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好人和屈打成招的二三事
姜青遇到了一個小麻煩。
準確些說,是一個機會,而機會總是伴隨著麻煩。
“冒昧打擾了,姜青先生。”
一早上,琴親自等門,敲響了姜青的房間。
姜青受寵若驚。
這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事啊——堂堂蒙德的老大親自登門拜訪他一個普通商人,姜青很難覺得這是一件好事情。
“不,代理團長大人如果愿意委托我什么事情,這反而是我的榮幸?!?p> 想是這么想的,但姜青不是這么說的。
“這意味著,騎士團開始信任我了。”姜青笑容誠懇,“這是一件好事情?!?p> 他也不說合作,畢竟以他的地位和騎士團這種統(tǒng)治蒙德的龐然大物說合作總覺得有點滑稽。
姜青就是來依附于蒙德的羽翼,謀求進一步的發(fā)展的。
依附與合作是兩回事,他在這方面素來能夠擺正態(tài)度。
琴的眸子微微一動,“有關于您的任用,騎士團也有所商議?!?p> 即使姜青和琴的地位差距頗大,她的用詞也并不強硬。
不過姜青也只是聽聽了。
騎士團商討他?沒這種必要吧。
“您聽說過愚人眾的事情嗎?”琴的面頰帶著幾分憂愁。
“愚人眾啊···”姜青帶著幾分思索,“嗯,如果琴團長不介意的話,還請進去商量如何?”
不管怎么說,堵著門聊這些也不是很行。
“那就叨擾了?!鼻俸敛华q豫地應下。
這里是她的地盤,姜青敢邀請,她就不會拒絕。
“愚人眾是至冬的暴力組織,而【女士】曾經(jīng)購下了【歌德大酒店】的使用權,期限不明?!鼻俸唵蔚孛枋隽艘环?,“他們駐扎在蒙德已經(jīng)很久了?!?p> 這也是姜青當時能夠說服琴的原因之一。
愚人眾有十一席執(zhí)行官的位置,而女士是第八席的執(zhí)行官。
這樣的一個人天天坐在歌德大酒店里什么都不做,換成誰來都會帶著幾分警惕和提防。
堂堂一位執(zhí)行官就是為了坐在酒店上看風景才來的?
“我也聽說過愚人眾的名聲。”姜青不動聲色,“直接隸屬于【至冬宮】,只對冰之女皇負責?!?p> 愚人眾和西風騎士團最大的不同不是在成員,而是在老大。
愚人眾直接隸屬于女皇的至冬宮,也就是說他們就是冰之女皇手里的刀。
女皇用一個國家的國力去豢養(yǎng)這個暴力組織,此外祂還親自賦予對方神靈的權柄,讓執(zhí)行官獲得僅次于魔神這個階位的力量。
騎士團沒有這個機會。
他們背后沒有神,不可能把騎士團的利益放在蒙德之上。
而最關鍵的是高端戰(zhàn)力的問題。
蒙德有神跟沒有神沒什么區(qū)別,巴巴托斯常年銷聲匿跡,說句不好聽的跟死了差不了多少。
從魔神戰(zhàn)爭結束的那一天開始,兩千年的時間里,巴巴托斯只出現(xiàn)了兩次。
而祂親自出手的記錄基本上是沒有。
這樣的一個神,怎么可能去給予西風騎士們神眷呢?
神明不會開戰(zhàn)的前提下,女士搞不好一個人就能夠把半個蒙德拉入戰(zhàn)場。
她的力量完全是編外級別,根本不屬于人類。
腦海中閃過了諸多記錄,姜青的面色仍舊平靜:“我在稻妻也聽過愚人眾的名聲?!?p> “據(jù)說他們和三奉行有所交易···可惜以我的身份,實在無力窺視交易的具體內(nèi)容?!?p> 就算能,姜青也不會去干這種事情。
琴倒是不甚在意。
再怎么說,發(fā)生在鎖國令之下的稻妻內(nèi)務,對于蒙德也太遙遠了,不值得浪費心思。
“代理團長大人的意思我明白的,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苯喈斎荒軌蚶斫?,“愚人眾的執(zhí)行官不會平白無故地停留在蒙德,他們太危險了?!?p> 以實際上的破壞力而言,羅莎琳搞不好是個導彈級別的。
任誰也不可能容忍旁邊睡著這么一尊大佛。
“我并不覺得【女士】會在蒙德內(nèi)部動手?!鼻偕钗豢跉猓暗幸患虑?,我想姜青先生說的很對?!?p> 她的眸子閃爍:“我不能把蒙德的安全,寄托在旁人的身上。”
大團長享受著蒙德最高的權力,因此必須承擔最大的責任。
琴的想法并不復雜,但卻難能可貴。
權力和義務的統(tǒng)一應該是最低的要求,可姜青不久前才從稻妻爬出來,有一段時間他甚至覺得自己的認知是不是出了什么問題——怎么稻妻還有人能夠為了摩拉修改律法的,踏馬這群狗賊就不知道收斂點嗎?
后來姜青也明白了這群人的心思。
稻妻的主人是雷電將軍,是神。
祂組建了幕府,并且選擇了幕府成立之初戰(zhàn)功卓絕的三大家族成為了幕府的御三家,他們的家主稱之為三奉行,以三大家族為核心組建了三奉行所。
成立之初的三奉行所,權力是爭出來的。
可后來雷電將軍轉(zhuǎn)而追求永恒,祂對永恒的選擇是穩(wěn)定和不變。
也就是說后期的權力之爭基本上沒希望了,因為將軍希望今天的三大家族還是日后的三奉行,武士的后代仍舊是武士,農(nóng)民就只負責耕種。
所有人只做也只能做自己這個身份應該做的事情。
這就是···不變不移。
這個時期的三大家族,他們的權力是天生的,而非后天奪取的。
于是從這時候開始,權力和義務不在等同。
他們享受權力卻不必承擔義務,因為他們獲取權力如同常人呼吸一般自如簡單,不需要經(jīng)歷任何考驗。
往蒙德的歷史上追尋,勞倫斯家族也是這副樣子。
但不同的是,勞倫斯是趁著風神沉睡的時候開始的活動,所以溫妮莎能夠把他們掀翻。
可稻妻不行。
雷電將軍就是幕府橫行最大的底氣。
客觀來說,眼下的琴其實也是如此。
古恩希爾德歷經(jīng)兩次變革卻始終站在了最正確的位置。
蒙德立國之初,古恩希爾德的那位先祖為新生的風神帶上了冠冕。
溫妮莎高舉自由旗幟的時候,古恩希爾德選擇了她,并且錘翻了勞倫斯。
古恩希爾德的地位過于崇高了。
在自由之都,他們也同樣可以傳承權力。
可同樣的權力傳承,琴卻把責任放在了權力之上。
稻妻那群狗賊就只會享受享受。
姜青的眸子明亮。
遲早有一天,他要把三奉行全部給送下去。
熒的故事線之中,她對稻妻的私事不感興趣,所求也不過是向神明獲得一個答案。
三奉行就高高舉起輕輕放下,幾乎沒有付出什么代價。
沒見過這么大事情就只誅首惡的,也沒見蒙德人就盯著勞倫斯的家主殺,然后就放過勞倫斯的啊。
優(yōu)菈要是知道,搞不好都能氣哭了。
但這個機會如果放到他手里···有一個算一個,誰踏馬都別想跑!
【姜先生好像在想別的事情?】
琴眨了眨眼睛,也不催促姜青。
她打算賦予姜青一些權力,以作為他第一次見面時的說辭的禮物。
當然了,這份權力也同樣是考量。
如果他表現(xiàn)的更好,就可以賦予更多的信任。
如果不行,那就到此為止了。
“抱歉?!苯嗷剡^神來,先行使用躬匠精神,“我突然想到了稻妻的一些事情,很抱歉?!?p> 雖然不清楚為什么聊著聊著姜青能想到稻妻,但琴還是原諒了這種微不足道的冒犯。
“無妨?!鼻冱c了點頭,“我不知道您在稻妻遭遇了什么,自然也沒有立場因此而不滿。”
“那么我們回歸正題?!苯嘁岔槃萁疫^。
“您的擔憂很正常?!彼荒樥?,“以【女士】的權位,她既然出現(xiàn)了,目的就不會單純。”
這不是歧視和偏見,愚人眾就這副德行。
“更何況她還包下了【歌德大酒店】,一副打算常駐的樣子?!?p> 琴微微頷首。
態(tài)度就是這么個態(tài)度。
“但除了愚人眾的執(zhí)行官,【女士】同時也是至冬派遣蒙德的大使,在沒有實際上證據(jù)的情況下,我們必須尊重至冬,不能夠輕易和【女士】翻臉。”
姜青自覺地變成了我們。
他繼續(xù)侃侃而談:“軍事是外交的腰桿子,客觀來說,蒙德打不過至冬,而眼下大團長的遠征更是讓蒙德的軍事力量大幅削弱?!?p> “打不過,就只能講道理了。”
“在外有風魔龍,內(nèi)有愚人眾的情況下,蒙德的安全岌岌可危?!?p> 一家人不說兩家話。
打不過就是打不過,沒什么好犟的。
琴也不扭捏,干脆利落地承認了。
“蒙德的情況確實不容樂觀?!鼻儆行o奈,“麗莎已經(jīng)和熒去解決四風神廟的事情了,如果一切正常,或許可以解決地脈紊亂和魔物暴動的問題?!?p> 但這只是個添頭而已。
就好像和熒相比,姜青加上優(yōu)菈也就是個添頭一樣。
問題的關鍵是發(fā)瘋的特瓦林,野外這些魔物的暴動只能夠制造麻煩,而特瓦林瘋起來可以把蒙德城夷平。
凱亞那邊還發(fā)現(xiàn)了新的東西,據(jù)說深淵教團也跟著插手了。
這些話琴都沒有和姜青說。
這不是不信任,而是不希望給姜青添加負擔。
解決問題的關鍵已經(jīng)變了,風魔龍和深淵教團,它們只能夠用暴力來解決。
在這種問題上,姜青的作用就很小了。
琴也不希望姜青為這種事情苦惱。
道理就很簡單。
敵人就在這里,你打得過問題就解決了。
打不過···打不過就一直都是問題。
最直接的問題,最棘手的難度。
姜青也很懂事,他問都不帶問的。
“那么我們要應對的,就是愚人眾了?!?p> 這份考驗怎么說呢···完全在預料之中。
蒙德就這倆麻煩,一個是姜青完全沒辦法的,如果琴是個正常人,她也只能詢問有關愚人眾的事情了。
姜青早有預料:“和愚人眾打交道有些麻煩?!?p> “【女士】是至冬派遣蒙德的外交大使,而她手下的愚人眾則是跟隨大使而來的外交使團?!?p> 這話狗都不信,可不信歸不信,至少在明面上是沒有問題的。
蒙德在至冬也有外交大使,沒見人家隨便找個理由來針對。
這種事情,大家還是要講道理的。
“因為是正規(guī)合法的外交使團,所以蒙德也不能夠?qū)Ψ骄苤T外。”琴不置可否,“而實際上我們都確定,對方心懷不軌?!?p> 于是問題就簡單很多了。
對方有合法身份和不合法的目的,而因為背靠至冬,蒙德也不能簡單地動手。
“我們能···”姜青頓住了,“嗯,直接給對方扣帽子嗎?”
在這方面他也不能標榜自己是道德標兵。
事實上姜青的第一個想法就是直接屈打成招,直接給愚人眾扣帽子。
這份工作沒什么難點。
在蒙德的地盤上,說愚人眾做過什么事情,愚人眾就是開脫不了。
姜青放低了聲音:“勘定奉行差不多也是這么做的?!?p> “他們下屬的武士對待外國商人的手段簡單粗暴,‘我懷疑’你有問題,然后帶入監(jiān)牢之中,于是真的有問題了?!?p> 關鍵并不是你有沒有問題,而是我覺得你有問題。
姜青的神色認真:“當懷疑出現(xiàn)的時候,罪名就已經(jīng)成立了。”
他也不知道這么和琴說算不算正確,畢竟他對琴的了解也就是游戲之中的認知而已。
但左右總是要試一試的。
如果不主動出手,就只能等著熒偷天空之琴的時候,試著被動反擊了。
“這么做唯一的麻煩就是必須顧慮至冬的反應,”姜青詮釋利弊,“稻妻敢這么做是因為他們鎖國了?!?p> 幕府敢貪,除了天授權力以外,還有鎖國令的原因。
都鎖國了,打壓你就打壓了。
有本事你就跨過大海扛著雷暴,在雷電將軍的注視下打死我?。?!
七神不會為這種事情動手的,所以哪怕幕府一挑六,他們也勇的一批。
反正之后也不和別人合作了,他們就在自己的地盤上當主人家,還需要給誰面子呢?
“蒙德也可以這么做,愚人眾代替不了至冬,至冬還是需要蒙德。”
“法爾伽雖然遠征,但騎士團的精銳并沒有折損?!?p> 姜青的聲音冷靜:“更重要的是,我們明知道【女士】心懷不軌,實在沒必要給她機會?!?p> 好人也不能總是等著別人刀架在脖子上了在考慮動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