殊的種族感到意外。

　　察覺到神明的注視，臺階下的人類始祖?zhèn)円魂囶澙?，他們聽說過許多關(guān)于這位神明的傳聞。

　　魏來看著神座下緊張不安的一行人，說：

　　“雖然無用，但你們展示了你們的虔誠。

　　人，我要送你們一樣?xùn)|西?！?p>　　魏來走下神座，穿過跪拜的人群，在花園里找到了一株繁茂的橡樹。他伸出手，從橡樹上折下了一根粗壯的樹枝，然后回到神殿，站在索維里斯身前。

　　他向著樹枝的頂端輕輕地吹了一口氣，一團明亮的東西在樹枝的頂端熊熊燃燒，發(fā)出太陽一樣的光芒。

　　“這是火，”魏來說，“火能摧毀陸地上的一切，卻唯獨不會傷害人。

　　人類，我把操縱火的權(quán)利送給你們。”

　　人類的先祖?zhèn)兗?、惶恐地看著那團在樹枝上不斷躍動的東西，雖然隔著很遠，他們還是感受到了蘊藏在那存在之中恐怖的能量。

　　那是光，是熱，是能夠毀滅一切的東西，是屬于神的權(quán)柄。它如一件天造的藝術(shù)品，美麗脆弱，但卻永恒不滅，無堅不摧。它如鳥雀般輕盈，又如猛獸般狂暴。誰掌握了火，誰就能征服整個世界。

　　魏來將燃燒著火焰的橡木杖，也就是后人稱之為索維里斯權(quán)杖的東西遞給索維里斯，人王從魏來手中接過權(quán)杖，興奮得難以自抑。那一瞬，他感覺到那名為“火”的奇跡和自己的靈魂相連了，只要他想，他就運用這種力量去隨心所欲地毀滅一切！

　　“感謝神恩！”索維里斯緊緊地握住火炬，雙眼閃閃發(fā)光，像是握住了人類文明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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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離開神殿之后，站在神山的山腳下，索維里斯高舉火炬，看著他的同伴們，：

　　“明天，我們將祭祀偉大的萊爾，同時向人民公布神的恩賜，還請諸位振奮精神，準(zhǔn)備出席。”

　　大家紛紛點頭，四散離去。這時，一位人類始祖佩林看到他的朋友——另一位始祖卡里翁悶悶不樂的樣子，于是上前詢問道：

　　“卡里翁，神賜給我們?nèi)绱藦姶笞鹳F的力量，你為何還悶悶不樂呢？”

　　“我的朋友，”卡里翁小心地環(huán)視四周，然后低沉地說：“神親手把火交到了索維里斯的手上，從此以后，誰還能反對他呢？”

　　佩林疑惑不解：“這難道不好么？索維里斯是我們?nèi)祟惖耐?！?p>　　卡里翁搖了搖頭：“佩林，你我都清楚，索維里斯并不特別睿智，他只是運氣好罷了。他一定會犯錯，但現(xiàn)在他掌握了火之權(quán)杖，那就再也沒有人能質(zhì)疑他，反對他了?！?p>　　“可是，火是神賜予我們?nèi)祟惖膶毼?，我們都將享有它?！?p>　　“佩林，”卡里翁苦澀地一笑，“你讓最危險的東西從你的眼睛里溜走了。

　　令人擔(dān)心的不是神賜下了火，而是神親自把火交到了索維里斯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