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數(shù)日。
甄氏派人往來送信,鐘書估摸著甄氏也該派人來啦。
拆信一看,不出所料是張氏寫的。
信中先給鐘書告了個歉,說是她寡居在家不方便出門,不能親自感謝。
而后又說三事。
一則是甄氏長子甄儼了,先前鐘書舉其為孝廉,表至雒陽,當即被征入朝廷為郎官,只要不出什么大問題,兩三年后就能放出來被各府征辟為屬吏,又或是下放至小縣為長,可以說是路已經鋪好了。
這件事之前甄家還未來得及感謝,鐘書已經帶兵出征啦。
再者第二事,說來也有些時日了。
先前鐘書還在常山討賊時,他就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救下了一座被黑山賊圍困的塢堡,其主家姓張……
嗯……就是嫁入甄氏的那位寡居張氏的張家。
張氏在信中,先說感謝之言,而后又委婉地寫了,他們兩家會表示表示。
最后就是大事了,事關鐘書的人生大事。
說是府君你近期剛討完賊,國中挺太平的,農忙也過去了,想來事務也沒有之前那么繁忙了,正好甄氏喪服已除,咱們就可以議議婚事啦。
在之前的閑暇時間,鐘書參閱了習俗又詢問了身邊娶了妻的鐘繇、荀攸人等,大概也知道了這時代結婚是個什么流程。
雖然吧,他在前世還未來得及結婚,但光聽下來,就知道古時結婚要比現(xiàn)代要繁瑣到不知哪里去啦。
光是商定婚事的準備工作,基本就分為六個步驟,其為議親、納采、問名、納吉、納征、請期。
議親便是就是看雙方的意愿了,這個沒啥問題,早談好了——其實鐘書打心眼里覺得甄姜年歲太小,但在這個時代,女子十五及笄已經可以結婚啦。
納采是第二個步驟,此項便是在雙方都有嫁娶之意,然后男方就要派人過去求婚,并帶上禮物,按習俗應送雁,不過這年頭也不拘于雁啦,送些有好寓意的事物都行。
問名也不只是問名字,還有年齒、生辰八字,基本就是封建迷信那一套。這一項順利的話,便是納吉,男方就再派人去女方家,說占卜過了,兩人一起肯定能生活的和和美美的。
納征就是送聘禮,這且不提,現(xiàn)在都還有這種習俗。
最后再送只雁過去,把定好的婚期告知女方。
流程雖然繁瑣,難卻不難,至少鐘書本人不覺得難——這些事兒基本都是媒人干,而且基本就是走個形式的事兒。
但得找個媒人……
鐘書屬意田豐,一則是此君在州中有名兒,搬出來能讓甄氏有面子,而且他也娶過妻了,這其中道道他肯定是懂的。
如此想著,他便差人去喚田豐過來。
不多時,田豐過來了,鐘書挺不好意思地和其說如此,田豐倒是一改往日嚴肅風格,一邊道賀一邊樂呵的靜靜聽著。
忽然,門外傳來一陣驚呼聲:“啊呀,府君有喜事!”
“咦?”
鐘書一聽聲音,不由想起來,還有這么一號人呢——“公則,你何時回來了?莫非是行縣之事已畢?”
來者正是郭圖郭公則,先聞其聲,而后其人步入堂上,稽首一禮道:“府君,圖幸不辱命,除盧奴外十二縣皆已行巡完畢,勸農課桑、懲辦豪右、查處不法、推行孝道等事未敢懈怠!”
鐘書起身,快步走過去扶住身形明顯比以前黑瘦一圈的郭圖,言辭懇切道:“此去辛苦,公則瘦矣!”
郭圖正色道:“府君但有所命,圖不敢辭勞苦?!?p> 于是又請郭圖入座——本來想請?zhí)镓S當媒人的,看來還是得先緩緩再談,鐘書心中還是國事為重。
正巧田豐為五官掾,署諸曹事,郭圖不在的時候,田豐就兼著郭圖的職務,三人正好聚一起商議商議。
這一商議就到了天色昏黃,期間,勸農課桑屬于老生常談啦,自不必說,又言豪右、不法吏員、流民之事亦有提及,之前往寄來的書信也說過啦,另……就是郭圖這一路,似乎遇到很多不孝子的案例,專門提了好幾例說了出來。
而后又挺直腰桿,面上露出不忿之色。
鐘書雖然不解,但也能理解——哦…大漢以孝治天下,推行孝道確實是件重要的事兒,于是就嘉勉了郭圖幾句。
郭圖心中又是一陣意想不到的狂喜,府君如此重孝行,往后有機會他可以旁敲側擊地提提自己的事跡。
念在同鄉(xiāng)之誼,咱是不是得舉個孝廉?
說罷了行縣之事,郭圖又向鐘書道喜:“恭喜府君,賀喜府君,成人生之大喜也!”
“嗯……咳,公則有心?!?p> 鐘書心說,咋就話鋒一轉說到婚事了呢。又聽郭圖言道:“不知女方是何家耶?”
“無極甄氏女也?!?p> “哦——”郭圖點了點頭,來至中山后,甄氏之名他也有所聽聞,世二千石,在家世上正能配得上鐘書,算是門當戶對的好媒了。
少傾,郭圖又一拍胸脯道:“府君可請好了媒人,若還未請媒人,圖愿自請為媒氏,往甄氏一行?!?p> 郭圖在行縣時,也挺關注國都時政的,譬如田豐懲辦了某某豪強后又隨府君出征啦,鐘繇雖然來得晚了些,但辦學校這事兒也干得有聲有色的,荀攸主持署中事務,杜佑、郭嘉也是跟著出征去了。
和他們一比……郭圖就尋思,他去行縣這事兒,好像也不怎么夠看了。他的心思其實就很簡單,就是為了好好表現(xiàn)表現(xiàn),給其他人卷下去,然后能被舉個孝廉。
“咦?”
鐘書不禁側目,他也沒想到郭圖直接自請為媒人了,此前鐘書打算讓田豐去的,但想來郭圖也頗合適——此君善于言談,能交際,按潁川來的那些人來說,就是很會來事兒。
不過還是拒絕了:“公則勞苦日久,近三月未曾歇息,我便心如鐵石,也不愿如此公則如此操勞,元皓可也?!?p> 誰料田豐一聽,當即就搖頭道:“府君與郭督郵乃是同鄉(xiāng),此行郭督郵往去,正合適也?!?p> 郭圖向田豐投以感謝的目光,又正色回應鐘書:“府君但有所命,圖何辭勞苦耶?”
“嗯……可也?!辩姇h首,但心里頭想的卻是——你這個郭圖大有問題啊,很會卷?。?
白馬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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