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浮出水面
驚詫的心情久久不能平復(fù),朦朧的真相近在咫尺,雖已有預(yù)感但一時還是難以接受。
“做的不錯,若不是你的阻擋,‘祭品’又將完成祭祀。”
“一時還是不要告訴他們吧,還有,我希望您能收留他們一段時間?!甭曇羯硢〔幻饬鞒龀鲂┰S低沉。
“你現(xiàn)在站的地方便是‘寰以村’的最后凈土,荒廢之后無人問津,在這里想住多久皆可?!?p> 欠身表示感謝,墨俞生稍作歇息,就啟程趕回王都。
集市比往常更為清凈,這反常的安寧雖一切都安然無恙,卻給人不詳之感。
“她們?nèi)四兀俊蓖崎_柳璇表示歡迎的擁抱,墨俞生慌張地尋找婦女和女孩的蹤跡。
不悅已經(jīng)滲透入話語,“為國王送行!”
“什么時候去的?”
“昨晚!所有人都去了,但不知為何一直到現(xiàn)在都沒人回來,或許……”
墨俞生稍作思考,他不認(rèn)為新王敢處死這么多人,更何況是為他送行的普通民眾呢,他需要親自前去一探究竟。
經(jīng)過一番搜查,墨俞生確定了所有人的安全,他們只是被重兵看守,至于原因就不得而知了,他們目前毫無生命危險,自然不需要援助。
宮殿距離此地不遠(yuǎn),更何況國王已經(jīng)出征,此時不去更待何時。
國王和侍衛(wèi)官幾乎同時有了感應(yīng),“國王,看來有老鼠溜進(jìn)宮殿了?!?p> “無需操心,本王早已為他準(zhǔn)備好歡迎儀式?!?p> 比起同學(xué)的安危,墨俞生更樂意探查柳璇提及的“王立秘術(shù)陳列館”,根據(jù)感知,他很容易就能明確目標(biāo)地。
興許言語描述的畫面缺少張力,陳列館的環(huán)境明顯要比刻畫得更加陰森可怖,仿佛自己早已入殮,置身棺槨之中與虛實(shí)、晝夜失聯(lián)。
細(xì)長的封條附著于雄偉的大門上,形同虛設(shè),只需隨手捏起便可揭下。
借助微弱光源,墨俞生才能勉強(qiáng)看清四周,糜爛的空氣中夾雜著飄舞的塵埃,隨意拾起一卷書籍,抖落的灰塵皆足以沒過腳尖。
熟悉的壓抑感籠罩心頭,他迫于無奈轉(zhuǎn)身離去,可門口處的莫名隆起引起了他的注意。
撣去層疊累積的灰塵和霧氣,一本沾染血色的薄書顯現(xiàn)本身,本著賊不走空的原則,意外之喜令他心滿意足。
只見封面處用地球語言赫然寫著三個大字——“冖界行”,這是什么怪異字體?來不及查看書卷內(nèi)容,一道突兀的聲響擾亂了寂寥。
墨俞生隱蔽在暗處,悄然探出頭想要打探情況,怎料眼前刀光驟起,冰冷的刀身擦過面頰,直斬身后簾幕。
迅捷身法揮舞掣馳的刀鋒,就連對方的外貌,他都無法看清,下一秒的躲閃不及幾乎挑走他的性命。
墨俞生正欲展開法陣,吟唱尚未脫口,交錯并行的刀刃卻不留有任何余地,他急促凝集黑霧纏繞全身,側(cè)身、倒退仍未能完美閃避。
“燎魔奔晷!”
余音未息,萬丈金芒在宮殿內(nèi)爆閃,這正是那晚讓墨俞生現(xiàn)形的光芒,只不過此刻的更為耀眼壯觀,不消片刻就能揪出他的蹤影。
金芒由眼眸中激射而出,四處尋跡的目光逐漸茫然,他們一遍遍地掃視卻沒能找到墨俞生。
其實(shí),他并沒有逃跑,只是蹲在了“燈泡二人組”的身下,恰好位于視野死角處。
忽然閃出的幽暗利爪,沿著眼角橫向撕扯,瞳孔溢出鮮血遮染了視線,徐徐停歇的光芒都透出了暗紅。
“爹!”
幾乎是瞬間的反應(yīng),墨俞生未經(jīng)思索便答應(yīng)道:“哎!”
“你該死!”熱氣穿透唇齒縫隙兇猛滿溢,他的體內(nèi)噴薄著蠻荒猛獸的原始盛怒。
大開大合的劈砍牽動了地面的震顫,不一會兒,數(shù)道深不見底的溝痕刻印于宮殿之上。
“喂,你說你的王會不會罵你啊?!陛p聲耳語讓他的心臟承受了極大絞痛,怒目圓睜之下盡是錯愕,不僅是驚奇面前的男人究竟是如何躲過,也是后怕國王對自己的懲戒。
在二人忙于搜尋之際,墨俞生潦潦翻看著方才得來的書籍,通俗易懂的秘語似曾相識,在巨人一年來的教誨下,理解這種秘語變得格外輕松。
他剛剛便是催動法陣,進(jìn)入另一空間躲避。
殿外隆隆聲響是王國騎士趕來支援,墨俞生不愿戀戰(zhàn),遁入黑霧中逃匿。
“你看這鳥長得好怪啊?!币娔嵘贿M(jìn)門,柳璇抱起桌上的鳥禽,讓他欣賞。
沒有眼睛!這一點(diǎn)令人感到著實(shí)稀奇,只不過他現(xiàn)在還有要事去做,正當(dāng)轉(zhuǎn)身離開之際,一聲啼鳴直擊他的靈魂,聽過一次這過分詭異的聲音,便永生難忘。
墨俞生的眼中閃爍著寒意,鳥禽掠過他的身旁,以喙啄擊手背,隨后盤旋于天際,種種怪異現(xiàn)象相疊加就是不祥襲來的征兆。
隨口叮囑柳璇注意安全,墨俞生倏然化作霧靄,跟隨鳥禽趕往皇域雪山。
層云逐漸稀薄,卻又變得陰沉厚重,繞過滾滾濃煙,其下的原野早已是硝煙彌漫,綠茵與白皚的交界處竟是殷紅一片。
墨俞生緩緩落下,踩在了荒蕪焦土之上,孤零零的房屋也幾近淪為虛無,忍耐住惡心、惶恐,他的腳步陷入了泥潭般的血池,企圖展開搜救,而眼前閃過無數(shù)驚駭?shù)氖煜っ婵?,有的死相凄慘,有的只剩下面孔。
心臟急劇跳動,如同馬達(dá)在齊聲轟鳴,震動帶動了鼓膜的凸起,耳中盡是宛如喃喃自語的摩挲,他終于承受不了負(fù)壓,一切的驚悸隨著酸液連同傾倒,緊促的呼吸已經(jīng)在極力扯回散失的瞳孔。
人君?不知事件全貌,墨俞生只好將希望寄托于下落不明的人君,他猛然記起人君提及的“喪君”,想必就是身前的鳥禽。
“他在哪?”急不可耐使得聲調(diào)都有些高昂。
喪君并不作回應(yīng),自顧自地梳理著毛發(fā),墨俞生無語到了極點(diǎn),既然你把我領(lǐng)到此處,那么就做好指引,可現(xiàn)在裝傻充愣是怎么回事。
“喪君?”
突然,喪君的羽毛接連豎立,恍惚間,墨俞生感覺自己看到了它的雙眼,那般體會仿佛獨(dú)臨地獄邊境,面對一望無際的荒蕪唯剩絕望、恐懼。
潛意識里對危險的感知讓他連連退卻,“怎么著?還想動武!你可比你想象的強(qiáng)!”
細(xì)短的喙瞬間撐開,遮蓋了墨俞生的影子,而他只感到眼前一黑,忽臨清輝不現(xiàn)之夜,驚聲嘶鳴封閉了他的感官,大腦出現(xiàn)了認(rèn)知錯誤,好像一切場景正在夢中進(jìn)行。
喪君的柔弱身軀爆裂般地生長,骨骼肌肉好似海綿吸水脹大了數(shù)百倍,羽毛覆蓋于皮膚,形如鱗甲,此刻的它宛如一條丑惡卻極具威嚴(yán)的巨龍,咆哮眾生、蔑視螻蟻。
墨俞生覺得眼眸充血,耳畔轟鳴不止,打顫的雙腿快要支撐不住失去知覺的身軀,綻放的氣勢因內(nèi)心的祈禱而削弱。
他習(xí)慣了與命運(yùn)作對,這一次也決不認(rèn)輸,“來吧!”
只需輕吹一口氣,墨俞生便直挺挺地倒下,而喪君卻跳到了他的身后,氣息牽連鱗甲掀動,悉悉索索是在做著最后的警告。
忍痛扭頭向身后望去,數(shù)萬支箭矢紛紛折斷,數(shù)百名王國騎士嚴(yán)陣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