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曹縣的路上,齊東方心情大好。
梁部長布置完之后,張放和王老都表態(tài)會支持齊東方的計劃,如果齊東方有什么需求,可以提交給研究院王老這邊,由王老在集團內進行統(tǒng)一調配和安排!
如果說以齊東方的超級能力是推動科研進步的一條腿,那么兵器工業(yè)集團代表的強大的設計制造能力,則將另一條腿補齊了!
很久沒回家了,齊東方決心先回家看看。
推開門,看到媽媽正忙著收拾,卻不見王叔。
“媽,王叔呢?”
“你個死孩子,一出門就是幾個月,連個電話都不打,好不容易回家了,不好好問問你老娘怎么樣了,偏偏就問你王叔!”齊東方媽媽看到是自己兒子,又高興又生氣。
齊東方放下給父母買的營養(yǎng)品,不置可否地進了屋,幫媽媽一起收拾。
“你王叔出去了,在一個樓盤給人扛沙包呢?”
“什么?!我不是讓人給你們送錢了嗎?!”齊東方不解地問。
“是啊,可你王叔說,就算是中彩票贏的錢,那也是錢,不能亂花,你還沒結婚,沒生孩子,以后的路還長著呢,他非得讓我把錢存成死期,自己跑去工地干活兒,我勸他好幾次了他就是不聽!”
“這么會這樣!”齊東方本想著拿一筆錢給父母,讓他們過上安穩(wěn)日子,沒想到王叔非得自己去干活掙錢,“我去找他!”齊東方穿上外套。
“你慢點說,你王叔他脾氣倔!”齊東方媽媽囑咐著:“對了,你讓他小心點,他可是有腰間盤突出!”
齊東方坐著車,很快來到了工地現(xiàn)場。
遠遠地就看著一群光著膀子,皮膚黝黑的中年人在里面,有的推著小車,有的扛著鋼筋來回搬。齊東方知道,這里面就有自己的繼父。
齊東方突然有一種很不真實的感覺,自己上午的時候還在和部長他們討論抗擊三體人的計劃,現(xiàn)在卻要面對自己繼父,說服他不要再辛苦干活了。
王叔對自己真的很不錯,小的時候被罵是野孩子,和另一個小朋友打架,那個小朋友爸爸跑過來給了自己一耳光,還沒等自己反應過來,王叔就撲了上去和對方廝打起來,雖然最后也被打的很慘,但齊東方真的很開心,從那時起,雖然自己仍然不改口叫這個男人爸爸,但從心里真正認可了他。
想到這里,齊東方的喉嚨動了動,他一步步朝著工地現(xiàn)場挪去,走得很慢,自己現(xiàn)在很矛盾,既想早點看到王叔在哪里,又不知道待會兒見了說什么。
突然,齊東方看到了他,這是齊東方第一次全神貫注地觀察著這個男人,他從齊東方小的時候,就默默承擔了父親的角色,甚至為了照顧齊東方的感受,拒絕再要孩子。
他的頭發(fā)已經花白了,汗衫上滿是泥濘,扭曲的動作顯示著他還沒有完全適應這種高強度的體力工作。他奮力地推著小車,在碎磚上艱難地走著,發(fā)出吭哧吭哧的聲音。
齊東方慢慢朝著他走過去,不知道應該如何開口。
終于,到離他三四步遠的時候,齊東方輕輕喊了一聲:“王叔!”
這個男人抬起頭來,看到幾個月未見的兒子,筆挺地站在自己面前,他滿是皺紋的臉舒展開,剛想直起身,說些什么。
這個時候,突然遠處傳來一聲野獸般的嘶吼:“齊東方,死?。。。?!”
齊東方扭頭一看,竟然是劉一發(fā)!
如果不是對劉一發(fā)的酒糟鼻印象深刻,齊東方絕對不會認出那個乞丐一般的人就是曾經風光無限的劉一發(fā)??上攵煌ň兒?,他是經歷了什么才得以在警察的眼皮底下茍且下去。
空中兩個手雷,直沖著齊東方父子拋了過來,齊東方愣在原地,大腦里一片空白!
“做些什么!做些什么?。?!”夸克的聲音急促起來。
一切都太突然了,齊東方甚至好像聽到了爆炸的聲音。
一個巨人般的身影撲倒了自己,爆炸發(fā)生的那一瞬間,齊東方進入了探查領域。
周圍的一切都凝固了。
兩個手雷,其中一個已經在空中爆炸開,破裂的碎片像灑下的花瓣,一片一片插入齊東方父親的身體里,腦袋上,底下是被護住,目瞪口呆的齊東方。
齊東方的父親表情看起來沒有一絲波瀾,他的眼睛依然盯著其東方,如果不看背面,像極了一位懷抱著嬰兒入睡的母親,面容祥和,嘴巴微張,像是在說些什么。
可齊東方永遠聽不到他在說些什么了。
巨大的沖擊波下,齊東方震暈了過去!
齊東方在黑暗中不斷地下墜,不斷地下墜,曾經過往的一幕一幕像影片一般放映著。不知什么時候,齊東方又好像在黑暗中行走著。眼前有一道似有似無的光路。
終于,前面似乎有什么人,是王叔!
齊東方興奮地拍著王叔的后背,王叔沒有動,身體突然碎裂成花瓣,又化為蝴蝶,飛向了遠方。
“爸爸?!饼R東方愣在原地,喃喃地說。
轉眼間,齊東方又變成了眾多碎片的一塊,四面八方的碎片聚攏起來,形成了自己從未見過的影像。
一個巨大的祭臺上,一種齊東方從未見過的生物孤獨地站在那里。
“是三體人!”夸克的聲音從自己的身體里傳來。
成千上萬的三體人圍在祭壇旁邊,看不到他們說話,但齊東方卻真切地聽到一陣陣呼喊:
“脫水!”
“脫水!”
“脫水!”
三體領袖坐在遠處的高臺上,示意安靜,他的身型高大而嚴肅
“1379號監(jiān)聽員,你違反了三體星的法律,背叛了自己的族群,判你,強制脫水!”
群眾們發(fā)出山呼海嘯一般的吼叫。
“最后問你一句,你到底為什么這么做?。俊鳖I袖的聲音穩(wěn)定且低沉。
1379號監(jiān)聽員沒有說話,熾熱的太陽光被定向投射到他身體之前,他抬起了頭,看向齊東方所在的位置,發(fā)出震耳欲聾的聲音“走?。。?!”
嘶吼擊穿了齊東方的大腦,擊碎了眼前的一切,眼前的場景再次破碎,變成紛飛的蝴蝶,四散開了。
齊東方坐在黑暗中,一縷光投射到自己身上。
“想起來了,都想起來了!”夸克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