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重遇故人
“母親您聽聽這是什么話,她竟要帶著幼儀一塊嫁進(jìn)城陽侯府!這怎么能成?!”
王氏在上房跳腳,大吼大叫。
活像自己的命都要被林幼儀母女倆拿去了。
她眼神淬毒一般死死盯著林母。
“妹妹是死了丈夫孀居在家,可并不是和離,咱們家詩書世家一向重禮,沒叫妹妹剃了頭發(fā)清修已是寬宥了!”
林母咬住唇瓣,半句抵抗的話都不敢說。
最上首,林幼儀的外祖母神色同林母差不離,一臉的猶疑,不敢和大兒媳對上半句。
林幼儀冷笑。
張家?guī)状⑵薅纪遒F里找,外祖當(dāng)年卻看中了大舅母娘家勢力,不惜為大舅求娶名聲刁蠻的大舅母。
這么多年大舅母在張家都是說一不二。
外祖父在世時她還有些忌憚,外祖父去世后,外祖母就壓制不住她了。
“大舅母這話說的也在理,只是城陽侯勢大,由大舅舅推拒婚事,大舅母不怕他怪罪大舅舅嗎?!?p> 林幼儀垂眸喝茶,淡淡道。
蹦跶的正厲害的大舅母愣住了,細(xì)想還真是,臉色頓時更難看了。
她冷哼一聲坐下:“那就讓妹妹削發(fā)入三清吧?!?p> “不成!”
就在這時,大舅舅擰眉進(jìn)來,道:“叫妹妹削發(fā)出家,外頭人怎么說我們?我看,還是盡快給妹妹說個殷實(shí)人家的好,你家里可有合適人選?”
他看向大舅母。
大舅母一愣,隨后大喜:“有!有有有!老爺這一說我倒想起來了,我娘有一門遠(yuǎn)房侄子,也是個讀書人,死了老婆后一門心思讀書多年未娶!”
提起這人,林幼儀的手指狠狠攥緊。
她要說的那個遠(yuǎn)房侄子并不是嫡系,還十分不堪。
那人讀書多年一事無成,整日眠花宿柳,得了臟病后染給了他老婆,那女子想不開自盡了。
上一世城陽侯查出來后直接揭了那人面皮子,可那腌臜人貪戀母親貌美言語辱及聲稱已經(jīng)成了好事,非娶不可。
林幼儀的母親要不是不舍得女兒,她早一根繩子吊死了。
最后是城陽侯當(dāng)街暴揍那人一頓才解決。
可也是因?yàn)檫@件事,京城大傳林幼儀的母親早和城陽侯有染,導(dǎo)致蕭余安的母親郁郁自盡而死。
“舅舅莫急,素聞城陽侯性情莽撞,我們不把他解決了再說親事,叫他以為我們看不上他豈不惹惱了他?”
林幼儀清澈的眸子看向大舅舅,“我倒有個法子?!?p> 大舅舅有些驚訝。
幾日沒見,這個外甥女兒沉穩(wěn)了許多。
“什么法子,你說來聽聽?!?p> “解鈴還須系鈴人,就叫母親當(dāng)面同城陽侯說清楚,只說母親發(fā)了愿一輩子不嫁,或是家里已經(jīng)說定了親事。城陽侯畢竟驕傲,被這樣當(dāng)面拒絕了他也不好糾纏?!?p> 林幼儀這話正中大舅舅心坎兒。
他自問是個純臣,城陽侯府是三皇子母族,他膽小不愿意站隊(duì),可也不敢得罪城陽侯。
由林母去說正好。
大舅舅心下大定,一拍膝蓋便敲定了這事。
“只是得找個合適的時機(jī),不能叫人知道妹妹和城陽侯私下見面了?!?p> 林幼儀:“后日大法云寺說經(jīng)日,我們只把母親要去聽經(jīng)的消息傳出去,城陽侯自然會想法子悄悄一見的?!?p> 大舅母鄙夷又嫉妒的嗤了一聲。
“可不是,妹妹一出門,城陽侯必定要想法子偶遇的?!?p> 林母頓時臉色漲紅,窘迫的幾乎坐不住。
林幼儀攥住母親的手悄悄捏了捏,忽閃著靈動的大眼睛安撫她。
思索半天,大舅舅頷首:“成,就這么辦?!?p> 大舅母忙問道:“那我娘家那個遠(yuǎn)房表哥的事?”
“你急什么,幼儀的話你是一點(diǎn)沒聽進(jìn)去,先解決了城陽侯再說!”
大舅舅瞪她一眼,拂袖而去。
從頭至尾他沒征詢過林母的意見,更沒征詢老夫人的意見。
林幼儀垂眸壓下滿目嘲諷,
她這個舅舅還真是精致的自私自利。
商定了這件事,林母憂心忡忡的拉著林幼儀回了兩人的小院兒。
“幼儀,你同娘說說,你究竟打算做什么?”
“娘,我們母女二人不過寄人籬下,舅舅想叫你嫁誰連外祖母都阻止不了,所以,我們要借力打力?!?p> 林幼儀幽幽道。
她要借的力,便是城陽侯。
林母一知半解的睇著她,猶豫道:“你要利用城陽侯?”
“不是利用,是成全他。”
林幼儀嬌俏一笑,道:“他還要謝謝女兒呢?!?p> 被她輕松的模樣感染,林母的憂心忡忡也褪去不少,啼笑皆非點(diǎn)了點(diǎn)她的鼻子。
“你啊,只是你舅舅認(rèn)定的事輕易是不會改的?!?p> “那便要看城陽侯的本事了,若他連舅舅都解決不了,也不值托付了。”
話落,林幼儀抱住林母的胳膊撒嬌道:“娘,女兒餓了?!?p> 母親性子就如同菟絲花,只會逆來順受。
那些糟心事還是叫她來做吧。
天大地大女兒最大的林母頓時把城陽侯丟到九霄云外,趕忙叫丫鬟傳飯擺飯。
不多時丫鬟就提著食盒回來了,足足的四菜一湯一點(diǎn)心,竟還有時令的果子。
林幼儀撫手嘲笑道:“八寶鴨、醉蝦、金邊兒白菜、酒糟獅子頭,火腿湯,竟還有新鮮金桔,大舅母今日是發(fā)了什么慈悲?!?p> 平時她們母女倆餐桌上一頓飯也就一道葷菜一道素菜。
葷菜還是爛肉,從來沒一塊好肉的。
林母也是一愣:“莫不是傳錯了吧?”
“管她傳錯不傳錯的,總歸送到咱們院兒里便是咱們吃。”
林幼儀扶著母親坐下,心安理得又優(yōu)雅的吃飯。
無非是大舅母想打好和母親的關(guān)系,好忽悠她嫁給自己那個不成器的腌臜表哥。
“娘,您也姓張,也是張府一份子,就不說這個,您每年給公中交了也有不少錢,難不成連口飯也不許我們吃?”
林母嘆了一口氣,拿起筷子吃飯。
那邊兒大舅母本以為會等到林幼儀母女倆,結(jié)果這一頓飯石沉大海一樣。
她暗啐了一口白眼狼,到底沒當(dāng)回事,心里只惦記著去大法云寺的事。
兩日時間一閃而過,到了后日一早,張府滿門起了個大早,張羅著林幼儀母女倆禮佛的事。
“切記避開人。”
大舅舅再三叮囑。
林幼儀頷首道:“舅舅放心,一切有我。”
話落,扶著母親登車往大法云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