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殺人回憶(上)
時間稍稍往前倒退,這是重生前的故事,1月3日。
人不在。顧勝今天依舊一無所獲,跳蚤市場的人群退潮般慢慢散去。
他想找到一名老人,具體名字不知道,只記得當時稱呼那人為“吳奶奶”。
吳奶奶送給自己水晶吊墜,然而青梅竹馬卻認為他忘記歸還,兩人產生誤會。
因此迫切需要這位老人證明自己的清白,學校方面也有努力過,無奈聯系不到對方。
連續(xù)三個月以上,風雨無阻,他每天往跳蚤市場跑,寄希望能在跳蚤市場遇到吳奶奶。
“喲,顧勝小哥,今天也是找吳奶奶?”一名穿著粉色骷髏頭風格的男人向他搭話。
“對,喬哥,跟以前一樣在等人?”看樣子,這名被稱為“喬哥”的男人與他十分熟絡。
“這不是顯而易見的事情,”喬哥哈哈笑道,他看了眼卡通電子手表,“時間到了?!?p> “這個時間點是要水吧?”顧勝遞過去半瓶礦泉水,“我喝過了,喬哥介意不?”
“大男人介意個屁,謝了。”喬哥接過礦泉水,從褲兜掏出一袋白色黃色等顏色藥丸。
“噫,這藥真苦,為啥沒有糖果味的藥?!眴谈缤铝送挛孱伭纳囝^,苦得要命。
這是醫(yī)生囑咐喬哥每天都要服用的藥物,定時定量,多一粒少一粒,超時耽誤都不行。
與此同時,一些好事的人經過,看著顧勝他們竊竊私語,語氣不時帶著譏諷與嘲笑。
“喂喂喂,那喬瘋子今天一如既往地等‘空氣人’,看他瘋瘋癲癲的,笑死人了。”
“不如旁邊那個小鬼,青出于藍而勝于藍,顧傻子天天找‘吳奶奶’,也不逞多讓?!?p> “走咯走咯,顧傻子看過來,他們一大一小要是發(fā)神經沖過來打人,也不好處理?!?p> “……”
憑借顧勝嚇人的野狗視線,那些嚼舌根的人紛紛退避三舍,喬哥則是一臉不在乎的樣子。
但這是治標不治本的行為,誰叫這兩人的行為如此與眾不同,簡直荒誕又滑稽。
一個天天在不同的攤位間逛來逛去,像幽靈一樣,盯著別人的臉找所謂“吳奶奶”。
另一個雖然來得稍晚,但是也盡顯奇葩本色,哪人多他站哪,宛如海浪中的頑固礁石。
找人與等人,成為跳蚤市場的奇觀,不知是命運的巧合還是捉弄,兩人很快熟悉起來。
“喬哥,你等的那個人,是男還是女?”某天,顧勝抑制不住好奇心問道。
“不知道?!眴谈绾芨纱嗟鼗卮?,只是答案令人出乎意料。
“那你知道那個人是誰嗎?我看你每天都在同一個地方等人?!鳖檮龠€是不死心。
“不知道。”喬哥像是莫得感情的機器人,重復著同樣的一句話。
“呃,喬哥,你除了‘不知道’三個字,難道連對方會不會來,都不知道?”
“是的?!眴谈琰c點頭,倒是把顧勝整不會了,他心想喬哥開玩笑還是認真的。
可是一想到自己在做差不多的事情,他啞然失笑,從那以后也就不再過問了。
“嗚~嗚~嗚”遠處的警報聲此起彼伏,一輛輛武裝到牙齒的特種警車在馬路上飛馳。
“最近發(fā)生什么事情嗎?”顧勝皺著眉頭,他這段時間看到不少警車在市內加強巡邏。
“你真兩耳不聞窗外事,”喬哥有點意外,“8月31日晚上,澄海高中出現一起殺人案?!?p> “殺人案,不會吧?!辈贿^顧勝又想,自己手機砸壞沒收到任何信息,自然不知道這些。
8月31日那天上完課,學校放假三天,他三天都借宿在學長朱先生那間無人的老房子。
因為跳蚤市場離家比較遠,這樣做既是為了節(jié)省時間,也方便他省去交通路途去找人。
實在沒想到,僅僅三天時間,學校竟然出現這樣的大事。
“那犯人抓到了嗎?”顧勝莫名有些擔憂,繼續(xù)追問道。
“沒有,最新消息顯示還在調查中,希望盡快抓到犯人?!眴谈珉p手抱臂交叉于胸前。
“8月31日,說起來,那天放學后,我來跳蚤市場沒見到你,喬哥是去做什么?”
“顧勝小哥,我那天去登大人的階梯,”喬哥猥瑣笑著,“醫(yī)生小姐約我看電影。”
“停停停,我已經沒有興趣知道了,”顧勝打斷他的發(fā)言,“怕你說話過不了審?!?p> “別啊,讓人說話只能說一半都難受,剛剛我講到哪里了,對了,電影。”
“那部電影,電影,電,那天是看電影?”喬哥突然神色大變,一副呆若木雞的樣子。
“喬哥,你沒事吧?”顧勝察覺到喬哥的臉色異常慘白,面部肌肉不斷抽搐。
“沒事,沒事?!眴谈鐢[擺手,眼睛睜了睜大,“最近睡眠質量不好,有點失憶。”
“注意身體,別是人沒等到,自己離那頭近了。”
“這是什么鬼話,等下,顧勝小哥,你好臭,離我遠點?!?p> “臭嗎?”顧勝嗅了嗅自己的衣服,一股酸臭味直沖腦門,胃在翻騰。
“你是不是很久沒洗澡了?”喬哥和他拉開一段距離,站在稍遠的地方。
“大概三天,沒辦法,借宿的老房子沒水沒電,我只能這樣了?!?p> “別這樣那樣,趕緊滾回家洗澡,真臭?!?p> “行行行,好久沒回家,我回去一趟。”
回到家,家里空無一人,好像都出去了,他洗了個熱水澡。
“你們回來了?”顧勝下樓,見到妹妹顧霞和老媽坐在客廳的沙發(fā)上。
可是她們并沒有像平時那樣笑著過來迎接自己,反而都低頭沉默不語。
“你們怎么了?”他感受到很沉重的氛圍,彌漫在家里的寒冷氣息。
更奇怪的是,她們都是一身黑色的著裝,胸前佩戴一朵小小的白花。
顧勝心里有種不祥的預感,因為他了解這身打扮背后的意義。
能讓顧勝家人這樣著裝出席的葬禮,說明彼此關系十分密切。
“哥哥?!笔紫乳_口的是顧霞,她走到顧勝面前,緩緩握起他的手。
往日漂亮的眼睛哭得又紅又腫,一道道淚痕在臉上依舊清晰可見。
“什,什么事?”第一次,他對妹妹將要說的話感到害怕不已。
“伊文捷琳?!鳖櫹寄钇疬@個熟悉的名字時,已然泣不成聲。
他的雙手止不住發(fā)顫,耳朵都能聽到心臟瘋狂跳動的噪音。
“她死了?!鳖櫹际ド眢w的重量,撲倒哥哥懷里哇哇大哭。
殘酷的真相終于說出口,換來的是少年的崩潰。
嗡——
再也無法兼容其他聲音,他一陣耳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